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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仁宫
太后坐在首位,惠妃坐在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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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匆匆进来两名侍卫,“禀太后,五所的太监已经拿下,谨听太后处置。”
太后点点头,“先关着,四阿哥的身子还没好,这时不易动杀孽。”
“是,”侍卫领命而下。
太后端起茶碗,叹了口气,“德妃命苦啊,那么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惠妃皱起眉头,“太后怀疑太监动了手脚?”
太后摇摇头,“动手脚不太可能,但不够尽职是肯定的。”
“德妃一向严于治下,她给六阿哥的太监怎么会不够尽职呢。”惠妃不解。
太后摇摇头,“只怕就是太严了,奴才们才不敢越雷池一步。这重罚之下,奴才是会听话,但却难以忠心。六阿哥迁了宫,离德妃远了,这奴才的惰性就上来了,有那么一时半刻的偷懒,就足以要了一个孩子的命。”
惠妃听了,也跟着叹了口气,尚未接话时,门外匆匆进来一名太监,“启禀太后,有宫人来报皇贵妃往慈宁宫去了。”
永和宫
德妃靠在床上,面容憔悴,一双眼睛没有焦距的望向床里。
清菊急急地迈进屋内,“娘娘……”
德妃一动没动,似乎没有听到一般。
“娘娘……”清菊抿了抿嘴唇,扑通一声跪下,“娘娘,奴婢知道您现在心如刀割,可是如今的情况容不得您一蹶不振啊。四阿哥还在病中,奴婢听说皇贵妃往慈宁宫去了,您是四阿哥的生母,您要拿出态度来啊,娘娘……”
德妃还是直直地望向床里,对清菊的哭求充耳不闻。
清菊膝行至床前,握住德妃的手,“娘娘,您的痛,奴婢感同身受,可您还有小公主,还有四阿哥啊。您和皇上的情谊绵长,这以后的日子还多着呢,您要让六阿哥走也走得不安稳吗?”
德妃还是愣愣地,任清菊在床下哭了半晌,才幽幽开口,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为什么……为什么……”
“娘娘?”清菊抬起头,凑过身子。
“为什么,为什么是胤祚……”
听清德妃话的清菊一愣,回身冲屋内伺候的宫女摆手,“你们都出去,没吩咐不准进来!”
宫女们鱼贯退下,清菊回过头,“娘娘,您伤心糊涂了。”
“本宫没糊涂!”德妃猛然转过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本宫就是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如果必须要死一个,为什么要是本宫的胤祚,为什么?”
“娘娘!”清菊紧张地起身,回头看外面还有没有人。
德妃低下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砸在被上,“本宫的胤祚,是天之骄子,他出生那年三藩之乱大捷,索额图离任,圣上一手掌握权柄。本宫还记得,圣上在外厅听到胤祚的第一声啼哭时大笑,说这孩子是福子,为大清带来福运。特赐下“祚”字为名,“祚”者,福也。可清菊你知道吗,这祚字不只是福运,也寓意国祚、皇位!”
“娘娘!”清菊扑通一声跪下。
德妃流泪苦笑,“可现在什么都没了,本宫的儿子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阿哥所,死在了一帮废物手里!”伤至极致,德妃狠狠地敲打着被面,丝毫不顾及自己被刮断的指甲,鲜血淋淋的指尖。
“娘娘!娘娘!”清菊上去抓德妃的两只手,“娘娘,您节哀,您不要这样,您还有四阿哥啊!”
“四阿哥?”德妃面目僵硬,看着清菊,“四阿哥是谁的儿子?他长这么大,本宫都没有抱过他一次!他心里只有皇贵妃!本宫的六阿哥就是他害死的,就是他!“德妃推开清菊,大喊大闹,最后一口气窒在胸口,昏了过去。
“娘娘!”清菊爬到床边,哭喊不应,“来人啊,宣太医!”
正三所
苏伟面色惨白,在西厅暂时休整时,王朝卿道“苏公公,您看您的脸色,这都三天了,您一眼不眨的怎么行啊。”
苏伟眨眨眼睛,眼前一片金星,王朝卿说得对,他快顶不住了,思量一下后,苏伟道“你去叫下柴玉,一会儿你俩和我一起进去。”
“是,”王朝卿一躬身,快步走了出去。
太医的清晨会诊,一样是没见任何疗效,苏伟在屋里急的团团转,这帮太医明显就是医术不够,不敢下药,也没有法子缓解。无奈苏伟对痢疾只是一知半解,到底要怎么治疗,他同样是一窍不通。
王朝卿和柴玉都换了衣服,给自己彻底清洗一番后进了四阿哥的卧房。结果一进屋,就见他们苏公公打开窗子,接过萧二格递进来的食盒。
“苏公公,这?”王朝卿一脸惊愕。
苏伟比个嘘的手势,“这是我让萧二格给四阿哥熬得粥,那帮太医为了应付主子,不让四阿哥吃东西。可这么下去四阿哥体力都没了,怎么对抗病魔啊。”
“可,太医说吃东西会损坏阿哥胃肠啊。”柴玉压低声音道。
苏伟打开食盒,端出粥,“放心吧,这粥都是细米熬得,好消化。再说损坏胃肠总比没命强吧,六阿哥的例子摆在那儿呢,咱们再听这帮庸医的,就是傻子了。”
柴玉和王朝卿四目相接,挣扎了半刻,一咬牙,反正四阿哥没了他们也别想好,与其干等着,还不如冒一把险。
柴玉上前微微垫起四阿哥的枕头,让苏培盛一勺、一勺地给四阿哥喂粥。结果苏伟不知怎地,眼前一黑,勺子一下掉进碗里,眼疾手快的王朝卿一下扶住苏伟,“苏公公,你怎么了?”
苏伟强自稳住身形,闭上眼睛让这一阵眩晕过去,转身把碗递给王朝卿,“你喂四阿哥吃,我得眯一会儿。”
“好,”王朝卿紧忙接过碗,把苏伟扶到墙角的塌子上。
“你们记着,千万别走神。看着四阿哥有没有想吐,有没有发烧,半个时辰给四阿哥喂一次水,一个时辰给翻个身,要是有事儿赶紧叫我。”
“知道了,我们晓得轻重,您快休息吧。”王朝卿把苏伟按在榻子上,这时候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规矩了,苏伟是他们的主心骨,他要是倒下了,正三所就全完了。
苏伟可能是真的累极了,团在榻子上不到半刻,就睡了过去。
皇贵妃的轿子急急地在石道上行进,浣月跟在轿边,心里纠结万分。这么多年来,皇贵妃苦心经营后宫,与各位妃嫔保持和睦,上恭敬太皇太后,下慈爱宫中下人。可这次真的要这么光明正大和太后对着干吗。两位阿哥病了,皇贵妃已经提过要请老祖宗身边的御医,被太后给岔了过去。如今皇贵妃一声不吭地直闯慈宁宫,不是明摆着打太后的脸吗。想到这儿,浣月压低声音道,“娘娘,咱们还是去一趟慈仁宫吧,跟太后说一声,总比这样直接闯过去好啊。”
“你知道什么?”皇贵妃阴沉着脸,“若是本宫正式地请示太后,却被驳回,本宫就再没理由来慈宁宫了,若是本宫坚持,那时就是抗旨!如今,本宫只是顺嘴提过,太后也没有明确表明态度,这时候本宫去慈宁宫论理上就没有过错!即便皇上要怪罪,也没有正当理由。”
浣月点了点头,“是奴婢考虑不周到。”
轿辇拐过乾清宫,一声清冷的请安声阻止了众人的脚步,“庶妃赫舍里氏给皇贵妃请安。”
皇贵妃瞥了她一眼,“起来吧,本宫有急事,你不必多礼,退下吧。”
赫舍里氏微微一笑,向前两步,“敢问皇贵妃是否是要去慈宁宫见太皇太后?”
“本宫要去哪儿,需要告诉你吗?”皇贵妃的声音沉了下来。
“嫔妾不敢,”赫舍里氏微微躬身,“只是嫔妾身为宫嫔,得沐太皇太后恩德,不得不为她老人家的身体尽心。圣上出巡,特意委托太后照顾太皇太后的身体,让她老人家安心静养。嫔妾不知,皇贵妃突然前去慈宁宫,可有太后手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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