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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二门子说他们卖过虎爪子,我就相信他没有说谎话,我继续问道:“老德住在哪里?”
二门子说:“在一条巷子里,巷子口有一棵歪脖子柳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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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巷子叫什么名字?”
二门子说:“叫五味巷。”
我问:“老德住在第几家?”
二门子说:“从歪脖子柳树向里数第三家。”
我问:“老德前几天带着警察抓了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人,他现在关在哪里?”
二门子说:“我不知道。”
我一条腿伸在二门子的身后,拳头砸向他的胸脯,二门子沉重地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我一脚踩在他的头上,问道:“说,那个人被关在哪里?”
二门子哭着说:“大哥,大哥,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联想到二门子以前所说的都是真话,这句话可能也是真话,老德的住址可能也是真话,我的脚从二门子的脸上移开了。二门子爬起来,双手捂着脸,像条狗一样呜呜哭着。
我们继续向前走着,走到了一条巷子口。我问:“五味巷还没有到?”
二门子说:“快了,从这条巷子穿过去,向左边拐,就是五味巷。”
我们走进了这条巷子里,巷子两边都是房屋,但是没有人声,不知道是人们都逃走了,还是早早睡觉了。我走进一座院子里,看到院子里有棵大树,房檐下挂着一截麻绳,我和赛哥把二门子捆绑在树上,二门子呜呜哭着,低声下气地哀求着,我说:“你敢喊一声,我就割断你的喉咙。”
二门子不敢再哭了,硬生生地把一截哭声吞进了嘴巴里。
我走进房间里,房间里黑咕隆咚,什么都看不清楚,我摸到了炕边,摸到了一件烂棉衣,抓到了一手的棉絮,黑暗中,有吱吱声突然在土炕上响起,然后消失在了院子里。
这件烂棉袄,成了老鼠的家。
我抓了一手棉絮,走到院子里,塞进二门子的嘴巴里。二门子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了。如果他能够支撑到天亮,天亮后这条巷子里恰好有人路过,而这座院子又恰好有人走进来,那么二门子就活命了;如果二门子支撑不到天亮,如果天亮后巷子里没人进来,如果巷子里有人进来但没有走进这座院子,那二门子就会被活活饿死。一切全凭他的造化了。
然后,我和赛哥走到大街上,去往五味巷。我们在一户人家的门口看到有柴禾堆,我和赛哥各折了一截木棒,作为武器。
刚刚走到十字路口,就看到一队巡逻的警察过来了,他们打着手电筒,看到任何可疑的东西都要咋咋呼呼地虚张声势地叫喊几声。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使足力气丢向了巷子尽头。石头落在了一户人家的屋瓦上,从屋顶上克朗朗滚下来,滚出了一连串嘹亮的声响,警察们举着枪跑过去,边跑边喊:“谁,站住,我已经看见你了。”
警察们追着石头的声音跑了过去,我和赛哥跑进了五味巷。
五味巷口的那棵歪脖子柳树很大,但不高,像个披头散发的人坐在地上。我三下两下就爬到了树上,赛哥也爬了上来。我们看到远远的地方,警察的手电筒胡乱地照着,大呼小叫,忙活了半天,再没有听到可疑的声音,这才又排着队走向更远的地方。
我坐在柳树枝上,向巷子里的第三户人家望去,看到里面一片黑暗,没有一星灯光。
警察走远了,我们从柳树上跳下来,推一推院门,里面闩上了。院子里果然住着人,而且住的肯定就是剩下的挑汉儿的,两男一女。
我让赛哥在门口等候,我又爬上了那棵歪脖子柳树,沿着树枝走到了院墙上,从院墙上抠下了一块土疙瘩,丢在了院子里。院子里没有人声。我从院墙溜下去,打开了门闩。赛哥走了进来。
我们虚掩上院门,沿着墙角慢慢走近了房屋。这户人家的房屋有好几间,有两间房屋从里面关上了。
我在院子里转悠着,看到靠墙立着木头制成的支架,支架上搭着一根长椽,长椽上晾着衣服,衣服湿漉漉的,显然是黄昏时分才放上去晾晒的。我看着衣服的颜色和式样,判断是敲家子的。
二门子果然没有说谎话,这户人家确实住着那伙挑汉儿的。
我和赛哥商量,这座院子里住着三个人,三个人是一伙的,只要撬开任何一个房门,就知道老德住在哪里。因为老德不是住在这间,就是住在那间。
我们先走进灶房里,揭开锅盖,没想到锅里还有温度,锅沿还热乎乎的。锅里放着一个老碗,碗里有半碗肉,还有四个馒头。我和赛哥大喜过望,狼吞虎咽,几口就把半碗肉和四个馒头吞进了肚子,喝了两瓢凉水。
吃饱喝足了,准备干活。
我走出灶房,来到了院子里。赛哥在后面拍拍我的肩膀,让我看他手中拿着的东西。
我一看,那是一条麻袋。
我看到麻袋,就知道赛哥的想法。我心中也萌发了这种想法。
我来到一间房子门前,把剃刀伸进门缝里,刚准备开始拨开门闩,隔壁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咳嗽声,接着,想起了布鞋拖拉在地上的吃啦吃啦的声音。
我赶紧闪身在墙角。
隔壁房间的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一个身影走了出来。那天晚上,没有月亮,我们都不知道那是谁。那个人想着我走了过来,我身子帖子墙壁上一动不动,眼睛紧紧地盯着黑暗中他的脖子的位置。我判断他没有发现我,如果他发现了我,再给他两个胆,他也没有胆量冲着我走过来。但是,他再走几步就会发现我,我会赶在他叫喊之前,一刀削断他的喉结。
自从跟着陶丽学习一招制敌的功夫后,我对喉结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面前走来一个人,我的眼光总会下意识地盯着他的喉结。
那个人走到距离我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下了脚步,解开裤带,然后舒舒服服地撒了一泡长尿。尿水溅在泥土上,发出迟钝的声响。那个人尿完了,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哆嗦,准备转过身来。
就在这时候,赛哥出现在了他的后面,先捂住他的嘴巴,我上去后掐住了他的脖子,赛哥把一团棉花塞进他的嘴巴里,然后将麻袋兜头套了下来。
那个人猝不及防,赛哥把麻袋整个套在他的头上,麻袋口已经抹到了他的小腿处。然后,赛哥收紧袋口,那个人就变成了一具木乃伊。
赛哥刚把那个人扛在肩膀上,那个人就开始了挣扎。我上去照着麻袋狠狠地擂了两拳,那个人老实了。
我们扛着那个人走出院门,那个人又开始了挣扎,赛哥担心叫喊声会招来巡逻的警察,就把他狠狠地掼在地上,我上去踩了两脚,也不知道踩在什么位置。然后,我扛着他,向巷子口跑去。
这个人是站着撒尿,肯定是男的。但是他是那个老者,还是那个少年,我们都不知道。刚才只顾着赶快制伏他,根本就来不及留意他长什么样子,摸着他身体的手感如何。我们只想着不让他喊出声,只想着把他装进麻袋里。
我扛着这个人,一直扛过了两条巷口。麻袋里的这个人没有再挣扎。我扛到了一大片开阔地带,突然感到不对劲,放下他,打开麻袋,手放在鼻子下一试,这才发现他已经断气了。
我摸到了他下巴上的乱蓬蓬的胡子。原来这是掌穴儿的。
我心想,坏了,掌穴儿的死了,我们怎么才会知道三师叔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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