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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不是已经让人去送了程仪么?又来埋怨我作甚?”当他不知道她一早上在忙什么似的,既然事情都做了又来埋怨他,吃饱了撑的么?
郑侧妃不料他顶嘴,一语堵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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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转而她脸色就沉下来了,巴掌又更用力地拍在他后脑勺上:“还不快去乾清宫服侍皇上?太子殿下让你侍疾是让你在这里偷懒的么?这个时候你不去侍候好皇上,回头封王赐府时候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才怪!”
当然被封了太孙就更好了,不但不必出宫去,还可以风风光光地按太孙规制大婚!可是看皇帝这个样子,他能爽快定下来吗?
殷曜见她动了真恼,只得不作声了,勾头出了门去。
郑侧妃望着他背影,心头却也涌出深深地无力感,她不明白同样是皇孙,为什么殷昱就能从小受到那么好的栽培教育,而殷曜就只能按照宫规例行教养?如果殷曜也有殷昱那样受到成班的大学士讲学授书的机会,他能被殷昱比下去吗?
难道就因为她是侧妃,殷曜是庶子吗?
她在娘家是颐指气使的嫡长女,若不是指着有朝一日也能斗倒霍世婷,取而代之当上正妃,她怎么会进宫来当这个侧妃?可是没想到,霍世婷虽然高傲,却不缺脑子,她明里暗里争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撼动她在太子心中半分地位。
而这场斗争居然还没有随着她的失败告终,而是又延续到了殷昱和殷曜二人身上。而让她吐血的是,殷昱也同样把殷曜压在脚底下不能动弹!
她不知道这样的斗争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拖得太久,她担心自己会失去耐性。
殷曜即使回到了乾清宫,脸上也是一脸的晦气。
每天见到他就知道骂骂骂,活似他不是个身份高贵的皇孙,而是寻常人家的儿子,他如今也是要娶亲要开府住的人了,若是娶了妻后她还这么对他,他哪有脸去对自己的妻子?还有窦府上下那么多人?这门婚事窦家本就不热衷。再让他们看了笑话。以后他在窦家人面前哪里说得起话来?
他恼恨郑侧妃在后宫呆了这么多年,却居然连这点都不懂!
“殿下,您早上要的卤鹅肝奴才给您办来了!”
太监杨勇涎着脸将一包鹅肝递到他面前。
看到这个他又添了两分郁闷,乾清宫侍疾这些日子。他时刻呆在皇帝眼皮底下。简直连打个哈欠都都要藏着掖着。成天不是看书就是作文章想国策,连点做私事儿的时间都没有。
就连想吃点小零嘴儿都得让太监偷偷去宫外头弄,生怕御膳房的人背地里告状。若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跑到朱睢宫去透气儿?又怎么会被郑侧妃逮个正着?
“到我殿里来。”
他咳嗽了声,负着手走到西侧一座偏殿。
这几日他本该歇在乾清宫,可因着皇帝并不时时需要他在身旁,所以就把西侧这一处空着的殿宇收拾了给他暂住。
殷曜进了殿,往炕上大喇喇一躺,双手枕在脑后,由杨勇拿银签儿戳着鹅肝送到他嘴里。
“今儿怎么就你一个人?明月她们呢?”
殷曜扭头看了眼门外,不见平日里侍候的宫女们。这地儿本是没有安排宫女侍候他的,可是总有那么些不安份的小娘们儿会借故往这里来转悠转悠。这或许是他过来之后唯一的一点乐趣,想到眼下连这点乐趣居然都不在,便就不由叹起今儿该是个多么倒霉的日子来。
杨勇道:“先头儿还在呢,这会儿许是被李尚宫派去东边薰衣裳了。奴才去瞧瞧!”
殷曜接过他手上的纸包和银签,往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还不快去?”
乾清宫里,皇帝正在跟魏彬和段仲明议事。
“二殿下的婚聘已经在进行了,现在得想着拟个什么封号给他。如今太孙的封号也没定下来,你们对此有什么想法?”
魏彬跟段仲明对视了眼,段仲明便就说道:“既然太孙封号这事不急,等太子殿下登基再立太子也不迟。如今既然皇长孙已经被封了安穆王,自然次孙殿下也该按这个规矩来。而且按照长幼嫡庶之序,二殿下的王府规模不能超过安穆王府,婚聘事上,也不宜太过铺张。”
皇帝听到这里就有些愠怒了,他们避重就轻不顺着他的话来议封太孙的事也就罢了,殷昱娶谢琬的时候那时还不是郡王,虽然说在民间算起来十分盛大,可是对于宫制而言,就不够看了。难道要让殷曜殷昌他们的婚礼都按殷昱他们规模的来操办吗?
他知道段仲明是故意如此,可是他掌着礼部,这事还真越不过他去。
“安穆王的婚礼不能拿来做比较,宫中有规制,就按规制办理。”皇帝口吻淡漠地说道,然后看着前方,“退下吧,此事改日再议。”
再议下去恐怕他都要拍桌子了,自打乱党劫持了人质之事发生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距离对方下勒索书的时间到如今,也已经有二十余日。这二十余日的时间里,他咬牙顶住了不受胁迫,可是随着丁峻的安然无恙归来,以及殷磊依旧生死未卜,群臣和百姓对于他的议论声也就更大。
当然这些话不可能当面传到他耳里,可是他有耳目,他想听的话,都能听得到。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挺过这一个月去,他要看看,对方是不是真有这个胆子杀了宗亲子弟,来挑衅他的皇威!
而他也不得不挺下去,如果他不挺下去,那么太子就要登基,殷昱就会被大家推到最前沿,来继承太子之位!
到那时,他所有的心血就都白费了,霍达会成为朝中最大的权臣,护国公府会成为举朝最难撼动的势力,殷家会成为霍家的傀儡——一定是这样的!霍达早就存了将殷家取而代之执掌江山之心……他知道这种理由和猜测在旁人看起来有点不可思议,可是,没有人知道他的担忧和痛苦。
而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下旨册封殷曜,如果旨意下发在这个时候,魏彬一定会竭力反对!
若是在从前,他还会犹豫要不要出其不意地跟内阁玩玩权术把戏,把这事骤然定下来,可是在殷曜有了窦谨这个岳父之后,他就不着急了,魏彬他们方才会回避他的话是在他意料之中的,而他没有再坚持,是因为来日方长。
殿里已经空了,皇帝扶着御案站起来,“殷曜呢?”
张珍迟疑了下,说道:“方才回了趟东宫,这会儿应该回到西偏殿,在温书了。”
皇帝唔了声。如果殷曜天赋不及殷昱,那么他能够踏实勤奋也是好的。
殷曜歪在西侧殿炕上,明月坐在他大腿上喂他吃茶。殷曜温香软玉在侧,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些,一面去啜她的樱桃小嘴儿,一面在明月身上上下其手。
杨勇连忙招手让人都退出去,只是才到了门口,杨勇就连滚带爬地倒了回来,指着外头说道:“皇,皇上来了!”
殷曜见着他这丧气样儿就不高兴,正想踹他,听得他嘴里的皇上两个字,心下便咯噔一跳,忙不迭推开明月下了炕,“在哪儿呢?”
“在这儿呢!”
殷曜话音刚落,皇帝的声音就带着三分怒意从门槛外传进来,紧接着门口一黯,皇帝率着张珍等人已大步走了进来!
殷曜两膝一软趴倒在地下,而衣衫不整的明月则早就吓得脸色青白,紧跟着也扑通跪倒在地上。
皇帝到了殷曜跟前,打量着满目狼籍的室内,而后弯腰拿起还盛着半杯酒的杯子,噗一下砸在殷曜头上!怒道:“这就是你们跟朕说的他在温书?!他温的就是这样的书?!”
“皇上息怒!”
一屋子人全部跪下来,张珍叩着头说道。
“把这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殷曜——打入冷宫幽闭!”
皇帝说完,掉头出了大门。
明月两眼一翻晕厥在地,而殷曜则面如死灰,一路跪爬着出去,口里唤道:“皇祖父饶命!皇上饶命!……”
皇帝头也不回一路回到正殿,抓起案旁一只半人高的景泰蓝细颈胖肚瓶摔到地上,吓得一屋宫人立时远远退开不敢出声。张珍随后进来,见着皇帝仍气得面色铁青,上气不接下气,于是也顾不上请罪,先上来替他抚了背,然后再唤人彻了茶奉上。
“那殷曜,竟然是这等酒色之徒!你们竟然还都瞒着我!”
皇帝将茶盏又掷到地上,咆哮道。
张珍连忙跪下:“皇上明鉴,奴才日日呆在乾清宫,并不知道二殿下本性如何。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看着面前跪成一大片的人,沉哼着撇过头去。
这事要怪张珍还真怪不上,不过,殷曜怎么会是这样一副德性呢?而他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如果方才他不是兴之所至想要过去瞧瞧他,也许他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起来吧!”他退坐在身后大龙椅里。
张珍叩谢起身,垂首立在旁侧。
皇帝瞪着他:“你吞吞吐吐的想说什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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