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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从天空中飞近那庙宇,重新幻化成人形,披上衣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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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庙并不大,如一座破败的古殿,从地底深处拱立出来,显得荒凉而神秘。这个鼎中世界,荒无人烟,一如远古的荒天世界,而只有这一座破败的古庙,显示着曾有过人的存在迹像。
庙门口有一块扁额,虽历经岁月的沧桑和沉淀,却没有任何的铜锈,虽布满了灰尘,却仍掩不住其精光灼灼,如宝玉一般。
匾额上刻着数字,似是一种古老的文字,沈皓并不识得。
“有人吗?”沈皓也不敢冒然闯入。在这鼎中的世界,充满了不测和危险,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那黑蛇一般的怪物。良久,寂然无声,那古殿中只传来幽远的回声。
沈皓凝神以待,踏入了那庙中。
空中飞扬的尘土气息仍未散尽,到处弥漫着末日火山灰一般的荒败之气。地上是赤红如血的山岭土,灼热得如同火炉上。
庙中徒有四壁,连供桌神像都没有,极其古怪,唯有一张落满尘土的圃团,铺在门口,别无他物。
沈皓双足踩在那软软的圃团上,看那四壁,只见左右墙面和后墙面上,刻着三幅壁画,如山川地势,如星辰之河,亦如奔云之迹,不可捉摸。
沈皓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便是龙之道诀!而刚才自己在天空中漂浮,所见到的天空大地所布下的龙之道诀,即取自于这庙中墙上所见!只是这墙上所刻道诀,更为丰富完整,足有三幅大道之画,无不深奥繁复,穷极变化之妙!
沈皓自走进这古庙,便彻彻底底被墙上的图画给吸引住了。他的眼睛随着那如活了一般的线条延伸向未知的神秘领域,似乎每一根线条,都变成了活灵活现的龙,在这满壁飞舞,如破空飞去!
渐渐地,沈皓看得眼睛发胀,头晕眼花。这五幅龙之道诀的秘画,每一幅都不过数丈方圆,但线条并不多,远看亦不繁复,但线条的走向,变化以及线条间的组合,却无不蕴含着难以想像的奥妙。
沈皓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在神之巅曾见玄天宗与无妄真人,在云海大战。玄天宗以已之身,布成龙之道诀,龙爪纵横,与这古庙中的图画,似乎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刚才在天空中所见到的山川大地之势,似乎亦是这其中一幅画的某种变化之形!
“这……这也太奥妙艰深了!”沈皓想要将玄天宗所布下的龙之道诀,这鼎中世界的山川地势,流云火霞所布下的龙之道诀,与这古庙壁画联系起来,但越想联系,却越觉得混乱,似乎一时之间,能够捕捉到一点线索和奥妙,却立刻又淹没在更为宏大而晦涩的大画中,不能自拔!
沈皓摇了摇头,强行让自己闭上眼睛,休息片刻,暗想:“这儿有三幅画,我要将这些画的秘密弄清楚,就必须先搞清楚,这三画幅各自代表着什么。否则,这么多的奥妙一时间涌入我的脑袋,恐怕要先把脑浆子给挤出来了。眼下即使不能解悟,先将这些画给记下来,以后再找玄前辈慢慢请教也是好的。”
这些壁画上,落满了尘土,有些线条只有模糊的迹像,甚至都不清楚。他为了仔细记住这些画,每一根线条,都要铭刻于心,于是他紧闭上眼睛,开始摸索右面的壁画。壁画刻在石墙上,触之而冰冷。
他的手指一根线条开始,沿着线条的走向,去触知,感受线条的方向,粗细,极其细微精致的转折……
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甚至是线条的突出加粗,都代表着御使龙力的变化!
但这些线条都似乎无穷无尽一般,忽之于左,又忽之于右,而随着他手指触摸到线条的行进,他对于龙之道诀的领悟也渐渐加深,那种霍然解悟了至尚大道的欢欣和狂喜,展现于眉梢。
随着他对线条一点点的领悟,四肢百骸,神骨凛凛,似有神力录细泉,沿着体内的千经万脉,开始缓缓流动……
也不知道花了多长时间,那指下延伸的线条,似乎在某一个时刻,仿佛到了起点,又到了终点一般。
他不敢睁开眼睛,似乎害怕一睁开眼睛,自己领略到这幅画原本博大精深之奥妙的粗浅皮毛,也会随着眼睛睁开而突然消失。
沈皓的手指继续朝前滑动片刻,便发觉到果然手指在经历最初的地方。这石壁上的一幅壁画,竟只由一根线条,首尾闭合,连接铸刻而成!匪夷所思的龙之道诀!一幅画,蕴含着至上奥妙,无穷变化!
沈皓手指仍然停驻在那线条的终点,也是起点,一动也不动,而浑身已是汗如雨下,脸色赤红得可怕,如流血一般,竟是精疲力尽。他想不到,自己仅仅只是略微领略了一点点粗浅如皮毛的道诀,就让自己精疲力尽,甚至是神思疲乏,摇摇欲坠!
但不知为何,当沈皓重新要缕一遍这线条,想要探索领悟更为艰深的领域时,却发现自己有些难以为继。每一次细微的领悟探索,体内的神力,亦随之流动。他本来修成苍龙之典第六重,神力极其强大,每次施展龙之道诀时,那神力流动于肌肤骨骸,畅通无阻。但这一次,他似乎能够感受到神力流动的凝滞!
但更多的,是对于线条走向的迷茫,如行走于黑暗中,无法自悟。再想得片刻,他头脑中猛然一痛,体内神力跳跃,心脏加速,如欲迸脱出胸腔,心神也难以自持,摇曳起来!
沈皓吓了一跳,于是重新睁开了眼睛,强迫自己停止了探索。
整个墙面上,都被他手指所拂,刮净了所有的尘土,露出了整洁的石面。原来,这座古庙,竟完全是一块巨石从内雕刻而成。当尘土散尽,露出石墙的真面目时,古庙便一目了然了。
而墙面的尘土散尽后,壁画的右下角似乎铸刻着数行细小的字。刚才在石庙中央去看这四幅壁画,虽落满灰尘,亦可看得清楚,但要看到这细如蚊绳的字和每一根线条的精微走向,却不可能了。
“此为碎空五秘之三。非苍龙之典修至第七重境界,不可修习,亦无法解悟。”
沈皓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没办法领悟下去的原因,是因为这需要苍龙之典第七重境界,方可看得懂,而自己才是第六重。但这庙中,却只有三幅画,这却为何?
沈皓当即将另外两幅画,抹落灰尘,露出清晰之极的线条和文字。果然,在左面的墙上刻着蚊蝇般的满墙字,若非是抹去灰尘,根本就无法辩识。:
“姬家,乃仙荒世家,持王道仙器司龙鼎。此鼎,为司龙邪鼎之仿鼎。吾姬子期,于光明纪之末,脱离姬家,自立门户于狐狸洞,以无上仙力,依姬家铸鼎之法,修精魂邪火,铸造邪鼎,欲比肩于司龙原鼎。司龙者,号令神龙也,故刻碎空龙典于鼎中,以日月星辰,山川流云之势,引为龙之道诀,御天地之势,控奥妙之力,穷极神爪之变,以养神龙。然吾脱自于姬家,只获碎空龙典五秘之三,龙未成,鼎力之威犹未大成,惜哉!”
“此图乃碎空龙典五秘之一,非苍龙之典修至第五重者,不可修炼。否则,当有神骨销铄之厄也。”
沈皓当即就有些懵了,念叨了一句:“碎空龙典”,暗想,这碎空龙典,又是什么龙典?这世界上,莫非除了我所修习的苍龙之典外,还有另外一部龙典?为什么叫做碎龙空典呢?
沈皓继续读下去,后面便是一些铸鼎和御鼎的法门,和碎空五秘的注释记载,也是关于这只司龙邪鼎的铸造和御使之法。
而后字迹发生了变化,显得更加干瘦齐整,与先前显然不是同一个人所留。
“司龙邪鼎本姬家王道仙器。狐狸洞先祖五千年前离开姬家,自立门户,乃为狐狸洞之主,又铸此鼎,以仿司龙邪鼎,恃之纵横天下。数百年前,邪鼎法力尽失,无复仙器之誉。吾金蛇神君卓烟尘,出自万兽神宗,习得养蛇之法,结识狐狸洞之主姬青绵,一时美眷无双,修士羡慕。青绵素有重燃邪鼎之心,余自当尽力成全。然碎空龙典,传自姬家,亦只残篇。姬子期所养鼎中精魂为何神物,已成烟灰,不复可考,暂以玄蛇养于鼎中,以验铸鼎祖法。”
“……后余与青绵生隙,余虽驻于枯木岭,相隔百里,然吾之心,无日不念。余寻获金蛇,可为龙之雏身,又创养蛇变龙之法。当入姬家以获五秘,归来重铸邪鼎,以遂青绵及吾之愿。”
沈皓怔在当的,当真作声不得,原来这司龙邪鼎,竟与自己偶然所获的金蛇药典,还有这么大的渊源。此刻,他已然明白过来,那金蛇神君,是玄天宗的师兄,无妄真人的师弟,三人都与这狐狸洞之主姬青绵,有过深交。而且这金蛇神君,还曾是姬青绵的爱侣,恐怕便是姬小夭的父亲!
自己获得了金蛇神君的遗作金蛇药典,想不到竟与狐狸洞,还有这一段渊源!沈皓看了数次,便已将这些记载文字全都记下来了。
沈皓当即抹开古庙后墙的灰尘,寻找到那画后的字迹,铸刻如下:
“碎空五秘之二,非苍龙之典修炼至第六重,不可修炼。”
碎空龙典共有五秘,其中这庙里铸刻有三秘。想来当年狐狸洞的先祖,离开姬家时,也只携了这三秘。
沈皓忽然心中一动,当即取出金蛇药典,翻开金蛇豢养之法的篇章。他曾记得那篇章里,有过一些奇怪的图纹。他以前根本看不懂,也根本就没在意,而且对于养蛇之法,也没有细读,所以事后也没有再去细研追究。
果然,那文字后画有一些图案,细看之下,竟与这庙中墙壁上的碎空三秘,竟是完全一样!他再看那文字注释,登时完全明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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