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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前,惊龙鼓连响十锤,醒龙钟撞响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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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钟鼓之后,江尘大踏步朝殿内走去。有了雕龙金牌开路,金瓜武士一路放行无阻。
在满朝文武一脸惊诧的注目下,江尘大踏步来到王座前,山呼万岁之后,开始喊冤:“陛下,臣下十年寒窗,勤修文武。这一颗丹心,天地可鉴。怎耐命犯小人,让臣下蒙受天大的冤屈。臣下苦无别处伸冤,只能跑到陛下这里来告御状。陛下仁德,必能为臣下做主。”
“江卿,你因何事如此凄苦?有何委屈,与朕道来。”东方鹿明知道江尘有演戏的嫌疑,但目前王都的局势,江尘跟他东方鹿已经不知不觉挤到一条船上了,不得不配合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臣下……”江尘当下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关键的地方,当然也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总而言之,矛头是直指杜如海。
在这件事上,他江尘理直气壮,完全站得住理,所以闹起来他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东方鹿听完,沉思良久:“若真如江卿你所说的,你的确是蒙受了天大的冤屈。此事朕已知晓。不过凡事偏听则暗,朕还要听听潜龙会场那边的说法。”
“臣下愿与那杜如海当面对质!”
江尘的性格,是无理也要赢三分。更何况他这次完全有理。
而且,杜如海这次是真的惹毛他了,江尘已经下定决心,要跟杜如海来个不死不休。
正说之时,那杜如海也是一路痛哭而来,那一把鼻涕一把泪,加上脸上那刺眼的五指掌印,路上自己又顺便把发髻扯掉,把自己弄的衣裳凌乱,披头散发的样子。
这样子走进来,一看就让人觉得凄凉的很。
“这杜如海不愧是老狐狸,演技比江尘那小子,却是高了不止一筹。”有些王公大臣暗暗思忖。
不得不承认,杜如海这般演技,比江尘更加精湛入神。委屈的眼神,凄凉的动作,加上这一身凌乱的头发和衣服,这简直全身上下都是戏。
“陛下,老臣委屈啊。”杜如海脑袋伏地,屁股高翘,那眼泪跟打开水龙头一样,哗啦啦下来了。
“杜卿家,起来说话。”东方鹿在群臣面前,也不能厚此薄彼。
江尘在金銮殿上,倒也不撒野。冷冷地站在旁边,看杜如海卖力地演出,心里冷哂,对杜如海这种跳梁小丑充满心鄙视。
“陛下,老臣要状告这江尘,无法无天,大闹潜龙会场,殴打负责人,更是蛊惑勾玉公主破坏祖制规矩。陛下,此子祭天大典撒野在先,如今挑衅祖宗法度在后。这江家父子,罪大恶极,臣恳请陛下圣断,诛江家九族。”
杜如海能站到如今这个位置,却也有几分官场手段的。他自然知道怎么煽动情绪,怎么引起公愤,怎么落井下石,怎么栽赃陷害,怎么扣大帽子才能把江家父子往死里踩。
不过,他千算万算,却算不到,如今东方鹿,早已经将江家父子列入王室阵营里了。
他这番表演,东方鹿的情绪不但没有被勾动,反而对这杜如海更增了几分提防。
倒是群臣之中,有些老头的情绪,被杜如海这么一搞,都有些躁动起来。
这些都是老古董,当初江尘在祭天大典上撒野,侥幸没被打死,就让这群老家伙觉得不爽,认为这是不祥之兆。
如今,江尘伤口都没好清,又去潜龙会场闹事,挑战祖宗法度,这在他们眼里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陛下,江家父子如此放肆,纵容不得!”
“臣附议,如此歪风邪气,不可助长!”
很快,就有两个胡子白花花的老头跳出来帮腔。
江尘瞥了这两个老头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殿前左侧的龙腾侯,若有所思。
这龙腾侯一脸云淡风轻,仿佛这事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实际上,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江尘可以肯定的是,这背后,绝对是龙腾侯在掌控一切。
杜如海演戏告状,两个老头煽风点火。再跳出一批为虎作伥的。
在场这些都是东方王国的大人物,有龙腾侯一党的,必然就有反对派。
“陛下,老臣刚才听了江尘和杜大人的话,只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各自分辨一下,自证清白?若是江尘错了,国法家规,自饶不过他。但若真的有人胆敢在潜龙会试上作弊捣鬼,那却不也是挑衅祖宗法度吗?老臣以为,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此事处理,必须公正公开,方能给双方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位明显是王室的铁杆,站出来给东方鹿解围。
“对,臣也是这个意思。如今说来说去,都是他们双方的片面之词。臣以为,应当让他们把话说全,自我分辨一下。”这却是与江家交好的朝臣。
东方鹿沉思片刻,点点头:“既然如此,杜卿,你先说吧。”
杜如海点点头:“好,那就容老臣先说。这江家在三项基础考核之前,曾先后两次找到老臣。第一次,送给老臣六十万两银子。老臣身受皇恩,责任重大,岂是贪赃枉法之人?当场便严词拒绝了江枫要求作弊的无理要求。事后,更是将这六十万两上缴给国库了。”
“第二次,这江枫父子,又将老臣约到他们府上。软磨硬泡不成,这江尘更是公然威胁老臣,说老臣早晚要后悔。”
“老臣铁骨铮铮,为陛下办事,问心无愧,岂会怕江家父子威胁?只是,谁曾想到,这江家父子,竟然真的如此丧心病狂。考核不过,竟然大闹会场,甚至出手殴打老臣!陛下,这潜龙会试考核,那么多环节,都有专人经手。而且那些阅卷的课目负责人,也可以证明,江尘上交给他们批改的试卷,是狗屁不通,文不对题的。如此,老臣又岂能徇私舞弊?破坏潜龙会试的公正规则?破坏祖宗定下来的法度?”
杜如海说的堂堂皇皇,气都不喘一下,那样子,分明就像一个铁面无私的铁包公。
不得不说,他的口才很好。经他这么一番说道。许多中立的朝臣,都觉得,这江家恐怕真的不清白。
东方鹿也觉得此事颇为头疼,望向江尘。
“陛下,臣下来到金銮殿,并非要跟这杜如海比口才。他为官几十年,一套官场口才,早就锻炼到炉火纯青之境。即便是根稻草,他也能说成金条。”
“六十万两白银,是确有其事。不过绝非我父要求他作弊放行,而是此人到我江瀚侯府索贿,暗示我江家可以出钱买平安。若是不出这六十万两,他便要在基础考核中卡死我江尘。”
“钱,他收了。但是后来,这杜如海又接到了某些势力的压迫。再次来到我江家,表示他钱收了,但是基础考核还是要卡我。我父气不过,与他争执了几句,说他收钱不办事,这也是有的。”
“六十万两,如果能买一个平安,那我们江家这个冤大头,也便做了。大不了回了领地后,勒紧裤带过几年苦日子。可是,万没想到,这杜如海身负皇恩,竟然受一些势力威胁,完全无视祖宗律法,公然破坏潜龙会试规则,以掉包计,调换了我的答卷!在座都是王国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江尘试问一句,这基础考核前两项我都能通过,第三项靠死记硬背的理论考核,反而通过不了?这个符合常理吗?”
“什么?调换答卷?”
“这个,杜如海有这么大胆子?”
“潜龙会试,千古以来就没人敢在这里头做手脚,这江家,不会是诬告吧?”
“江尘说的也有道理啊。第三项考核,完全靠死记硬背,就算是七八岁的孩子,花点时间也能通过嘛!”
朝臣议论纷纷,他们这下子也不知道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了。
如果从平日的口碑看,江瀚侯江枫,确实是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而这杜如海,官声却是比较一般。此人贪婪,为官的时候,指甲长,大嘴吃四方,在王都也是颇有耳闻的。
东方鹿摸了摸额头,朝殿外看去。他真希望勾玉公主这时候能够现身,也许能帮他判断一下。
只是,这勾玉,直到现在,还不现身,却是忙什么去了?
杜如海跳着脚板:“江尘,你血口喷人。告诉你,这是金銮殿,说话要有证据。若无证据,老夫又可以告你一条诽谤大臣之罪。”
“证据?”江尘冷然一笑,“我只问一句,杜如海,你说我的答卷狗屁不通,答非所问。那么,我们就在这金銮殿上,赌一赌。你把那些阅卷的科目负责人叫来,我现场给他们再答一次。看看我的答卷,是否真如你说的那么不堪!”
“再答一次?”杜如海叉腰而笑,“江尘,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祖宗定下的规矩,从来就没有更改过。凭什么因你而改?”
“杜如海,你心虚,所以你极力反对。”
这个时候,所有科目负责人,以及江尘的考卷,都已经呈给了东方鹿。
东方鹿看了一下,轻叹道:“江尘,这试卷上,有你的名字。而这笔迹,也与你并无差别。你要自证清白,还需有更多证据啊。”
江尘浑然不惧,目光淡淡地望着那四个科目负责人:“陛下,事到如今,要臣下去找证据,却是不易。不过,考试的那些内容,臣下却正好都记得,而我的答案,也都记得十分清楚。臣下恳请陛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将我的正确答案誊写一遍。如此,就算这场官司最后我江家输了,丢了那诸侯令,我江尘也输得服气!”
“如此,传文房四宝!”东方鹿立刻准许。
“陛下,如此,岂非有违祖制?”
“陛下慎重,祖宗之法,岂可轻变?”
东方鹿淡淡一笑:“诸卿家无需多虑。朕只想看看这江尘的正确答案。却没说他的答案正确,便允许他通过。此举,只是便于断案,而非重新考核一次。涉事双方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朕不敢草率行事。”
文房四宝很快便准备好了。江尘大大方方上前,一脸镇定自若,开始写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却是陷入一种古怪的焦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