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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1章

    欧文下手并不重，所以苏菲娅很快就清醒过来了。www.biquge001.com

    然而苏菲娅醒后看到的，却是非常诡异的一幕：她发现自己仍然身处那间布满异教壁画和雕像的房间，那个可怕的老头释摩萨依然坐在她跟前，而昏迷未醒的乔伊卡、卡修斯和雷三人还是躺在她身后，并未移动；可是欧文却早已不知所踪了，在欧文原来站立的地面上，赫然惊现一个奇怪的类正方形符号，这个符号如同一个扭曲的十字架，呈“卍”形状，长与宽各为一米。

    这个“卍”形状的符号闪着耀眼的金光，并且向外不断分裂出数以百计小型的“卍”符号，这些小的“卍”符号按照着一定的运行轨迹，在地面、墙壁上、房顶，甚至浮空中转动着；随着小型“卍”符号被分裂出越来越多，那个地面上的大型“卍”符号的金色光芒越来越暗淡。

    最终，大型“卍”符号的光芒完全熄灭，这个符号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而在四周的那些小型“卍”符号，也随着大型“卍”符号的消失而无踪无影。

    大房间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欧文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苏菲娅望着造成这一切的元凶，那个干瘦的异教老僧侣质问道。

    “他经已进入无间深渊。”释摩萨默然回答。

    “啊－－”苏菲娅感到自己的内心如同被一下子掏空一样，身体也随之失去了协调，“蹬蹬”地往后退了两步。

    半晌过去，苏菲娅才恢复过来，她缓缓将目光扫向释摩萨，但并不再像刚才那些带着愤怒和恨意，相反，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冷静。

    “我有一个疑问。”在极度激动过后平静下来的苏菲娅，可不只一个疑问。

    释摩萨没有说话，可他微微点头的姿态分明就是在说“请讲”。

    “既然你有这么强大的实力，没理由分不清善恶！为什么要屈从于教皇的淫威之下，助纣为虐？”苏菲娅责问道。

    “助纣为虐？此言差矣。”释摩萨一字一顿，非常缓慢地回答道，“贫僧入此塔中修行，与教皇无关，亦与其他傍人无关，此乃天命之召唤。诸位施主来到此处，亦是天命之召唤。凡尘世人，自有其天命之安排，皆不可违。女施主，请回吧，带着还活着的同伴，速速离开。汝之命运到此将是一个转向，永远别踏足此塔了。”

    “天命之召唤？不！如果我的命运就是看着我的子民惨死，看着欧文受到无尽的折磨，我绝对不承认这是我的命运！”重燃斗志的苏菲娅站起来，从牧师袍里抽出她的短剑。

    “世界所有的人，所有的生灵，甚至整个世界，整个宇宙，都要遵从既定下来的命运而行，女施主若要违抗命运，倒行逆施，下场次无比悲惨、不堪设想。请莫要行施此愚蠢之事。”

    “若是命运安排我置身事外、苟且偷生，这样的命运要来何用？就算毁灭也好、愚蠢也罢，我也要与这个命运对抗到底！”苏菲娅双手握紧双剑，压低身段，作出了恐怕是她这一生中最后一次战斗的准备。

    “说得好，苏菲娅！”这把突然从虚空中出现的声音，让苏菲娅马上停止了打算进行拼命冲刺的行动。

    “欧文！”这把声音让苏菲娅喜出望外。

    “我们正是在不断地顽强对抗着命运，才最终走到现在这一步！”欧文的声音继续响起，与此同时，那些早已消失的小型“卍”符号又一次出现在四周，并且像刚才那些，执照特定的运行轨迹移动着－－只不过，它们的移动方向与刚才正好相反。只见地板上隐隐出现了一个大型“卍”符号，小型“卍”符号不断向大型“卍”符号聚集，使得大型“卍”符号越发明亮、越发闪耀！

    她兴奋地向着大型“卍”符号的方向——原来欧文消失的地方高喊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那些所谓的‘地狱’根本困不住你！”

    与苏菲娅的兴奋正好相反，释摩萨的脸上写满了错愕：“通往‘阿鼻’地狱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可没想到这么快。难道欧文施主真地把无间深渊清空了吗？”

    “你错了，大师。我根本无法冲破你的无间深渊，更不可能从中逃出来。”此时，在大型“卍”符号上面，出现了欧文的身影，然而与实实在在的人相比，此时的欧文却是全身透明的。

    “这……是怎么回事？”苏菲娅想上去触碰欧文，没想到自己的手竟从欧文那透明的身体上直接穿透过去，让她感觉到，自己摸到的只是空气。

    “灵魂离体之术？”释摩萨认出了此时欧文的状态，“你把自己的肉身留在了无间深渊，灵魂却穿越地狱之门回到这里。可是施主只剩下灵魂，又能作什么？”

    “呵呵……”欧文嘻然一笑，“大师，你以为把我送到了哪里呢？真是无间深渊——‘阿鼻’地狱吗？”

    随着欧文话音一落，四周的景象瞬间发生了变化，那间满是壁画和雕像的大房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边无际的大花园。只见空中蓝天白云，分外宁静；地上鲜花漫山遍野都是，无数蝴蝶在花海中飞舞，在蝴蝶飞过身边时，传来一阵阵天真烂漫的孩童笑声。一幅欢乐详和的气氛。

    “这里是何处？”释摩萨忍不住问道。

    “何处？”欧文从地上随意拈起一朵花，“此处不正是大师你一生之追寻吗？”

    “你说这里就是极乐净土之天堂世界？”欧文的话让释摩萨一惊，然而很快他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判断，“不可能，极乐净土之天堂为何会在世上最可怕、最残酷的无间深渊里面？”

    “天堂为什么就不能是地狱呢？”欧文将手中的花放在鼻边闻了闻，说道，“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叶一菩堤，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静——此乃佛经所记载。释摩萨大师，你对此应该不陌生吧？既然一朵花中，就已经包含了一个世界，那么在地狱里，为什么不能有天堂呢？”

    一阵凉风吹抚而过，四周立即陷入一阵沉默，释摩萨像是在沉思，而苏菲娅则有些不明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

    沉默数秒之后，欧文继续说：“释摩萨大师，你所谓的‘地狱’和‘天堂’，其实根本就不曾存在于世界之上。而你把我们送到的皆般‘地狱’，其实是你用强大无比的精神力创造出来的一个‘领域’……”

    “领域！”苏菲娅忍不住说道。欧文说出的这个新名词，让她记起了圣－安琪老师曾经对她说过的一件事：一个人如果修练到极限，其实力甚至超越传说中极少有人达到的第九级，成为神话般的存在，这样的人可以依靠自身的能力造成出一个属于自己的“领域”，在这个“领域”当中，操纵者就像神一样，可以随意改变着领域里所有的一切。

    “没错，苏菲娅。咱们刚才见到、遇到，并在其中深受伤害的‘十八层地狱’，其实就是这位释摩萨大师创造出来‘领域’，‘领域’是可以随着创造者的意志而改变的。正因为他的内心里充满了地狱的黑暗，所以他的‘领域’就是‘地狱’！”

    “不可能。”释摩萨摇头道。

    “并非不可能，只是大师你不肯面对。大师，我想让你见一个人。”说罢，欧文将手中的花丢向一边，只见在花落之处，鲜花自动退开，一个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人出现在那里。

    “怎么会有两个释摩萨？”苏菲娅望着站着的释摩萨，又望着坐在地上的释摩萨，脑海里充满了疑问。

    “释摩萨大师，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断寻求解决自己疑惑的答案，却不知不觉地令自己走进一条歧道，并在里面越走越远，却因此丢掉了你最重要的东西——你的‘真我’。”说道，欧文用手指向那个坐在地上的释摩萨。

    “真我？贫僧数十年钻研佛理，早已进入了‘无我’之境界，何来‘真我’一说？”释摩萨对欧文的话不屑一顾。

    “连如何做人都没有修行好，又如何去修行佛道？由此看来，你以前的所有修行都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我想我明白了当年你的师傅将你逐出师门的原因了。”

    “什么？”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自愿进入你的‘地狱’中受苦受难呢？就是为了找到被你抛弃在‘地狱’最深处的、尊架的‘真我’－－也就是，你的另一个自己。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其实你所指的所谓‘地狱’并不存在，‘极乐天堂’也不存在，可是它们却又真正存在，它们就存在于你的内心之中。无论天堂还是地狱，皆由你心中的所执、所追、所落而至。现在的你，已经被地狱的执念所吞噬，而被你抛弃的另一个自己－－‘真我’，则是一直维系着真正天堂的执念。释摩萨大师，我知道，我们的实力跟你实在有天渊之别，我们要打败能操纵‘领域’的你，根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不仅是我们，哪怕是奥洛帕三大陆上也没有一个强者做得到；但是，只要我能找到被你抛弃的、‘一念天堂’的‘真我’，就能反过来控制你的‘领域’，哪怕仅仅是几分钟也好，也能将‘地狱’变成‘天堂’！”

    “你说你控制了我的‘领域’？不！这绝不可能！”释摩萨的情绪波动越来越明显，他无法接受欧文所说的话。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修佛多年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主控制着‘领域’并不是我欧文，是你的‘真我’。你已经输给了你自己了。”欧文一边说道，一边朝释摩萨走过去，与此同时，坐在地上的另一个释摩萨，也化为尘芥，与欧文合二为一。

    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过来的欧文，释摩萨的那双如同宇宙般空明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一些名为“困惑”的东西。“定！”释摩萨往欧文的方向结出一个手印，企图施放出刚才封锁住苏菲娅所有行动的“定身咒”，然而，这一次法术却失灵了。

    “难道真如他所说，‘领域’被他控制了？”释摩萨吃惊地自言自语道。

    就在释摩萨迟疑的片刻，欧文已经用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了。

    “你想干什么？”释摩萨脸带嗔怒地问道。

    “我对‘领域’的控制只有短暂的几分钟而已，为了避免你在我的同伴背后下黑手，我要在对‘领域’的控制结束之前，将你带进那无尽的无间深渊之中！”

    “这么做的话，施主你也会坠入地狱、永远回不到现世。你当真如此轻易放弃生命？”

    “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欧文笑了，很坦然，“大师，生命在你看来就是痛苦，但是正因为有痛苦，人们才会懂得珍惜任何来之不易的东西！如今我只剩下几年的生命，或许它早已不属于我了，但我也要让这条并不长的生命，在结束之前，见证曾到世上来过一回的光辉－－为了这一日，我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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