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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袁不凡大叫一声,脸上现出绝望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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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蜘蛛那长长的蛛脚,微微一滞,蛛背上的人面张口说道:“老夫亦不想杀你,迫于无奈。今日不杀你,你亦将被地底升腾起的九幽邪火,烧得身死魂消。今日先杀你,以你的仙力,助老夫修补这封天道诀,而你死后,神魂一缕,亦可归于星辰海,重入轮回大道。”
袁不凡现在哪顾得上这些计较,只想保住眼前性命,当即道:“我听到故老传闻,老前辈铸造司龙邪鼎。几百年前,老前辈与邪鼎一起消失,而在下在扶风岛,曾有幸得见前辈的邪鼎,已无神力。我虽不知前辈是何原因,导致邪鼎损毁,但前辈莫非不想再重铸邪鼎吗?”
血蜘蛛苍然大笑:“邪鼎,邪鼎,当真邪门啊。老夫此刻已是悔之无及,还要什么邪鼎?如果上天再给我一个机会,老夫宁愿当初,舍弃这一身神骨和千年修为,将邪鼎毁灭!”
袁不凡为了活命,当即口不择言:“可是现在,已经有人在开始重铸邪鼎了!”
沈皓和姬小夭同时一惊。“你胡说!”姬小夭走上前去,给了袁不凡狠狠一个耳光。
袁不凡冷笑道:“你以为就凭你与沈皓,就能重铸司龙邪鼎吗?我所说的,是我万兽神宗,曾经风华绝代的英雄,金蛇神君杨烟尘!”
“我……我爹?”姬小夭脸色大变,惊骇得无以复加。沈皓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以防止她摔倒在地,一只脚踏在袁不凡的胸口,劈面给了他一巴掌,骂道:“放屁!杨烟尘前辈,已变成了一堆白骨。他的遗骨还是我亲自下葬的,还铸什么鼎?那只司龙邪鼎,现在……”他本想说现在在自己手上,突然又改口了:“现在早就已经损毁,里面的玄蛇,已经死亡。况且,连九幽邪火都没有,铸什么鼎?”
袁不凡修为原本比沈皓为高,但此刻被制住,被沈皓羞辱,竟是不敢有半分怨色,急道:“你不懂,他在入赘扶风岛后,曾经又重回我万兽神宗,去解决……哼,他习得了万兽神宗的秘术,即使身死骨立,却能够保得神魂不灭,就如这位前辈一样……他矢志要重铸司龙邪鼎,决不会就此死去!我猜他必然是为了寻齐天材地宝,这才离开扶风岛的!”
“我……我爹还没死?”姬小夭又惊又喜,只觉有些天旋地转。她从小就未曾见过父亲,只从母亲玉狐狸夫人的叙述中提及过,想不到竟然父亲的神魂,仍然留在这凡间,那日后必有相见之时!
沈皓心中微动,想起自己被困在司龙邪鼎中时,在那石庙中所见到的刻字,正是金蛇郎君前辈所留。他在鼎中言道,当重返姬家,以寻找碎空龙典的完整五秘,再以金蛇养于鼎中,重修邪鼎精魂。如此说来,他的神魂不死,莫非……
血蜘蛛乃是姬子期所化,八百年前就已然离开尘世,对扶风岛后来的恩怨,自然是一无所知,但听袁不凡如此说来,也听懂了一个大概。
血蜘蛛悠长一声长叹,包含着无尽的悔恨:“世人总是痴迷于无妄之事,何其痴愚也。司龙邪鼎,乃是不祥之物,断不可重铸于世。你们刚才所见到的幽邪,为我封印在七星古官中,已历八百年,威力如此巨大。它,就是老夫曾经豢养于鼎中的邪龙!”
沈皓大吃一惊:“它既是你豢养,却为何连你都不认得?”
血蜘蛛道:“这就叫做反噬,也叫自食其果!”
袁不凡一直躺在地上,难以动弹,突然间张开嘴来,喷出一道血箭,直射向血蜘蛛!
他原本血意盎然的脸上,更是可怖的股涌起一团团的血泡,将原本俊逸无比的脸,鼓涨得如同要爆炸一般!
血蜘蛛措不及防,为那股血箭所击中,一条高悬在袁不凡头顶上的血蛛脚,被凌空击碎!与此同时,袁不凡周身的肌肤,血意盈然,起了一阵奇异的变化。姬小夭吓得惊叫一声,躲入了沈皓的怀中。
只见袁不凡喷完血箭后,那血红的肌肤下,不断有血泡鼓起皮肤,仿佛全身都要爆炸,只听扑嗤扑嗤之声,不绝于耳,袁不凡的脸上,脖子,身上,爆射出无数的血浆,肌肤寸裂,而他的身影,已然一跃而起,化成一道血光,向着那阴河的深处冲去!
沈皓原本想去追击,但只跨出一步,看那袁不凡消失的方向,当即又缩了回来。
血蜘蛛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那背上的人面,挤动着空洞如深渊的双眼,仿佛浮动着绝望之意,叹道:“这……莫非是天意……”
只听血湖中,那巨大的血火光罩,已发出一阵阵崩裂之声,裂纹也越来越大,甚至有光罩的碎片,被邪火击穿,飞入空中,化为虚无。
沈皓当即提起戒备,暗想,这老家伙为了完成使命,都能够让邪火焚躯,更何况我一条性命?如今没了袁不凡,说不定他会想出利用我神力的办法,来重新封住这九幽邪火深渊。
血蜘蛛却根本没有念及其它,而是重新跨入血湖中,化成一只巨大的血乌贼,随着血浪一起一伏。九幽邪火透过血火光罩,将血乌贼那张人形脸,照得一片赤红,更见诡异。
血乌贼的血触手,再次爬上那血火光罩,想去愈合那些裂缝。但裂缝越来越多,而血触手的生长速度却是越来越慢,顾此失彼,却哪还顾得及?
一条九幽邪火,泛着邪异的光,从封天道诀的崩口处飞窜而出,将一条血触手给烧得干干净净。
姬小夭大声叫喊:“老祖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不跟我们一起离开吧!我们去找齐了帮手,再来重新封印!小夭认识两个大高手,他们都修为很深!”
血乌贼叹道:“没用的。老夫看这封天道诀,已顶不过半个时辰了。你们速速离开,前往扶风岛,让狐狸洞上万生灵,迅速离开吧!”
“那……那大荒泽呢?大荒泽中,光是水族就有无数,怎么办?”姬小夭从小精熟水性,整个大荒泽,她都充满了感情,要眼睁睁地看着这大荒泽被烧干,所有水族,不管是小鱼小虾,还是修成灵智的水妖,都被活活烤死,她还真是心如刀绞!
“那……阴河的尽头,是太极阴阳门,我们要进死门,还是生门?”沈皓最关心的,可不是那些鱼啊虾啊,花花草草的,切切实实是自己的小命,当然,还有身边这拖油瓶小狐狸的小命。
血乌贼道:“阴阳互生,虚虚实实,生死之间,只存一念。”
姬小夭听得云山雾里的,而沈皓心中已忍不住骂了起来:“这老家伙,到这个时候还在打哑谜装深沉,草!我小命要不保也!”
“这地底世界,原本是无欢城所有,老夫亦是外来客。地底阴河,乃是这地底世界的生机所在,是生是死,老夫亦无所知,你们自求多福吧!”血乌贼道。
沈皓看着那血乌贼背上的人脸,心中默念道:“无私无怨的姬老前辈,您老先堵住枪眼,等我沈皓逃出去后,每天给你烧纸钱,以祭奠你那长存人间的英魂!不对,你现在已经是英魂了!”
他当即抱起姬小夭,往脖子上一放,化身为龙,如火焰腾空,已朝那阴河深处飞去。只飞出十余丈,又返回来,在地面上掠过,随手抓起那只七煞锤和龙骨舍利,朝血乌贼点了点头,暗想,老前辈,你也自求多福吧,龙躯腾跃,已没入了阴河远处。
沈皓驮着姬小夭,飞经过那满地白骨的阴河时,身后血光闪耀,天崩地裂般的声音,隆隆传来,整个地底世界一阵摇晃。阴河上,那头顶如剑齿般的玄冰,一截截下坠,直插地面。
姬小夭在龙背上大声叫嚷:“臭沈皓,快!再快点!后面九幽邪火烧来了!呜呜呜,老祖宗肯定被烧死了!”
阴河深处,那太极阴阳门前,一团血影矗立在门前,正是死里逃生的袁不凡。
袁不凡早已没有了先前的仙人之姿,浑如血人,皮肤溃烂不堪,原本俊逸的脸,已变成了一张血饼,那满头银色长发,也成一头血发,极是可怖。
袁不凡先前为姬子期所化的血蜘蛛,以真火封印了魂皿中的仙力。他为了逃生,不惜动用万兽神宗的秘法,以玄黄术破开禁制。血液伴随着仙力,破体而出,将体表肌肤,几乎完全爆裂!
他虽逃得性命,但仙力大损,眼见沈皓如暴龙般冲到,心知不敌,当即在那太极阴门阳前让开。
沈皓速度极快,而在空中止步亦快,龙躯庞大,以四爪凌空抓住阴河的两岸,姬小夭坐在他头顶,被一股强大的冲量,给冲得朝前飞了起来,直撞向那太阳阴阳门,眼见便要撞得筋摧骨裂!
沈皓龙须一扬,卷住了她的纤腰,将尖叫不已的姬小夭给拉了回来。
“你……你是故意的!”姬小夭气鼓鼓道。
现在是危险时刻,沈皓也顾不得其它,龙爪一抬,便将袁不凡给拖了过来,扔在那太极阴阳门前,厉声道:“袁不凡,赶紧挑一座门,然后打开!”
袁不凡那眼皮已完全揭去,只露出两只血色的眼球。姬小夭吓得根本不敢看。
“我对太极图完全没有研究,是生是死,任凭你一念罢了。”袁不凡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性命,去压注在一道门上。那太极阴阳两门,一生一死,一不小心,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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