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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是用了饭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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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锡与觉罗氏亲自送了出来。
九阿哥面上恭敬亲近,再次别过,上马带了侍卫们离开。
等到离都统府远了,他的脸就耷拉下来。
舒舒的脾气,没有那么好。
要是真跟八福晋起了争执,怕是局面会不好看。
到时候长辈们会怎么看?
是不是也咬死了长幼尊卑,连带着对她的印象也不好了?
或者是她再次低头,就跟去年七月那回似的,明明是受委屈的,却因为排行在后头,还要主动对八福晋低头?
要是他在就好了。
舒舒是皇家媳妇,行事带了拘谨,自己是皇子阿哥,怕什么?
要是郭络罗氏真的敢挑衅,就算挨训,他也要将郭络罗氏骂回去。
九阿哥的脸色十分晦暗。
八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任由郭络罗氏横冲直撞?!
旁边跟着的侍卫们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
来的时候这位爷喜气盈腮的,隐隐透着小得意。
现下不说像丧家犬似的,也蔫了吧唧,这是挨老丈人训了?
这是做了什么错事?
宠格格传到岳家了?
大家打着眉眼官司,各有猜测。
九阿哥没有直接回内务府衙门或阿哥所,而是去了宗人府。
正好十阿哥混了半日,正打算离开。
哥俩就一起回宫。
“怎么了?”
十阿哥察觉出九阿哥的不对劲:“不是去齐大人家么?难道是伯府的事情有了变化?”
比如县主想要撤状,或者伯爷要死保那个妾?
九阿哥摇头道:“不是这个,是八福晋跟着南巡了,原来昨天八哥往惠妃母船上去,是为了这个。”
随扈的名单都是提前报备的。
八阿哥那边女眷就是一个格格一个侍女,之前并没有八福晋。
十阿哥听了也皱眉,道:“不会再冲撞到太后跟前吧?那样的话,正好与九嫂对上……”
八福晋对九嫂的那些敌意,都在十阿哥眼中看着。
本就是不相干系的两个人,除了嫉妒,还能为了什么?
九阿哥带了忧心道:“还真保不齐,没有自知之明,说不得还要借口道歉硬往前凑,真担心她会欺负你九嫂,岳父、岳母那边也担心……”
十阿哥:“……”
并不是很担心。
两人对上几次,哪次九嫂吃亏了?
也就是八福晋脑子不大好,一次一次的不长记性。
否则,早该反应过来九嫂不好惹。
但是谁让九哥心中,九嫂是娇花,还需要他呵护。
十阿哥便也不拆穿,只道:“五嫂会护着的,还有太后在呢。”
九阿哥掏出怀表看了眼,差不多申初。
“今天船队停泊新河长乐营,现下差不多该到了……”
说到这里,他带了期待:“昨晚写的信跟公文一起快马递过去了,应该也快到你九嫂手中……哎,跟孩子似的,也不知道家里有人担心,我要不写信,肯定也想不起来寄信回来……”
十阿哥见他脸上模样,心里算了下时间。
从昨天中午九嫂登船,夫妻作别,现在也就一昼夜。
就弄出鸿雁传书来,也是没谁了。
不过……
写信……
他之前怎么没想到?
内馆那边不好老过去,却可以打发人时常过去探看。
十阿哥心里有了定夺,打算用蒙语给布音格格写一封信……
*
新河,长乐营码头。
跟昨天同样的流程。
御舟、太后座船、两位娘娘座船,相继靠岸停泊。
其他随从的船只,散落出去,在运河南北警戒。
康熙这里,还没有缓口气,就要面对一批新到的公文。
想着今早送出的那些公文与信件,他心中一言难尽。
原本以为董鄂氏博览群书,也当有几分才气,结果还是武将家的姑娘。
略逊文采,写的信跟人说话似的,没有文字精炼之美。
黏黏糊糊的,整日里想得就是小儿女事。
不过品格不错,晓得感恩,不枉太后疼她一场。
至于与八福晋的争执,她也只是春秋笔墨提了一句,不仅没有添油加醋,还轻描淡写的,存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
反倒是五阿哥,太过婆妈,絮絮叨叨的。
什么都写的明明白白。
这是护着兄弟么?
什么话都落在纸上,像是在拱火。
康熙有些看不上,不过他还是没有将五阿哥的信扣下,叫人原样发了。
要是借此能让九阿哥与八阿哥疏远些,也是好事。
九阿哥的脑子不大机灵,他也不希望让八阿哥拐带着九阿哥一起走弯路。
这个时候,九阿哥应该也要收到信了,不知道会做什么反应。
康熙有些好奇,嘱咐梁九功道:“去跟马齐说一声要是这两日有九阿哥的信,记得抽出来。”
梁九功脸上带出惊讶来。
康熙有了猜测,道:“今天就有了?”
梁九功点头道:“刚才马齐大人送京城的折子,就有九阿哥的信,马齐打发内务府那个高郎中送过去了。”
康熙点点头,神色不变,心中却有些小失望。
九阿哥的信中写什么?
嘱咐董鄂氏好好侍奉太后,恭敬兄嫂,照顾小姑?
应该不会。
九阿哥才不会想到这些。
说不定是跟董鄂氏念叨羊绒呢织场,让她到江宁的时候看一眼,或是看看江南有什么稀罕物,是京城没有的。
这小夫妻男主外、女主内,还都有几分敛财的本事。
哼!
不务正业!
*
太后船边码头上。
架不住九格格央求,太后终于下船来。
现下天气晴好,离日落还有些功夫,阳光温煦。
大家也没走远,就在渡板前的码头空地上转圈圈。
太后看着岸边的垂柳,道:“总觉得比昨天的还绿了……”
舒舒觉得也是如此,许是这里水土保持的更好些?
不过这样的天气很怡人,身上的小毛衣裳也要穿不住。
等出了直隶,就能穿夹棉衣裳了。
舒舒没有戴口罩,也感觉不到寒,就是很温润的凉意。
高郎中匆匆而来,刚开始的时候被侍卫拦着,出示了内务府腰牌才被放行。
眼前几个女眷的,太后与九格格不用说,不会弄混。
剩下两个都是年轻少妇,一个高些、一个矮些;一个丰满些、一个单薄些。
两人一样的身份,穿着打扮也差不多,还真不好分辨。
高郎中不敢打量,就扬声道:“奴才内务府郎中高衍中,求见九福晋……”
舒舒与五福晋也看到有人过来,还以为是御前来人。
等到听了这话,才晓得是内务府的。
高衍中?
治河名臣高斌之父?
慧贤皇贵妃高佳氏之祖父?
舒舒带了小椿,上前几步,忍不住多看了高衍中两眼。
三十多岁年纪,长得比一般人体面,可也不带娘气。
留了上须,看着很稳重的样子。
要是不留胡须的话,看着更年轻些。
“是九爷打发人……送信?”
舒舒看到高衍中手中拿着信封,问道。
高衍中双手奉上,十分恭敬,道:“是九爷的信,跟着公文一起送到马大人处,马大人打发奴才给福晋送来!”
舒舒点头。
小椿上前接了,递给舒舒。
舒舒面上露出欢喜来。
还真是心有灵犀了。
出来之前,舒舒没有提彼此写信的事,就是想要给九阿哥一个惊喜。
没想到九阿哥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她笑着说道:“劳烦大人辛苦一趟,不知道内务府往京里送的公文什么时候递出去?我想要给九爷回信,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今早的信,是五阿哥安排的,舒舒也不知道怎么个送法。
要是内务府这边的渠道顺畅,自然是内务府这边更方便。
高衍中忙道:“每日早上内务府的公务跟内阁的折子由兵部负责传递,福晋若是要给九爷回信,奴才明早过来取。”
舒舒没有立时应声。
虽说高衍中算是九阿哥的心腹,自己要是使唤的话,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可是她并不算送一、两回,自然也不好让出公差的高衍中老往这边跑。
落到旁人眼中,就是不妥当。
舒舒就道:“还是不劳烦大人了,到时候我打发人给大人送过去。”
高衍中躬身道:“奴才每日就在码头的行在膳房值房,跟来的几位内务府同僚,都在那边当值。”
舒舒记下了,再次谢过。
高衍中口称不敢,退了下去。
九格格凑过来道:“九哥来信?”
舒舒笑着点点头,将信收好。
能说什么呢?
摸着厚厚的。
她立时想到伯府之事,不会是伯娘开始递状子了吧?
想到这里,舒舒就带了几分魂不守舍。
九格格推了她一把,打趣道:“心都飞了,快回去看信吧!”
舒舒抿嘴一笑,道:“妹妹不用着急,你也有这一天……”
九格格忙捂了耳朵道:“不听不听……”
舒舒笑着,上前跟太后道:“皇祖母,九爷来信了,孙媳妇先去看信,一会儿再下来。”
太后笑着摆手道:“去吧,去吧!”
舒舒对五福晋点点头,才带了小椿、小松上了船。
太后扭头对五福晋道:“这两口子过日子,冷冷清清也是过,热热乎乎也是过,跟舒舒学着些,该撒娇撒娇,该黏糊也要黏糊……”
五福晋满脸羞红:“皇祖母……”
太后慈爱道:“孩子的事情别急,夫妻情分到了,黏黏糊糊的,孩子也就跟着来了。”
五福晋忍着羞怯,点了点头……
船舱里,舒舒已经拆开九阿哥的信。
开头就是说着他早早躺了,睡不着觉,而后去了三所。
因洗脚水想起了舒舒……
絮絮叨叨的。
一小半是埋怨,埋怨宜妃的不体恤,而也埋怨皇父给老十点了个蒙古福晋。
因要顾念阿霸亥郡王福晋回蒙古之事,婚期不好拖延。
要是指婚的是八旗闺秀,那着急什么?
当年五阿哥与七阿哥可是从三十四年延到三十六年才大婚!
一大半是遗憾。
很主观的点评起随扈皇子团。
大阿哥还好,负责前头探路,布置防务。
三阿哥就是凑数的,到时候在江南文人面前装模作样,别露怯就是功劳。
五阿哥不用说了,就是陪太后的。
七阿哥倒是当差了,汗阿玛一点也不体恤,天还冷呢,就舍得让儿子风餐露宿。
至于八阿哥,现下没有明确差事,跟三阿哥的作用差不多。
至于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都是没成丁的小阿哥,就是跟着见世面,连凑数都不能。
反倒是他这个九阿哥,才是最应该随扈之人。
去年北巡,他慧眼如炬,发现了行宫贪腐之事;这次要是跟着南巡,说不得能再立新功。
舒舒看着,笑得不行。
这人,还真是大言不惭的很。
要知道,在另一个历史页面,这一位可是爹不疼的,总共没出门过几回。
跟前头年长的阿哥们没法比,跟后头小的也没法。
九阿哥、十阿哥与十二阿哥,这三人简直就是隐身三人组。
现在,存在感多了许多了。
等到看到倒数第二页,舒舒收了笑,上面写了伯夫人往宗人府递状子,以及宗人府缉拿赵氏之事。
上面写了贝子苏努与十阿哥都会盯着此事,会按照伯夫人心意判罚,让舒舒不用担心此事。
只有伯爷那边,也请了太医过去,勉力医治。
舒舒放下信,望向了京城方向。
她觉得自己心肠够冷的,没有什么悲切之意,只希望平缓过度,不用再生波澜。
也希望阿牟能看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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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乾西二所,书房。
听了高斌的禀告,看着他手中的信封,九阿哥差点跳起来。
“什么?福晋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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