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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舒没有着急吩咐人,仔细看了三人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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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个神色清明,没有喝多,她才打发李银:“去厨房盛了醒酒汤来,再叫人煮面……”
李银应声去了。
几个人回到屋子里。
等简单擦洗过,醒酒汤已经端来了。
汤底就是炖煮了一下午的酸萝卜老鸭汤,放了黄瓜片与蛋花,闻着就酸香酸香的。
十阿哥与十三阿哥也不用人让,一人取了一碗喝起来。
总共是三碗。
都是二大碗。
十阿哥道:“九嫂,九哥不用这个,他没喝酒……”
舒舒望向九阿哥。
在蒙古走了一个多月,她可是见识过蒙古人“无酒不席”、“无酒不欢”。
并且因为热情好客,还极热衷于劝酒。
今日初定礼宴席设在内馆,也算是蒙古王公的主场。
不会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达尔罕王府父子因为敬酒被责罚的事情,传到京城了?
所以蒙古王公台吉将给九阿哥敬酒当成了忌讳?
九阿哥带了几分不自在。
他哪儿晓得蒙古人抽什么风。
看着待他也挺恭敬的,就是敬酒的时候轮不到他。
十阿哥笑着说道:“弟弟怕他们敬起酒来,没轻没重,跟台吉打了招呼……”
九阿哥这才明白缘故,没好气的瞥了十阿哥一眼。
真是的,嘴巴是摆设?
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害得他尴尬半天。
十三阿哥笑着说道:“九哥没喝,敬酒的就都找四哥了,就没断过人,一杯连着一杯的,可是喝了不少……”
九阿哥也“哈哈”笑道:“头一回见他这样,都喝傻了,瞧着那样子,叫人卖了都不知道……就是因为这個,我们不放心,才借了岳父的马车,将人送回家,交到四嫂手里,才从地安门回来……”
舒舒听了,没有笑,有些担心的望向十阿哥。
哎,总是忍不住操了老嫂子的心。
傧相都喝成那样,那十阿哥这个正主呢?
十阿哥一口一口的喝了解酒汤,道:“九嫂放心,弟弟没事……敬了一圈,找个地方吐了,中间也喝了醒酒汤……”
舒舒点点头道:“一会儿垫吧一口,早点儿回去歇着,今儿也奔波了一整天……”
十三阿哥也喝完了醒酒汤,好奇道:“九嫂,齐大人说是您让他冬天坐车,为什么啊?京里的规矩,武官不是多骑马么?”
舒舒道:“我当年还专门问过这个,实际上朝廷没有固定的规制,骑马也行,坐车坐轿子随意,就是二十七年的时候,有个武将奉命开赴战场,坐了轿子,被御史弹劾免职,那以后武将乘车坐轿的就少了……”
至于她为什么要求齐锡……
那还是前年冬天的时候,她大病初愈,有些畏惧生死。
结果赶巧不巧,他们那条街,有个佐领骑马出去喝酒。
没有带长随。
回来的时候,就坠马掉到沟渠里。
等到后半夜还不回来,家里人去找人,人已经活活冻死了。
舒舒就怕了。
实在是冬日严寒,大家闲着没事,就是各种吃请。
骑马遭罪不说,也不安全。
齐锡是个宠姑娘的,女儿吩咐,就乖乖的领命。
这两年冬天,进了冬月,就换了马车出行。
舒舒说了缘故,十三阿哥点头道:“是该如此,大冷的天,谁遭罪谁知道……要是四哥今天坐车来的,我们也不用跟着去送了……”
这会儿功夫,膳房已经送了汤面过来。
不是大家已经吃的小半年的伊面,而是银丝面。
煮好的银丝面,过了水,浇上烧得沸腾的酸萝卜老鸭汤。
十阿哥与十三阿哥的面碗上,还一人一只鸭腿。
九阿哥的面碗里,面少了一半,也没有鸭腿,只有是两块手指大小的鸭胸肉。
兄弟几个连汤带面的,吃的干干净净。
舒舒不敢问十阿哥布音格格如何。
毕竟每个人审美不同。
她喜欢这样身材丰满性子娇憨的美人,谁晓得十阿哥喜不喜欢。
倒是十阿哥主动提及,嘴角都挑着,眼睛也亮亮的。
“跟嫂子说的一样,长得白,眼珠也跟咱们不一样……”
他说着,脸色又有些烫,忙岔开话:“瞧着郡王福晋性子开朗热情,由母及女,格格估摸也是个活泼的,到时候她嫁进来,还得请嫂子多教她……”
舒舒见他带了不自在,耳朵也红红的,总算是放心,笑着说道:“什么教不教的,倒是多个伴了……”
至于婚期是明年什么时候?
早先没有大福晋重病之事时,预定的是二月,赶在蒙古来朝觐的王公出京前。
现下不好说了。
要看大福晋拖到什么时候。
真出现惊喜,熬过年去,那自然千好万好,婚期依旧是二月。
如果熬不过去,那他们作为兄弟、兄弟媳妇,还要给嫂子守五个月小功。
这期间,肯定是禁嫁娶的。
十阿哥从袖口里拿出一只荷包。
用的是金色缂丝料子,看着也富贵逼人。
不需要针线增色,就显出不俗来。
两边系荷包的带子上,缀着两只花生大小的小金老鼠。
圆滚滚的,看着不像是老鼠,倒像是两个小猪崽,玲珑可爱。
十阿哥拿着荷包,轻咳了一声,道:“格格是属鼠的……”
舒舒笑了。
布音格格的针线,与舒舒的异曲同工。
看来也是不擅长女红。
倒是意料之中,她性子活泼外向,不像是有耐心做针线的。
十阿哥带了几分忐忑。
“九嫂,收了荷包,是不是也该回赠些什么?”
之前他预备了些皮子,还在庄子里养了小马。
可是那些皮子都是料子,半成品,送礼太粗糙。
小马还没有养成,如今又是眼看入九,也不是跑马的好时候。
舒舒想了想布音的穿着打扮。
以后要入乡随俗。
就是太后与太妃们,也没有说在宫里还穿蒙古袍的。
穿衣打扮,都是中和了,也省的成了另类。
舒舒就道:“格格现下的服饰都是蒙古那边带来的,要不你就预备些首饰,不需要太贵重,日常佩戴的就行,钗环珠链这些……现下是冬天,预备金的,或是镶宝的就行,等到明年婚期天暖了,再预备些玉镯子、玉簪子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
十阿哥脑子里浮出布音格格雪白的脸,还有柔软的小手,要是她身上都是自己送的首饰,还真有些让人期待。
他就道:“我瞧着她们爱用红的,正好我那边收着些珊瑚料子,可以做首饰……”
实际上,三所库房的首饰有十来箱。
有孝昭皇后留下的,还有温僖贵妃日常佩戴的。
这些,十阿哥都不想动。
不是他小气舍不得,而是觉得心里有些难过。
素未谋面的姨母皇后,看似显贵半生,荣耀家族,实际上只活了二十几岁。
入宫为妃,没有一儿半女,到了先皇后去世,与佟家女争继后的位置。
有幸成了继后,可不到半年就崩了。
自己额娘这里,也不算是有福的。
幼年丧母,没等成年就丧父,出了父孝就丧了胞姐。
入宫以后,额娘虽是高位,可经历丧女之痛,三十出头就薨了。
十阿哥之前没有想过这些,这几个月被兄嫂带着的,也有些忌惮生死之事。
他觉得那些东西还是留作念想,传给下一代好了。
至于他与布音格格,则好好的,长命百岁,白头偕老。
十阿哥想完这些,跟舒舒道:“嫂子不是有银楼么?回头弟弟弄了首饰样子,就叫人送料子过来……”
舒舒听了,不由一愣。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道:“你傻不傻?最好的师傅都在内造办,回头你拿了私房出来,去内造办按名册挑两个靠前的大师傅做了就是,多赏些银子,也不算犯忌讳……”
十阿哥笑着说道:“内造办这边也去,就是弟弟寻思着宫里师傅做活精细,工期也长,两下里准备些也好,省得耽搁了……”
九阿哥:“……”
他上下打量十阿哥两眼,轻哼道:“老十,这是被迷住了?一个大胖丫头,就那么好?”
十阿哥不说话,不大乐意听这个。
怎么就胖了?
明明就是如嫂子说的,正可好,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他很想问一句,在九哥心中九嫂不好么?
十三阿哥虽然喝了一壶水,可也被人敬了两盅白酒。
这会儿后劲反而有些上来,开始迷迷瞪瞪的。
十阿哥见了,就直接提溜他去三所安置了。
屋子里安静下来。
九阿哥才带了几分迫不及待,拉着舒舒去稍间。
“跟你说,今儿爷跟岳父坐一块儿来着……”
舒舒看出九阿哥的讨好,也不点破,顺着问道:“那真不错,都说什么了?”
两人一问一答的。
就说跑了题……
*
远远地传来梆子声,二更天了。
四贝勒府,上房。
四阿哥胃疼的要命,用手压着,迷迷糊糊的醒来。
他嗓子里响干,抬头就看到坐在炕边的四福晋。
不止胃疼,头也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记忆断片。
就记得在内馆宴客厅,自己前面敬酒的蒙古王公台吉络绎不绝。
然后,喝了一盅又一盅。
上首的信郡王刚开始也是如此境遇,后来就跟他念叨一句,寻由子避出去了。
下首的老九、老十都不在,座位空着。
隔着桌的十三阿哥倒是在,他也不好让没长成的弟弟帮着拦酒,只能板着脸硬撑着。
……
“我怎么回来的?”
四阿哥问道。
四福晋听了动静抬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
四阿哥大口大口喝了,才觉得嗓子舒坦不少。
“九弟、十弟他们用了齐锡大人家的马车送爷回来的……爷真是的,多大了,还不如弟弟们,三个小阿哥都没喝多呢,爷倒喝多了……”
四福晋忍不住嗔怪道。
倒不是她爱啰嗦,而是晓得四阿哥的胃也不好。
虽不至于像九阿哥那样脾胃伤的厉害,可也有些毛病,吃不得冷硬,也喝不了太多酒。
要不然的话,总要疼两天。
四阿哥放下杯子,揉了揉胃。
喝醉后的事情,他断片了,实在想不起,之前的事情也记得些。
九阿哥前头好像没怎么喝酒,后头就走了。
十阿哥一直在对面席上敬酒。
十三这里,自己拦了两回,后头好像也有人过去了。
“老十与十三没喝多?”
四阿哥有些担心,问道。
四福晋摇了摇头,笑道:“都清醒着呢,还跟我说俏皮话,老九说回头要画个画,将爷的醉态画出来……十三弟让我转告你,往后别太实诚,记得叫人换水,或者兑水,就不醉了……倒是老十这里,又正经八百的谢了一回,说是让你这个哥哥受累了……”
四阿哥放下心,不过也有些牙根儿痒痒。
老九这是幸灾乐祸吧?
还敢画画,欠修理了!
四福晋想着马车,道:“爷,后个就入九,今年冷得厉害,爷出行也换了马车吧……”
他们贝勒府的位置,在城北边。
离北城墙不远了。
可六部衙门在城南。
中间隔着皇城,要从皇城根绕路过去,要十一、二里路。
这早出晚归的,很是遭罪。
四阿哥皱眉,摇头道:“不好如此,汗阿玛曾下旨呵斥过八旗王公慵懒懈怠之事,如今伯王、叔王出行都还骑马,爷也不好乘车……”
四福晋不好再劝,只能叹了口气。
四阿哥还是有些不自在。
平日里只有他照顾弟弟的,今天被弟弟们照顾了一回。
好像哥哥的威严,都少了许多。
不过想起今日的订婚礼,还有赏的聘银……
他叮嘱四福晋道:“瞧着汗阿玛的意思,是要抬举老十与十福晋……以后等十福晋进来,你多客气些……”
四福晋点头应了,记在心里。
虽说同为皇子福晋,可是她早就接受彼此身份的差距。
之前对太子妃与大福晋如此。
虽说之前是对嫂子恭敬,往后是对弟妹客气,似乎还有个长幼在,可四福晋也坦然,因为皇家从来都是尊卑在前头。
即便四阿哥不嘱咐这一句,她还能去欺凌小妯娌么?
想到小妯娌,四福晋起身,将梳妆台的锦盒拿了。
昨日四阿哥很晚才回来,今早出门又早,她还没来得及说这个。
“宜妃母让九弟妹送我的,太过贵重,我原想要拒了,可也不好让九弟妹为难,又是长者赐……”
四福晋打开怀表盒,道:“爷看着,咱们回个什么礼?”
她也是与舒舒差不多的毛病。
在人情往来上,宁肯别人欠自己的,也不乐意欠别人。
四阿哥定定的看了好几眼,想到宜妃的慈母心肠,摇摇头道:“不用立时还了人情,以后再说吧,你去宁寿宫时,多照顾照顾老五家的……”
这就是亲生父子了。
对于五福晋,四阿哥的观感也不大好。
觉得五福晋立不起来,让长辈跟着操心。
太后生气是因为这个,宜妃送礼也是为了这个。
“老九媳妇不错……”
四阿哥说不出贬兄弟媳妇的话,却是忍不住夸了舒舒一句:“老九之前吊儿郎当,不成个样子,如今也成人,今日初定礼也办得周全体面……”
四福晋入宫多年,也算是看着这边的小叔子长大的,自然晓得九阿哥之前的桀骜不逊。
跟现下相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她笑着说道:“爷不说不觉得,一说还真是不敢想,这就是家有贤妻的好处了……”
民间有句老话,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
四阿哥的脑子里,却想到另一句话。
家有悍妇,良友不至。
他转过头,望了望隔壁方向,道:“今天老八府上没有什么事吧……”
四福晋听了,迟疑了一下,道:“下晌有马车过来,好像是安王府那边来人了……”
四阿哥听了,不由皱眉,心里很是不舒坦。
八福晋不孝忤逆在前,汗阿玛责骂老八,也是他治家不严,放纵妻子的缘故。
这个时候,安王府跟着掺和,算是怎么回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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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睡眠不足,也更得越来越晚,今天先双更八千字了,多睡觉补补。大家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