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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没有死?
他活下来了?
如同幻听般的声音在耳边响着,路卫国的表情更加苦涩,他知道自己大限之期已经不远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和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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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父亲满是泪痕的脸,看着他那慢慢放空却带着一丝不甘的眸光,路辰北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哪怕简年不愿意,绑也要把他绑过来。
他紧紧的握着父亲的手,沙哑的开口道:“爸!我没有骗您,小北真的还活着,您一定撑住,我这就去找他,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到您的面前来。”
也不知道父亲听进去了多少,只是,那渐渐黯淡的眸子里仿佛又燃起一丝希翼的光,但他紧紧的抓着路辰北的手,不肯松开。
就像不愿意放弃最后一点点的希望一样。
路辰北安慰的拍了拍父亲的手,将他拜托给安陌,“陌陌,帮我照顾我爸,一定要坚持等着我回来。”
用大掌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水,他从床边站起身匆匆走出了病房。
拿出手机找到了简年的号码,快速的拨了过去,等到电话打通的那一刹那,一道传铃声突然从病房左边转角的安全楼梯处传来了。
路辰北怔了一下,将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确认了自己听到的铃声的确是从病房附近传出来的。
他又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听着跟自己手机里节奏稍稍延时的响铃声,他疑惑的拿着手机朝着梯口走去。
等简年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响时,路辰北已经看到了他。
他正站在转角处的窗户前,盯着远处不知名的地方发着愣。
确切的说,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二个多小时了。
从路辰北在机场留下那番话离开后,他的心情就没有平静过。
江宏手上有之前追查到他身世的最后一条线索。
就是当初将他抱去孤儿院的那个护士下落。
江宏查到那个护士曾就职于t市的第一人民医院,根据记录上他的出生日期,那天第一人民医院里只有三个男宝宝降生。
一个是一对公务员夫妇,十五年前移民去了加拿大;还有一对在二十年前就搬离了t市,剩下的那个,就是当时路司令的老来子。
小名叫小北。
当他看到路卫国的名字时,他放弃了让江宏最终去证实自己的身份。
因为三年前丽水湾码头事情,他突然就害怕了,他害怕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会让他难以接受,会让他陷入无尽的懊悔和愧疚之中。
他害怕那个年轻正义的男孩子,会跟他有割舍不断的牵连。
可是,当路辰北告诉自己,老爷子已经没多少时间的时候,他的心莫名就痛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感觉很疲惫,可是从机场回到酒店后,他辗转着,却无法入睡,满脑子都是路辰北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
死了的人,一了百了,可是活着的人会永远被遗憾折磨。
鬼使神差的,他顾不上身心的疲倦,出现在了这里。
“去见见我爸,算我求你,他撑不了多久了。”路辰北乞求着。
在看到简年的那一刻,他心头的激动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了,刚刚出病房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害怕,父亲会撑不下去,自己会因为去找简年,而错过送他最后一程的机会?
可是没想到,在他如此绝望的时候,简年居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了。
简年自嘲的苦笑着,眉守间划过一抹黯然。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如果我不是……”
“你是!无论你是简年还是文清,还是聂齐远,又或都是另外的某个人,在这一刻,我恳求你,你就是他,可不可以?”
简年沉默的望着路辰北,幽暗的眸光,晦暗不明。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过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是站在云端傲视一切的人物,再后来,为了替路于飞报仇,利用小陌设计陷害自己,深藏不露,步步为营。
这样一个尊贵的男人,唯有的两次在自己面前低头,一次是为了安陌,这一次是为了他的父亲。
他可以对任何人无情冷漠,但绝对会对自己的在乎的人倾尽所有。
拒绝的话,好像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出口,他默默的看着路辰北,点了点头。
当路辰北带着简年重返病房时,大家惊讶的同时,目光里满是质疑。
他们想像不出来,这么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他怎么能带着那个老爷子口中的小北出现?为什么之前根本没有听说提起过?
安陌的表情,也是十分讶然。
之前不是说了有事来不了吗?
简年看了安陌一眼,不动声色的掩下了那抹复杂难言的情绪。
最最激动的还是路辰北,他半跪在床边,颤抖的声音轻唤着已经几乎要陷入昏迷之中的父亲。
“爸?您醒醒,您快看是谁来了?”他说着,拉了一下简年,示意他离床近一些。
简年僵着身子,看着病床上那几乎要沉寂而去的老人,心尖处像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扎着,隐隐的痛。
老爷子的反应微乎其微乎,如果不是还有着微弱的呼吸,路辰北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去了。
“爸!爸?您听到了吗?小北他回来了,爸,您睁开眼睛看看他?”
也许是小北这两字刺中了老爷子灵魂深处的不甘和遗憾,沉沉没有动静的他,终于缓缓的睁开了沉重的眼底。
他有些焕散的目光落到了路辰北身上,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路辰北连忙将简年拉到了自己身边,激动的开口:“爸,你看他!他就是聂齐远,他就是当年的小北!”
他的这番话,让简年的身体明显一滞,但是没有开口否认。
就站在床对面的安陌,也顿时僵住了。
虽然她早已有了猜测,可是真真实实听到这个事实,心里还是些异样的生涩。
老爷子终于将目光落到了简年脸上,浑浊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仿佛要将他刻到自己的心里一样。
良久,老爷子看着简年,缓缓的勾起了一抹安慰的笑意,垂下了眸子。
“辰北……爸知道你孝顺……”
路辰北一怔,立即明白,父亲根本就没有相信这一切。
“爸,我没骗您。安陌也认识他,她可以证明,他就是聂齐远。”
信誓旦旦的保证让老爷子的表情凝固了。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简年身上。
只见简年正默默的看着自己。
老爷子怔怔的看着简年的眼睛,那双温润的眸子里,隐隐流露出一抹悲伤。
真的很像!
这双眼睛太像郁青了。
“你……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左侧后腰的位置吗……”看着他那双像极了郁青的眸子,老爷子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
简年的身子僵直了一下,垂下眸子转过身子拉起了衬衣的下摆,精准无误的露出了一块月牙型的红色胎记。
“小北……?”老爷子的虚弱的嗓音突然拔高。
那双原本黯淡无神的眸瞳瞪着老大,他死死的盯着简年左腰侧的那块胎记,干涸的眸子里再度涌出了激动喜悦的泪水。
“真的……是你……小北……我的孩子……”老爷子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呜呜的哭了起来。
背对着病床的简年,紧咬着牙,强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路浩南也看到了那块胎记,眼底也露出了惊骇的目光。
如果不是今天再次看到,他几乎要忘记这一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呜咽的痛哭之后,老爷子颤抖的朝着简年伸出了手,“小北……”
简年朝前走了两步,没有动作,只是任由那只嶙峋的颤抖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
“……”简年依然沉默着。
“阿郁……我找到了……”
“真好……”
老爷子抓着简年的手,断断续续的自语着。
“阿郁……等等……”
那个我字还没有说完,简年突然觉得自己的手上的力度一轻,那种抓拽着自己的力量倏地消失了。
闷闷的一记微响。
瘦骨嶙峋的手重重的垂下,碰到了病床上金属的护拦支架,发出了闷闷的响声——
“爸?”
“爸——”
病房里,惊呼之后,伴随着的是一声声绝望悲痛的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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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在葬礼在三天后。
简年并没有出现在老爷子的葬礼上,路辰北和路浩南一路将父亲的骨灰送往了ba宝山。
回到大院时,陌玉婉收拾好了自己少之又少的行理,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留在了客厅的红木茶几上,带着一丝不甘和不舍离开了路家。
安陌虽然还没有原谅路浩南,可是这一次,她还是以孙女的身份,将老爷子的遗像抱回了大院。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冯管家突然拿着一支录音笔拦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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