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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听着,将内务府的人想了一圈,也不明白金依仁得罪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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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董殿邦吧?
只是董殿邦的资历,离升内务府总管还远。
他在正五品郎中任上,还不满一年。
资历最老的郎中?
慎刑司郎中?
九阿哥想了一下,就撇开。
爱谁谁,反正没有敢在他面前闹腾。
*
北花园,太后宫。
除了海淀这几个小辈,其他四个孙媳妇都是从京城过来的,折腾一回,太后自然要留饭。
大家都在宫里住过几年,晓得宫里每日供应食物的单调,可是太后处明显是例外。
旁人供应的粮食是粳米跟白面两样,太后这里却是六种,有专门的饽饽房。
舒舒就吃上了高丽江米做的山楂馅的年糕,吃上了荞麦面跟白面两掺的春饼,还吃到了粳米粉做的发糕。
还有一种面筋,是妃以上专供的,跟五花肉一起烧出来,吸满了汤汁,很好吃。
舒舒吃的心满意足,并不担心九阿哥饿肚子。
有十阿哥在,又不用去其他地方找饭辙。
等膳桌撤下去,太后就催着大家回了,还不忘了叮嘱,道:“路上慢些走,别走的太快了。”
上回惊马之事,让老太太吓到了。
虽说两位小阿哥没有大碍,可那是因旁边有三阿哥的缘故。
如果当时三阿哥不在跟前,或者反应慢了,那就要出大事儿。
大家都乖巧应了。
白嬷嬷已经捧了个锦盒出来,是太后之前吩咐的抓周礼。
舒舒接了,交给白果抱着。
大家出了北花园。
十福晋跟舒舒手拉手,招呼其他几位嫂子道:“嫂子们到我家坐坐吧?”
四福晋看了眼舒舒道:“九阿哥指定在十阿哥处,弟妹过去吧,我们就先家去了。”
七福晋跟她们不是一拨来的,听了这话,才晓得九阿哥也来了,对舒舒笑道:“这也太黏人了。”
舒舒就道:“正好他要往御前去,就一起来了。”
至于秀恩爱什么的,还是别了。
不吉利。
也不是每家日子都顺心如意,很不必要在这个上头显摆。
九格格在旁,想到自己额驸身上,嘴角也带了笑意。
自己额驸也很黏人。
虽说比不得九哥、九嫂心意相通,但是日子过的也算如意。
九阿哥打发人盯着这边,晓得他们出来,就跟着出来,十阿哥也出来相送。
哥俩就往北花园门口走了。
舒舒见状,就拍了拍十福晋的手,道:“今儿就不留了,反正过两日还要见的。”
九阿哥之前见过几位嫂子,这会儿就给七福晋见了礼,才看着九格格道:“宫里的秀女有个佟家的,跟你们亲近不亲近?”
九格格摇头道:“隔了房头的,只晓得辈分跟额驸一样。”
九阿哥听了,就撂下了。
反正莫名其妙,盛京来的佟家格格都给了“恩典”,京城的还留了一个,出身中不熘。
九阿哥有些担心,这个别再是给十三阿哥预备的。
沾个佟字,万一是个性子傲慢的,就讨嫌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界。
大家就都上了马车,依次离开。
七福晋本想要找舒舒说话,见他们两口子一辆马车,没有法子,就走向四福晋的马车。
“四嫂,一个人没趣,我同您坐……”七福晋笑吟吟的。
四福晋点头道:“那正好,正想问问你去红螺寺的日子呢,我们上半年不去了,下半年去还愿。”
说话之间,她望向八福晋。
要是八福晋乐意,她也邀请八福晋上车,省得八福晋一个人冷清。
八福晋垂下眼,从始至终都很安静,就像是凑数的。
看着妯里、小姑三三两两的亲近,她也视若未见。
四福晋见状,也就不说什么了。
五福晋、九格格跟十阿哥夫妇站在甬道上,目送着大家的马车离开,才各自散去。
*
马车里,九阿哥眉开眼笑,跟舒舒道:“成了!汗阿玛赏了阿克丹跟尼固珠每人一样物件,阿克丹的是平安牌,尼固珠的是小香盒。”
舒舒听了,也欢喜道:“辛苦爷了,皇上慈爱。”
尼固珠的是小女孩的寻常物件,阿克丹的平安牌,却是寓意吉祥。
九阿哥道:“等明天晬盘送过来,爷还是让阿克丹练练,顶好抓上平安牌……”
虽说心里早就晓得长幼有序,可也没有今天的印象深刻。
即便是同胞所出,可是出生前后,就决定了身份跟前程。
九阿哥有些心疼阿克丹了。
舒舒这回没有反对。
对一个不能承爵的皇孙来说,御前印象的好坏就太重要了。
即便不是当着康熙面前奉承,可康熙赐下东西,晓得孙子抓周正好抓上了,也会舒坦些。
等到回府,九阿哥才晓得太后也有赏赐下来。
夫妻两个打开锦盒,里面是个四宫格,装着四样金器。
第一个是小金碗,小孩拳头大。
夫妻两人都怔住。
舒舒伸手拿了起来,沉甸甸的,一斤打不住。
她看着九阿哥,想起了三十七年刚嫁过来的时候的那只金碗,好像过去许久了。
九阿哥挑挑眉,将刘嬷嬷之流撇开,生出担心来,道:“丰生他们不会咬吧,别崩了牙……”
舒舒想想三个孩子的习惯,乐意往嘴里塞东西的只有尼固珠。
她就笑道:“只有尼固珠会咬,说不得跟爷一样,也留两个牙印……”
第二样是小金马,第三样是笑口常开的金弥勒,这两样分量比金碗还重些,是实心的。
第四样是荷花图桉的金香囊,看着古朴,像是有年份了。
夫妻两个关上锦盒,没有说旁的。
也是四样,这就是规矩了。
次日,得了吩咐的金依仁就亲自送了晬盘与赏赐过来。
九阿哥不在,季弘就要回江南,九阿哥带着曹顺去跟季弘吃饭了。
来的是内务府总管,还有皇上赏赐在,舒舒就到前院来。
金依仁还是头一次见舒舒。
虽说前年圣驾南巡时,舒舒也跟其他人一样住在杭州织造府,可是男女有别,也没有打过照面。
金依仁看了一眼就低头。
个子高,相貌出色,眉眼看着很柔和,跟名声不相符。
要知道,这位九福晋,可是能拉十力弓的将门虎女,性子听说也刚强。
反正就是高门贵女,有骄娇之气,刚嫁入皇家时跟八福晋针尖对麦芒,九阿哥跟八阿哥也因此疏离。
还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个人来。
金依仁想起九阿哥之前的和煦,觉得九福晋这柔和,真心觉得这两口子都不实诚。
尊卑有别,他只能恭恭敬敬的。
舒舒也好奇这位前任江南织造。
按照红学家们的朔源,这家就是四大家族薛家的原型。
是四大家族中凋零的比较早的,没有了官场势力,可是却依旧是不差钱。
父子两人把持杭州织造府三十多年,负责皇家采购,这中间过手的银子有多少?
要知道杭州跟另外两个织造府相比,可是多了一个海关。
海关这里走的不单单是商人,还有南洋使臣。
就算不沾人参买卖的边,金家也不差钱,更不要说还有人参这一项……
*
地安门大街,百味居,二楼雅间。
九阿哥做东,曹顺做陪,给季弘送行。
除了相处好几年,比较亲近之外,九阿哥也想要打听打听安七在江南的势力。
“他去江南应该没有几年,你们家的高丽参之前应该不是从他手上过的吧?”九阿哥问道。
季弘点头道:“前年下半年开始,他才垄断了高丽人参在江南的销售,高丽的商船,也大多有他的份子。”
九阿哥好奇道:“他那样的年岁,扯着大旗就有人服他?”
季弘道:“他手上不单有明相的帖子,还有康亲王府的帖子,是巡抚衙门与盐道衙门的座上宾。”
九阿哥挑眉,居然这样简单。
不过江南富庶,对于士绅百姓来说,这就是手眼通天的。
至于是勋贵家的家奴,还是真的高丽商人,反而不重要。
这就是借势了。
也有王公府邸的奴才下去勒索主子门下旗属官员的,但是吃相都难看,直接要孝敬银子。
像安七这样,能有这样成色,很是不容易。
曹顺道:“他是三十六年去的扬州,当年就去江宁拜见我大伯,他是纳兰家户下人,我大伯跟纳兰大爷有旧,当时还跟扬州那边的商会打过招呼。”
结果几年功夫,从三流盐商,晋身一流。
偏偏他拿到的盐引,是后增加的,不占之前盐商的份额。
他京城还有靠山,自然没有盐商会乐意跟他对上。
安七也晓得分寸,盐务上赚的差不多,也没有太大规模,反而抽身经营其他买卖。
季弘提了一杯酒,道:“虽说早就因皇商的事情,谢过九爷,可这里要再谢一回,安七插手洋船,影响最大的就是季家,要不是前年借着九爷的光,成了皇商,那万宝楼能不能保全都要两说……”
九阿哥听了,纳罕道:“你们家都富了几代人,还混了江南首富的名头,居然差点让个毛小子跟吞了?”
季弘道:“我家就是虚名,还有就是子弟读书多,有族人出仕,姻亲人家也多是江南世宦人家,对着京城勋贵,底气并不足……”
这也是为什么圣驾南巡时,随行王公敢去季家商行勒索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