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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晋一带,皆是黄土,黄土具有粘性,穷人家砌墙的时候。
http://www.kmwx.net/Book/0/1/就先垒砌一层土胚,上面抹一层泥土和碎麦秸搅拌而成的泥巴,再垒砌一层土胚,直到垒摞成一人多高,一面墙壁就砌成了。而富人家不是这样。富人家会在土胚垒摞而成的墙壁两面,再包裹一层青砖。也有的富人家是先砌成两面青砖,里面填满瓷片。过去的乡间,经常有人赶着毛驴车收瓷片,打碎的瓷器碎片,有这样的用处。现在再也见不到收购瓷片的毛驴车了。
年老的瓦工师傅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脾气很暴躁的人,他看着我和另外几个人的眼神中带着不满,噘着嘴巴,嘴边的丝丝纹路清晰可见。所有人都害怕他,在他的面前低眉顺目。他需要土胚或者泥巴的时候,不说一句话。只是用瓦刀狠狠地敲着面前垒砌一半的土墙,用恶狠狠的挑剔的眼光看着你,你要是给错了,他就凶狠地骂道:“你妈的,你的眼睛糊上鸡屎了?”
那时候的手艺行当,师傅基本上都是这样,他们觉得这样才有威严感,徒弟才会敬畏,才能学到本事。
我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端了几铁锨泥巴,就对师傅说:“我上茅房。”
师傅瞪圆眼睛,对着我骂骂咧咧:“懒驴懒马屎尿多,你妈的快滚。”
我唯唯诺诺地答应着,赶紧跑远了。然后,对着师傅的那个方向恶狠狠地吐了一口痰。然后骂道:“你妈的。你妈的,你妈的……好了,还回去了。”
尹朝奉家的院子很大,层层叠叠,曲径通幽,我不知道尹朝奉夜晚住在哪里,又不敢问人,就爬上了一棵老槐树躲藏。
我在这棵老槐树上一直躲藏到夜晚,我看到脚下的房间里次第点亮了灯光,看到房檐下挂起了一排排红灯笼。我看到有几个人簇拥着一个人走过。一个长袍马褂的人走在最前面,他步态从容地拄着拐杖。这副走姿,一看就是这座院子的主人。
他们从树下走过后,我就悄悄溜下树干。跟在他们的后面。
那个拄着拐杖的人走到了房檐下一排灯光里,我看到他身高体胖,满脸放光,和熊哥告诉我尹朝奉的模样一样。这个人是尹朝奉无疑。
那排房子一共有五间,尹朝奉打开了最中间那一间,走了进去。后面跟从的人离开了,我藏身在那排房子旁边的一棵大树后,向着里面窥望。我看到房间里的灯光点起来了,还传来了说话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原来房间里还有人。
我筹划着怎么才能溜进房间里。房门紧闭着,从房门进不去。窗上搭着花格窗扇,也不能进去。房顶上有高高的烟囱,倒是能够从烟囱钻进去,钻进炕洞里,然后再从炕洞钻到房间里,但是,我小时候可以这么做,现在身体长成了成年人,根本就钻不进烟囱。
我正在想着怎么进去的时候,房门无声地打开了,灯光中走出了尹朝奉的身影,他虚掩上房门后,沿着房屋前的小径走了。
机会来了,我赶紧溜到窗前,向里张望。但是窗户上糊着一层白纸,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房间里肯定还有人,因为我刚才听到有一个女人在说话。
我把小拇指舔湿,戳开了一个小洞,透过小洞向里面张望,我看到房间里有炕有桌,靠窗户的桌子上放着一盏灯,一个女人背对灯光坐着,看起来满怀心事。
我从腰间抽出事先准备好的芦苇杆,从小洞伸进去,凑近灯光,一吹,灯光熄灭了。
房间里的女人“咦”地叫了一声,就站起来,推开了房门,她向前走了几步,大声喊着:“翠花,翠花。”我轻悄悄地沿着墙角,跑进了打开的房门。
借助着透进房间的光线,我紧跑几步,一只脚踩在墙壁上,然后一纵身就双手把住了房梁,一扭身就坐在了房梁上。
窗外传来了脚步声,那个叫着翠花的女人走进来,划燃火柴,点着了灯盏。翠花问:“姐,还有事没有?”
女人说:“没有了。”
翠花说:“那我出去了?”
女人说:“好。”
翠花转身离开,掩上了房门。女人在灯光里坐着发呆,好像满怀心事。我看着房间,感觉简陋,这应该不是尹朝奉的睡房,好像是住家丫鬟的房间。我刚才应该跟上尹朝奉的,现在要在偌大的院子里找到他,谈何容易。
那个女人很年轻,皮肤白皙细腻,好像刚蒸出来的白面馒头。尹朝奉都老大一把年纪了,她应该不是尹朝奉的老婆吧。既然不是他老婆,为什么又夜晚来到这个女人的房间?
我正在猜测的时候,房门打开了,尹朝奉走了进来。
尹朝奉一走进来,就关上了房门,一口吹灭了灯光。
黑暗中,我听见尹朝奉像猪一样喘息着说:“快点,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女人说:“想日我,就来找我;不想日我,连你的人都找不到。我的事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尹朝奉说:“你这是天大的事情,一时半会哪里能办好?我得慢慢来,你放心,包在为身上,一定会替你办好的。”
女人发出了娇嗔的声音,好像在半推半就,然后,我就听见两人发出鱼水之声。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它既不是尹朝奉的老婆和小房,尹朝奉的老婆和小房不会住这样简陋的房间;他也不是尹家的丫鬟,丫鬟会自己点灯盏的。那么,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工夫不大,床上的鱼水之声就停止了。我听见尹朝奉喘着粗气问道:“我比你男人咋样?”
女人不说话。
尹朝奉又问一句:“我比你男人咋样?”
女人敷衍地说:“强。”巨豆狂巴。
尹朝奉继续追问:“谁比谁强?是我比你男人强,还说你男人比我强?”
女人好像不耐烦地说:“都强。”
尹朝奉打破砂锅问到底:“都强?总有个更强的?到底谁更强?”
女人不耐烦地说:“你强,你强。”
尹朝奉笑逐颜开,他说:“哈哈,我早就说过我宝刀不老。”
我坐在房梁上,差点笑出声来,连我都听出了女人的敷衍之声,而尹朝奉居然沾沾自喜。这个老男人不但淫,而且蠢。
可是,这个女人是谁呢?他让尹朝奉给他办理什么事情?
尹朝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窸窸窣窣穿衣服,女人没有拦他,继续追问:“我的事情,你多会能够办好?”
尹朝奉说:“快了,快了。你这是天大的事情,我需要花很多钱,还需要给上面打招呼。你放心,有我在,天大的事情都不叫个事。” |.
尹朝奉打开房门,女人躺在床上没有相送。房檐下的灯笼光照进来,照着女人平躺在炕上的白皙圆润的身子。尹朝奉虚掩上门,女人转了一个身,面朝炕墙,我看到她朦朦胧胧的山丘一样隆起的大屁股。
估计尹朝奉走出了十几丈,我悄悄从房梁上跳下来,打开房门,跟了上去。
尹朝奉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我本想找到他杀人并让二流子顶缸的证据,可是尹朝奉和那个女人只睡觉,连杀人顶缸的半个字也没有说,我只能继续跟踪尹朝奉,继续偷听他的谈话。
前面,转过一座假山,我突然看到旁边的岔路上走来了两个打着火把巡逻的家丁。
我看到家丁的时候,家丁也看到了我。家丁喊:“是谁?”
我不敢应声,转身就跑。家丁们边在后追赶,边高声吆喝:“有贼,有贼,院子进贼了,快点拦住。”
我跑到一座湖边,看到前面也来了两个打着火把的人。前面的家丁和后面的家丁碰在了一起,他们面面相觑:“明明看到贼跑到这边了,怎么没人了?”“这贼长着翅膀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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