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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5章 旧朝已去,新朝方立,岂能无人殉节?(月底求月票!)
山东,临沂,杨宅——
但见碧波荡漾的池塘一旁,那白发苍苍的老者落座在一张藤木椅子上,手里正在捧着一本书,凝神阅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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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年的内阁首辅杨国昌,自归家之后,含饴弄孙,竟然活到了近八十岁。
只是平日在家,打听到朝廷的一些变故,这位内阁首辅杨国昌已经对贾珩唾骂不已。
就在这时,一个老仆快步跑至近前,道:“老爷,京中的邸报传过来了。”
老者这会儿,起了鸡皮的素手,放下手里的书册,苍声问道:“京中又有什么消息流传过来?”
这些天,京中关于朝局的变动消息,一直传递到地方府县。
老仆禀告道:“老爷,县里的告示说,卫王登基了。”
杨国昌手里的一本薄薄书册倏然落地,闻听此言,斥骂说道:“这个乱臣贼子!”
这些年,杨国昌未尝不感慨当年没有提醒崇平帝提防贾珩,结果却是被其不幸言中。
“父亲。”杨国昌的长子,杨思弘快步近前,问道:“何事如此惊怒?”
杨国昌愤愤不平道:“贾贼篡位了,天下之人,竟无一人为先帝而怒起义兵,这天下之人何其忘恩负义?”
“父亲,卫王在朝野之上苦心经营多年,党羽遍布中外,卫王以奇技淫巧之道蛊惑世人,而天下那些愚民又因为新政之利而怀恩卫王,如今民心归夏,再难改易了。”杨思弘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
杨国昌长叹一声,感慨道:“天下之人何其忘恩负义?”
说着,摆了摆手,苍声说道:“扶为父到书房,为父要为先帝和陈汉写一首祭文。”
“父亲,先前不是刚刚书写过一篇?”杨思弘说道。
作为崇平帝潜邸之时的旧臣,杨国昌在崇平帝过世之后,写了不少祭文悼亡崇平帝。
杨国昌道:“是啊,那就再写一篇。”
在儿子杨思弘的搀扶下,杨国昌进入书房,落座在一张梨花靠背的椅子上,向自家的儿子摆了摆手,道:“让为父自己待会儿。”
杨国昌目光发直,喃喃说道:“旧朝已去,新朝方立,岂能无人殉节?”
此刻,杨国昌手执一杆粗毫毛笔,在书册上书写的赫然是贾珩在十五年前所作的《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而杨思弘此刻在外间落座着,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说话之间,转身向着书房而去。
过了许久,但见一个老管家出来,泪流满面地看向杨思弘,声音之中带着几许哭腔,温声道:“老爷,老爷去了。”
乾德八年,杨国昌为崇平帝殉节,临沂地方官府惊闻之后,层层报于神京,史载:上,闻之默然许久。
……
……
荣国府,荣庆堂——
内监将手中的一卷杏黄色画轴的圣旨缓缓收起,白净面皮上满是笑意,说道:“荣国太夫人,相关印信,还有诰命夫人的大妆,这几天,内务府就会派人送过来。”
“多谢圣上恩典。”贾母轻轻道了一声谢,拉了一下正有些呆跪在原地的宝玉,示意宝玉谢恩。
宝玉此刻那张恍若中秋满月的脸盘儿,渐渐褪去了青涩,眉眼间多了几许儒雅之气,或者说,愈发有些贾政的呆板之气。
十五年过去,宝玉如今也是要奔三的人,这些年与妻子相敬如宾,膝下同样诞下一子,取名贾桂,年岁也有三四岁了。
少年之时的种种荒诞,待午夜梦回之时,时而让宝玉泪流满面,时而让宝玉嗟叹遗憾。
“谢圣上。”宝玉定了定心神,口中谢恩,心头却闪过一念,也不知林妹妹怎么样了。
此刻,贾母和王夫人脸上则更多是现出一抹难以言说的喜悦。
内监那张白净面皮上堆着一抹热切的笑意,朗声道:“荣国太夫人,咱家就不多留了,还要前往宫中复命。”
这位年轻内监不敢在荣国府这些贵人面前傲慢半分,除却宣读圣旨之外的表情严肃一些,在之后基本全程脸上带着笑意。
贾母脸上带着繁盛无比的笑意,说道:“这位公公慢走,林之孝家的,你代我送送。”
说着,给一旁的丫鬟说道:“琥珀,将圣旨供奉到祠堂去,明天,要祭祖。”
嗯,至于鸳鸯,因为受封了宫妃,已经被接入宫中,现在更多是琥珀陪同着贾母。
王夫人低声囔囔道:“不想只是封了一个一等将军。”
他原本还期待着能够封个侯爵,伯爵呢,她的两个女儿可都嫁给了那人。
贾母却板着苍老的面容,说道:“功名爵位不可滥授,不然那些在战场上刀口舔血的武将怎么看?”
王夫人一张白净的面容已经苍白如纸,道:“珩哥儿先前说过……”
贾母手中的拐杖砸了砸地面,高声说道:“什么珩哥儿?那是圣上!莫要胡言!”
王夫人闻言,悻悻然地缩了缩脖子,这边厢,得了贾母的言语训斥,点了点头,倒也不好多说其他。
贾母板起脸,出言训斥说道:“珩哥儿如今是皇帝了,你在称呼上面,倒也恭敬一些才好,不要仗着大丫头的势,就目中无人,这都是给家里招祸的。”
王夫人轻轻“嗯”了一声,不敢反驳半句,或者说媳妇儿面对婆婆,天然的低上一头。
贾母道:“我也老了,也不定还有几年活头儿,以后你……在家中好自为之。”
王夫人闻听此言,心头忽而涌起一股恐慌。
虽说贾母年岁大了,但在某种程度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王夫人对此更多还是心安神宁。
不过想起自家大女儿在宫中受封了贵妃,又为珩,今上生了皇子,她和宝玉也算有了倚靠。
大观园,稻香村
自大观园中诸金钗进宫之后,园子内就愈发冷清,就只剩下李纨在大观园中呆着,这会儿正在照看着一双儿女。
儿子贾范,女儿贾葵,都已经好几岁了,两个小家伙粉雕玉琢,正在一块儿读书习字。
而李纨手中则是拿着针线缝缝补补,不时瞧着自家两个孩子,心头涌起一股畅想。
陛下将来应该会善待这两个孩子的吧。
就在这时,凤姐从外间快步进来,那张艳丽无端的瓜子脸蛋儿上,分明带着热切的笑意,轻声说道:“珠嫂子,这会儿正忙着呢。”
因为,凤纨两人都没有封妃,这会儿倒是有些同病相怜,如今大观园和东府那边儿女眷皆已进宫,两人平常也就凑在一起说话。
都是三十出头的熟妇,又都是昔日的妯娌,如今都有了一对儿龙凤胎,话题自是要多上一些。
李纨嗔白了一眼凤姐,低声道:“胡说什么呢。”
现在她早就记不得亡夫长什么样子了。
“现在她们都进宫了,就剩你我两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凤姐笑着打趣说道。
说起此事,凤姐还是有些幽怨的。
凤姐的性情原本就是喜欢浮华张扬的性情,没名没分地跟了他这么多年,最后却连个名分都没有。
李纨笑着问道:“今个儿刘姥姥不是来了,你怎么没有在荣庆堂陪着老太太?”
凤姐一边儿在李纨身边儿落座,一边儿笑了笑说道:“刚才我还正说呢,老太太这会儿和刘姥姥叙话呢,还带着她那个孙儿板儿过来。”
李纨点了点头,问道:“姥姥年岁也不小了吧。”
“奔八十去了。”凤姐端起一旁小几上的茶盅,低声说道。
李纨点了点头,说道:“一晃眼,都已经十五年了。”
凤姐笑了笑,柔声道:“是啊,你我也年老色衰了。”
怪不得那混蛋没有将她接进宫里。
就在这时,丫鬟彩明从外间进入厅堂之中,说道:“奶奶,东府的尤嫂子来了。”
凤姐笑道:“我们这东西两院的寡妇凑齐了啊。”
李纨闻言,笑骂道:“小蹄子,浑说什么呢。”
自秦可卿搬离宁国府之后,尤氏就接管了宁国府之事,至于宁国府的爵位,贾珩并没有提出,大抵就是给尤氏的儿子。
尤氏笑道:“你们几个说什么呢,这般热闹。”
凤姐笑了笑,温声道:“凑在一起说话呢,也没什么,尤嫂子,东府那边儿情况怎么样?”
尤氏道:“冷冷清清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凤姐道:“如今这府里是越来越冷清了,你那孩子呢。”
尤氏轻声说道:“这会儿让先生带着发蒙识字呢。”
提起自家孩子,尤氏那张温宁、柔婉的脸蛋儿上,笑意明显就多了一些。
凤姐笑了笑,低声道:“我那孩子也是一样。”
而后,三个妇人提及自己的孩子,谈及育儿话题,就在稻香村的厢房当中,顿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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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苑,坤宁宫——
秦可卿着一袭刺绣着芙蓉花的裙裳,乌青如云的秀发之上,丽人满头珠翠,粉鬓云鬟,脸蛋儿丰美,气度雍容华美。
此刻,丽人居中而坐,问道:“快要过年了,宫中诸宫方面究竟是怎么一说?”
作为中宫皇后,秦可卿统率诸宫事务,也要统筹大局。
尤二姐手里正自翻着一册薄薄账本,凝眸看向秦可卿,说道:“这几个月的宫廷账簿,都在这里了。”
许是养尊处优久了,秦可卿在言辞之间似乎也有了一些贵气,柔声说道:“拿过来,让本宫看看。”
而另一边儿,尤三姐也管理着自己手下的一摊子事,不远之处,可见一众衣衫明丽的女官和嬷嬷来来往往,恭敬伺候。
可以说,这也是一众其他妃嫔的状态,各自分管着后宫里的一摊事。
尤三姐自嘲一笑道:“感觉在宫中和在宁国府时候,似乎也没有什么两样儿。”
秦可卿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两侧红晕泛起,莹润如水的粉唇抿了抿,柔声说道:“是啊,家国天下,当年夫君在书房里挂的那副对联,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尤二姐那张艳丽无端的玉容上,似是现出对往事的回忆,出言感慨了一句:“这首对联是当年挂在陛下书房里的座右铭,如今一晃眼,都已经十几年了。”
记得当年,如果不是三姐慧眼识珠,缠着陛下,只怕她现在已经嫁给了那张华,如何有这般青云直上的人生?
不光是尤二姐有这般的感慨,其他人也大差不差。
这会儿,贾珩的大公主贾芙从外间和贾茉一同进来,那张香肌玉肤的脸蛋儿上似是密布着繁盛笑意,道:“母后,你们在做什么呢。”
秦可卿春山如黛的柳眉挑了挑,美眸莹莹如水,羞恼说道:“多大的人了,还疯疯癫癫的,再等两年,怎么给你许好婆家?”
贾芙是崇平十六年生,如今也十二岁了,分明出落的亭亭玉立。
贾芙闻听此言,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羞红如霞,羞恼道:“母后,你胡说什么呢?谁…谁要嫁人了。”
说到最后,丽人声音中带着几许羞怯。
秦可卿这会儿不见中宫皇后的气度,更像是一个责怪自家女儿的母亲,说道:“你瞧瞧茉茉,多文静一个人,你再看看你,成天没个正形。”
贾茉近前向秦可卿行礼道:“儿臣见过母后,见过几位娘娘。”
“好孩子。”尤二姐拿了一个洗好的苹果递过去。
秦可卿点了点头,说道:“茉茉,你母妃现在可还好一些?”
贾茉道:“母妃在宫里挺好的。”
秦可卿点了点头,柔声道:“你母妃是喜欢清静的人,宫中诸事纷扰,也不知道宫里住不住得惯。”
尤三姐笑了笑,说道:“有岫烟她们陪着,应该不会闷,再说那边儿的宫殿,也没有多少喧闹之事,动静皆宜。”
喜欢清静,难不成就要将人往冷宫里赶?
嗯,不怪尤三姐乱想,因为一到宫里,就觉得每个人都是话里有话。
……
……
另一边儿,袭人从黛玉所在的绛珠宫出来,来到自家所居的偏殿,这是一座临近黛玉所居绛珠宫不远的偏殿。
“奴婢见过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这会儿,周围的几个女官,在一旁轻声唤道。
袭人见得这一幕,那张密布着精明之气的脸蛋儿上,就有些恍惚失神。
当年原以为能够做个正室夫人就已不错,如今却扶摇直上,进入宫中当了宫妃。
就连兄长也成了皇亲国戚,古人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今日她算是体会到了。
此刻,袭人一下子就落座在一方铺就着棉褥的软榻上,那张带着几许精明之气的白腻脸蛋儿上似是现出一抹醉人的酡红。
只是可惜,她这二年肚子有些不大争气,还没有诞下一儿半女。
这两年,也就是林姑娘那边儿身子不舒服或者不胜恩宠的时候,她和紫鹃才有机会得蒙恩泽。
“娘娘,晴妃和平妃说邀请娘娘过去。”这会儿,一个品貌端庄,身形高挑的女官快步而来,柔声道。
因为,都是当年在贾母院里待过,晴雯和丫儿塔三巨头关系尚算亲近,进入后宫之后,原本贾府当中的一众金钗,各按原本的亲近程度凑在一起,而晴雯与其他丫鬟如抱琴、侍书、入画等人玩不到一起去,就转而和袭人、鸳鸯在一起玩闹。
袭人伸手轻轻扶着一角额头,晶然熠熠的美眸柔润如水,道:“等会儿,就说,本宫有些乏了,留待改日吧。”
那女官闻听此言,轻轻应了一声,也不多说其他,转身离去。
另外一边儿,咸宁公主则是与李婵月在一起呆着,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上流露着欣然之色,抓住李婵月的纤纤柔荑,问道:“婵月,你肚子又有动静了。”
李婵月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上,似是现出一抹幸福的憧憬,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说道:“希望这胎是个儿子吧。”
宋妍轻声道:“婵月不用担心,肯定是的。”
就在这时,外间一个女官快步进得殿中,说道:“太后那边儿设了宴,邀请皇后娘娘过去用午膳。”
所谓太后,则是皇太后宋皇后,现在长乐宫居住。
至于太皇太后冯太后,如今则是在重华宫荣养,一心礼佛,不问世事。
咸宁公主道:“婵月,妍儿,我们先去吧。”
李婵月和宋妍轻轻“嗯”了一声,而后就是一众女官簇拥着三人向着长乐宫行去。
宫苑,长乐宫
宋皇后虽然是四十多岁的人,但保养得当,雪肤玉颜的脸蛋儿,肌肤仍洁白无瑕不减当年。
这也让宋皇后颇为自得,因为贾珩仍时不时过来宠幸着自己。
这会儿,正在招呼着一众女官,准备着各式菜肴,等候着咸宁公主和李婵月过来。
“太后娘娘,皇后来了。”说话之时,却见咸宁公主和李婵月、宋妍三人过来。
三人行至近前,向着宋皇后行礼道:“母后,许久不见。”
宋皇后脸上笑意热切,柔声道:“刚才说唤着你们过来吃饭,可算是来了。”
随着年龄渐长,宋皇后也愈发喜欢热闹的气氛。
至于儿子已经前往教导皇子的弘文馆学习,女儿芊芊最近则是经常去缠着贾珩这位“姐夫”,不停打听着自己的身世。
咸宁公主点了点头,和李婵月和宋妍近前落座下来,也不多说其他,这会儿女官近前,给几人斟着热茶。
宋皇后笑着打趣说道:“婵月又怀孕了。”
李婵月垂下青丝如瀑的螓首,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两侧浮起绯红红晕,低声道:“太医院已经诊断过,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
宋皇后点了点头,那双晶莹剔透的美眸当中,就带着几许慈祥之意,道:“那这段时间,你就多调养调养。”
咸宁公主这会儿声音轻柔几许,柳眉之下,美眸柔润如水,低声说道:“母后,这几天可曾见母妃?”
“你母妃如今在后宫,日渐憔悴,你平常也多去看看她才是。”宋皇后叮嘱说道。
咸宁公主轻轻“嗯”了一声,心头蒙上一层厚厚阴霾。
宋皇后脸上笑意微微,轻声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先用饭吧。”
咸宁公主与李婵月和宋妍,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是重新落座在圆形木案之畔,开始用起饭菜。
不出意外,下章应该就是大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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