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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桃芝奉命去厨房端了热水去给何意擦身,原本心里有些不情愿,可真待她见到床上昏迷着的青年,没来由的忽然心中一阵噗通乱跳。
www.biquge001.com桃芝在桓家多年,自问见识过不少美人,大晋素以阴柔为美,精致无暇如司马珏,沉稳秀丽如谢澜曦,甚至是南康的驸马桓道亭风采亦不减当年。可眼前之人又与他们有所不同,何意面容俊秀,四肢修长,敞开的衣襟下露出优美的锁骨,胸口光滑紧实,腹肌匀称有力又不显得突兀,再往下那腰线漂亮至极……桃芝才将他衣裳脱了一半,便看得晕烧双颊,心襟荡漾,忍不住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连他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她虽是南康身边的大婢女,却并非处子,早在谯郡时,便已和南康那一往情深的驸马爷勾搭上了。
南康不知道,桓道亭表面上与她琴瑟和谐,背地里却对她根本没有半点情义。他桓道亭天生丽质,俊美无涛。当年进京时引起轰动,路过之处鲜花遍地瓜果满车。彼时他风流多情正少年,却不想皇帝竟然将他点作驸马。南康身份固然尊贵无比,可容貌却是平平,性情也不够温婉贤惠。桓道亭出身于谯郡桓家,又是嫡次子,荣华富贵在他眼里根本就什么吸引力,南康这样的老婆他根本就不稀罕。只不过那时皇帝欲稳固自己与太后关系,桓家也急于向新帝示好以期重返京城,双方都处于非常时期,由不得他拒绝。
桓道亭心想自己明明不是嫡长子,却要肩负全家的希望,娶个老婆却像是要请个菩萨一般,往后日日还要被对方压在头上。这种日子他哪里过得下去?可若不将就下去,不仅得罪了皇帝,就连太后也不会高兴。桓道亭此人心思深沉,显然比其他不情愿被强凑对最后夫妻俩相敬如冰的人要聪明得多。即使他心中再不情愿。脸上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到了新婚之夜,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小意奉承,只把南康哄得心都要化了。从外面看来小两口柔情蜜意,不止南康自己。就连帝后对他都十分满意。
南康有孕时,本应将身边的侍女送与桓道亭,可在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其他人共享自己的丈夫,尤其对方还是自己倾心所爱之人。南康还在想自己该以什么借口搪塞婆母与太后,没想到桓道亭抢先替她开了口,只道:“能娶到公主已是我的福气,眼下她有孕在身,为我桓家诞出子息,我如何能为了一己私欲,让她心里不快活?”一时人人都称驸马情深。南康心中自是得意无比。待她生产之后,因身体走样脾气曾一度暴躁多疑,总担心桓道亭会被别的女人勾走,无论桓道亭如何保证,她总是不信。到了后来甚至想了法子让自己身边的美貌侍女前去试探。那侍女也精乖,且不说桓道亭对南康表现得一往情深,万一自己当真勾引成功,南康难道还真会帮她摆酒抬房?不剥了自己的皮就已经够意思了[1]。她被推去给桓道亭倒酒,假装不慎将酒水打翻,在桌上写了南康两字,又悄悄指了指外面。桓道亭心中顿时一凛。原本险些就已经撩起的欲火立即又被强行压了下去,心中只道:“忍过了这回,就可将那婆娘彻底收服。”当下一把将那侍女推到地上,怒斥其不知羞耻。南康听到这里终于心花怒放,转手便将此女远远打发了。此后二十余年对桓道亭再不疑有他,连自己身边最信任的大婢女被桓道亭得手了都不知道。
桃芝起初是真心以为桓道亭对自己有意。又见他知情识意风度翩翩,不由芳心暗许。睡了几次之后才明白,桓道亭根本就没有收房的意思,不过是看上了她在南康跟前的位置,想利用她为自己遮掩。方便他出去见心上人。桃芝得知了他另有外室,自己不过是个踏脚石,心中伤心失望难以言喻。她一怒之下,便暗示他如果不主动将她收房,她就把他在南华巷养外室的事告诉南康。谁知桓道亭丝毫不惧,冷笑道:“你尽管去说,只要我咬死了不认,说你勾引我不成反咬一口,看她信你还是信我。至于其他人,我桓道亭既然敢做,就不会留下首尾。只不过,你一下子得罪了我们俩,可曾仔细想想自己的将来又会如何?”
桃芝被他说得身子忍不住一哆嗦,心知就算自己赔进去一条命,也未必能撼动他一根毫毛。那桓道亭见好就收,又放软语气道:“反过来,你若是肯帮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只要她不知道,自然会一直觉得我心里只有她一人。到时候她好,你好,我也好,大家谁都不会吃亏,为什么要与我对着干呢?等将来有机会,我让她给你安排一个好点的婆家嫁出去,也不枉你我相好一场。”
无奈之下,桃芝只能捏着鼻子忍了,谁知她被桓道亭白白睡了那么久,还没等他兑现诺言,自己就被南康送给了阿苒。桃芝若是从未尝过欢爱滋味也就罢了,她旷了这几个月,此时见何意这般美不胜收,不由有些春潮泛滥。
桃芝试了试水温,将帕巾浸透后慢慢拧干,伸手抚上了何意赤裸的胸口。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在青年紧致光华的肌肤上,顺着结实的小腹往下滑去。桃芝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就在这时,何意的左臂因为感染破伤风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正好擦过她的腰腹。桃芝顿时羞得满脸滚烫,她原想嗔怪两声,见何意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似是不久便要醒来,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因阿苒独身一人带着重伤昏迷的何意出现在渡口,南康怕阿苒被闲言秽语所污,便替她想了个借口遮掩,对外只道他俩是兄妹。自己与阿苒落难相逢,一见如故便义结金兰。虽然这借口漏洞百出,好歹也维护了她的颜面,不然传出去让人知道她堂堂大晋长公主,竟然要低声下气的求着别人救自己岂不是更让人难堪?
桃芝原是南康身边得宠的一等大丫鬟,送到阿苒这里却被当做粗使丫头对待。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她在桓府这些年,手里也攒了不少银子,南康此次又特意贴了她不少银钱做补偿。桃芝原本打算等离开崠州之后,便寻个机会问阿苒自赎。可此时见了何意沉静的睡颜,又忍不住有些动心,不由咬着指甲暗暗想道:“我早该想到的。阿苒生得如此美貌,她哥哥又能差到哪里去。”
贪色之心人皆有之,像何意这等容貌俊美的郎君,桓家上上下下那么多美人也找不出一个能与他比肩。更何况桃芝早已破了身,以前有桓道亭撑腰,自己或许还能嫁个好人家,仗着南康的威压对方就算发现也不敢说出口。可现在自己跟着阿苒,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若是能借机攀上何意。她就算是阿苒的半个嫂子,谅她也不好意思支使自己。何意眼下虽还未醒来,不过听南康说,他是为了保护阿苒站得太近被明华针所累,没有及时服下解药所致;至于他左手上的箭伤。不是已经请了大夫前来救治了么,她看阿苒脸上并无焦忧之色,想必也没有大碍。至于身契,阿苒一个未嫁的姑娘好意思替未来嫂子掌管哥哥房中人的身契?到时候自己再吹吹枕边风,总有机会将身契拿到手。若是趁着去祁连山的路上,与何意好好培养感情,没准将来还有机会扶正呢。
桃芝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妙不可言。她将帕巾放回了盆中。走到窗边望外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将房门悄悄栓了起来。自己则脱光了衣裳,又狠狠心用咬破了手,将鲜血抹在自己双腿之间,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上了何意的床。一面伸手抚向他的身下。男人么,刚睡醒正该是兴致勃勃的时候,她就不信以自己的容貌身段,这么活色生香的坐在他身上,对方会舍得将她推开。
桃芝刚打算将手伸向何意身下。手腕就被对方牢牢抓住。桃芝吃痛不已,抬眼一见,只见青年不知何时早已醒来,俊美的脸上一片冷漠,眼底更是毫无欲念,只冷冷道:“你是谁?”
桃芝浑身一颤,她还没来得及下手,对方就已经发现了。不过不要紧,醒了更好,更方便办事。她很快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一双水汪汪的眼里似是惊喜得都快哭出来了,只娇声道:“太好了,公子您醒了!”一面略带娇羞的低下头,“您不记得了么,奴婢是阿苒姑娘派来伺候您的婢女桃芝。”明明阿苒只让她来替何意擦汗,她却故意说得含糊不清,乍听之下倒像是阿苒命她过来给何意解决生理需求一般。
桃芝不知何意早已失去听觉,更不知何意现在心里一片震惊,根本就没心思看她媚眼含春的模样。她还要往何意身上凑,下一刻就被对方一脚从床上踢了下来,只听他冷冷道:“穿上衣服,给我滚。”
桃芝又羞又气,她虽容貌及不上阿苒,却也称不上难看。平日里仗着南康的势,一向都是趾高气扬的,桓家上下不知多少人打她的主意她都看不上,就是桓道亭也是自己受了迷惑才肯将身子给他的。眼下她都脱光了亲自送上门,对方却连看都懒得看就直接让她滚蛋,这等屈辱简直比杀了她还难过。
桃芝含着泪将衣裳捡起来,只听外面似是有人推了推门,接着便是阿苒的声音问道:“怎么栓上了门?”
桃芝见何意赤裸着上身慢慢从床上坐起,似是根本就没听见。不由心念一动,顾不得衣衫不整,只跌跌撞撞奔过去将门打开,只穿了亵衣亵裤,就直接扑倒阿苒怀中低声哭道:“姑娘,姑娘,你要替我做主啊!”
阿苒冷不丁被她这么一扑,差点将手里的药碗打翻。又见桃芝衣衫不整,亵裤上似是还浸透出点点血迹,不由吃了一惊,问:“怎么了?”
桃芝哭着看了一眼何意,只匆匆忙忙将衣衫穿好,捂着脸便跑了出去。一路上遇见刚摆完饭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黄莺与施槐巍,任黄莺拉着她如何询问,她都只是摇头哭泣,最后干脆一把推开黄莺,直接回到倒座,将门用力关上。
有的时候话不用说全了,只需要做个样子,就能达到出乎意料的效果。屋子里就她与何意两人,就算何意不承认,只要阿苒相信就可以了。阿苒派她过来帮何意擦身,却不想她却被苏醒的何意所污,阿苒再怎么伶俐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谅她也不好意思细细查问,更没这个脸四处声张。南康才将婢女送来照顾她起居,就被她大哥扯上了床,这种事换成谁都没好意思说出去。
只要阿苒对自己心怀愧疚,等离开崠州后,她再趁机求去,总能将身契拿到手。
不过,为避免阿苒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还是得对自己下手狠点。桃芝故意将门虚掩着,一面哭红了眼将板凳搬到梁下,取下腰带挂上高梁,一面抽泣着打了个活结,大声哭道:“公主殿下,桃芝只能来世再报答您的恩情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只听黄莺叫道:“桃芝姐姐,桃芝姐姐!”
桃芝心底舒了口气,黄莺这小蹄子总算上道。正好趁着那老郎中还在,自己赶紧悬梁自尽。等她被人救下来,就算阿苒想问什么,也未必能对着一个才从鬼门关被救下来的同龄少女问出口。
桃芝闭上眼睛,放心的将板凳踢开。
谁知待她悠悠转醒,身边竟然只有黄莺一人。桃芝只觉得喉咙里烧得慌,她明明听到了推门声,怎么自己还会晕过去?黄莺递给她一杯水,轻声道:“你醒啦?”
桃芝狠掐了一下自己,正要挤出两滴泪,却听对方忽然笑了起来道:“省省吧,这里没别人,你哭给谁看?”
桃芝喘息着瞪着她,过了好一会,才沙哑着嗓音道:“你好狠的心,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黄莺慢悠悠的道:“姑娘让我问你一句话,她哥哥左手中了箭,怎么能强迫得了你?”
桃芝早有准备,只扭过头恨恨道:“男人上头之后的力气有多大,你没遭遇过这种事,自然不知道。对付我们这样的弱女子,一只手就足够了。我只恨自己命苦,若有来世,定然投生为男子。”
黄莺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这样,我便去回姑娘了。”她起身替桃芝掖好被子,忽然又忍不住噗嗤一笑。
桃芝不由勃然大怒,咬牙道:“你笑什么?”
黄莺扶着门,回头看向桃芝道:“何姑娘说了,公子的右手其实因麻痹无法动弹,连剑都拿不起。我这就纳闷了,人家两只手都没有力气,难道是用脚逼你就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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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历史上真有公主因驸马外遇吃醋而剥皮的案例。唐中宗李显的女儿宜城公主因驸马裴巽纳妾,便将那女子抓来,从她身上剥下一块皮,贴在了驸马额头上。当然她自己也不有多坚贞如一,宜城公主生性风流冶荡,经常男装出游,见了美少年就养为面首。驸马爷也不好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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