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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请假,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上课,理由是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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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茹休息的时候就在家看着她,她什么事也不干,就坐在地上,拿一张纸画来画去,月茹好几次试图喊她:“猫猫——猫猫!”
她都没有反应,眼皮都不抬一下。
晚上静江回来,月茹哭着揪住他的衣角,连声道:“怎么办,怎么办,她不能说话,我叫她她也没反应,怎么会这样呢,医生不是说她都好的嚒!”
静江看着月茹,眼底有暗潮汹涌,半晌,压下去道:“白月茹啊…”他指着她,“你们家,你们家真是——!”
方静江说到一半便冲出家门去了,他怕他在家里会忍不住拿月茹出气。
月茹坐在猫猫的斜对面对她道:“猫猫,你过来。”
猫猫还是没反应,她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猫猫抬起头,月茹道,“你过来,到妈妈这里来好不好?”
她抖了一下,这细小的动作没能逃过月茹的眼睛,她的心头一颤,女儿看到她都害怕成这样了。
适逢静江回来,静江道:“去,让你妈妈抱抱。”
月茹柔声道:“妈妈不打你,你过来好不好。“她哽咽的快要不能呼吸了。
猫猫怯怯的走过去,月茹抱着她,搂着她小小的身子在怀里,猫猫感觉到有热热的眼泪流进她的衣领里,她伸出手替月茹把眼泪擦干了,可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月茹道:“你张嘴,啊——一声试试看。”
猫猫依言张了张嘴,没有声音。
月茹为此哭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冲到了白家去。
指着白德华大骂:“他妈的你就是一头白眼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他妈的不就是不想我回来吗?我回来吃饭碍着你了?我又不住在这里,用得着你急着把我赶走吗?你有什么资格?这是你家也是我家,这也是我的爹妈,我现在连回来看看都不成吗?”
德华不出声。
菊苼道:“你别和他吵,咋咋呼呼的,给人听见多难看,再说了他有病,把他气病了怎么办!”
“他的脾气这么怪都是你宠的!”月茹对菊苼吼道,“他现在把我女儿打成哑巴了,聋子了,听不见也不能说话,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菊苼不耐烦道,“你自己也没有管好你的女儿,谁叫她的嘴巴那么凶的,她不凶,德华就不会教训她。”
“放屁!她是一个孩子,别说她不会主动挑事,就算她真的凶了那又怎么样,你一个大人跟一个孩子计较,你他妈的还那么阴险,不用自己的手打,用她的书打,白德华,你好啊,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月茹揪着德华的领子。
德华一言不发,半晌才抬起头道:“我这是替你出气,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她吗,没有这个孩子,你就可以和姓方的离婚了,妈说的没错,我这是替你教训她。”
“我的孩子轮的到你来教训?!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立场!”月茹大吼,“你他妈的少找借口,不就是怕我和方静江吵架带着女儿回来住妨碍你了嘛!”
“你这说的什么话!”菊苼心虚道。
“妈,你下去吧。”德华把菊苼支走。
“这孩子是欠教训,谁让她欺负冬冬来着!”德华还要狡辩。
“好!”月茹嚷嚷道,“冬冬,你上来。”
冬冬还是比较老实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月茹问:“姐姐欺负你了吗?”
冬冬摇头:“我们在玩飞行棋。”说着,埋怨的看了一眼德华,“跟舅舅压根没什么关系,他突然跑出来就骂了姐姐,姐姐气不过就和他吵起来了。”
“听到没,白德华!孩子是不会撒谎的,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月茹举起手,要抽德华的耳光,手抬起来到底是没有打下去,是啊,她在这个家没有地位,凭什么打人呢,她还说德华没有资格,其实她有什么资格?!
她总算是认清楚了自己的地位!
她放下手,道:“白德华,我和你姐弟一场,我比你大那么多,你几乎是我从小带大的,我不求你报答我,但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你会有报应的。”
月茹恶狠狠道。
德华听了心里挺难受的,兀自下楼去了。
德成正好上来,听见了道:“姐,你也不能这么说德华,你也要为他想一想,他那套沙田公寓的房子上次为了哥给卖了套现,他现在没有婚房了,你知道吧?”
月茹不语,片刻道:“不要说我刻薄,他这样子要婚房做什么?他自己也说,他是不可能结婚的,上次那个女孩子他那么喜欢,不也拒绝人家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德成叹了口气:“他有朋友了,一个女的,长得不怎么好,但是真心待他,是他们财务科的,这女的知道他有哮喘病,都铁了心要跟他,现在和爹妈都闹翻了。”
“那女的为了他和爹妈都闹翻了?”月茹诧异。
“是啊,刚开始见面,那家人对德华都挺满意的,可是德华总不能骗人是不是,就把哮喘的事说了出来,那家人就死活不肯了,那姑娘干脆就逃了出来,和家里断绝了关系,说什么都要和德华在一起,姐,你也要体谅他,他现在没房子,意味着只能在这里结婚,你老带着孩子回来,像什么话!”德成边说边摇头。
“我妨碍他什么了!”月茹气道,“我一到两个礼拜才回来吃一顿饭,看看爹妈,这也不行吗?成,那我以后不回来了。”
“姐,你别说气话。”德成拉住她。
月茹回头狠狠甩掉他的手:“你别说风凉话,我问你,你的青青要是被他打的破相了你会怎么样?”
德成一下子默然。
“看吧!”月茹哼了一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现在不止把我的孩子打破相了,你知道吗?”月茹哭着道,“整张脸没有好的地方啊,都破皮了,回去都不能告诉她奶奶,只能说是自行车上摔下来的,你说要是让人家知道是我们家人打得,人家家里人会怎么想?我在方家还怎么待?亏得静江什么都没说,你们怎么能这样?我的孩子啊,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现在聋了,哑巴了,你们还要我退让,还要我宽容,对不起,我办不到。”
月茹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走时都没有和菊苼打招呼,气的菊苼把手里的芹菜一甩,忿忿道:“翅膀长硬了,不回来就不回来。”
一个星期以后,猫猫终于有反应了。
那一天月茹正在吃巧克力,猫猫趴到她跟前去,‘啊啊啊啊’了好几声,月茹以为她也要吃,结果是她指着一瓶喜乐酸奶,月茹突然灵机一动,道:“你说话,你叫妈妈,我就把酸奶给你。”
“……mmmmm妈。”猫猫叫出这个久违的称呼时,月茹几乎要哭出来,但她还是不放手把酸奶给她,继续道,“你说这是什么?喜乐。”
“xxxxx喜乐。”
月茹一把抱着猫猫,喜极而泣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哑巴的,谁说你是哑巴我宰了谁。”
猫猫心里有点酸酸的,她的眼眶也湿湿的,看着月茹,笑嘻嘻从月茹手里拿过酸奶,开心的吃了起来。
月茹松了好大一口气,晚上静江回来的时候,就告诉静江这个喜讯。
静江看着猫猫道:“能说话了?”
猫猫点头:“嗯。”
“说给我听听。”
猫猫抓耳挠腮:“红灯记。”
静江哭笑不得:“还惦记着唱红灯记呢?你都多大了,那是你五岁时候老唱的。”
霭芬本在一旁做针线,听了笑起来道:“就让她唱一段儿吧,我也老喜欢听她唱了。”
静江鼓励她:“唱呗!”
“我家滴表叔——数不清~~~~”
虽然就这么一句,但静江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直以来,这段时间他都表现的若无其事,是不想让月茹和母亲担忧,假如连他也跟着愁眉苦脸,自暴自弃的说猫猫完蛋了,那么家里两个女人该怎么办,所以他只能硬撑着,但天知道,他心里有多焦急,多担心她的宝贝会变成一个哑巴。
脚伤才刚刚过去,他心有余悸,不要再来了,他告诉自己,向天祈祷,真的,他们家经受不住这么多折腾了,否则就要散了,让孩子好好地吧。
大约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静江想,猫猫又一次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她的视线,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儿,还记得他陪她去换脚上的纱布,那层看起来轻薄的纱掀起来,却连带着长好的皮,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连医生也在一旁不断地叹气,但是猫猫愣是咬牙不肯哭,她说:“爸爸,我发现只要我哭出来它就更疼了,所以我要忍住,而且我盯着它瞧,就是那伤口,我盯着它,多看以后就不那么可怕了。”
没有人知道,这话听在一个父亲的耳朵里有多么的心疼。
他只能告诉自己,有些坎坷来的早,就能磨练出更好的她。他只能这样阿q了。
但他们都不知道,身上的伤是很容易痊愈的,尤其是医学技术一天天昌明,伤口结痂的快,没多久看起来就一切还原,安然无恙。可是心呢?
伤了的心可以还愿吗?
还能当做一切如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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