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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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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8章 私塾

    绍武三十一年的冬天比以往来的更快,让人猝不及防。www.biquge900.com

    从承德返京不久,皇十七子曹王朱存栉与皇十九子虢王二人,就被皇帝召见。

    二人裹着裘衣,顶着风雪,心中带着疑惑,但却又有些了解,颤巍巍而来。

    “父皇!”

    二人拱手而立。

    朱谊汐点点头,叹道:“如今倒是适合你们之藩了。”

    言罢,二人头心头一凛。

    “老规矩,抓阄!”

    说着两个纸团就印入眼帘:“一个在拉达克,也就是西藏的西北部,喜马拉雅山另一侧,与印度相邻。”

    “另一国在旧港的杞国附近,也是个好去处!”

    二人心头无奈。

    一个在西南地区,尽是苦寒贫瘠之地;一个在南洋,满眼就是雨水和树木。

    说不上好与坏,半斤八两。

    一通抓阄,曹王在拉达克,虢王在南洋苏门答腊岛。

    兄弟二人满脸严肃,心头一震。

    “甚好,明年就去之藩吧!”

    皇帝挥了挥衣袖,二王只能心不甘情不愿而去,

    这是惯例了。

    见其走了,朱谊汐从屏风上又划去了两个人名。

    四十多个儿子,真是让人头疼。

    曹王、虢王并肩而行,脚步迟缓。

    “十七哥,咱们什么时候离京?”

    “起码得三年后了!”曹王抖擞了下:“国相经营三年,咱们正好趁这三年招募文臣武将,以备将来!”

    “这是惯例了!”

    三年的准备期,让年轻的虢王松了口气。

    二王马车驶离了皇宫,出了京城,抵达了东河县。

    京城,尤其是内城地形狭隘,王公贵族极多,以至于找不到符合王府规制的地方。

    即使王府缩水到了三十亩,也施展不开。

    故而早在数年前,朝廷就有计划的将王府建在了通州与京城之间的东河县,形成了特色的王府大街。

    偌大的王府街,一次性建造了十五座王府,从而让年满十二岁的皇子们搬出皇宫,一起聚居。

    待到他们离开北京之藩时,府邸又会成为弟弟们的藩邸了,不会轻易被浪费。

    宽阔的街道,首尾都有巡警总厅的人在巡逻,看顾。

    “殿下!”

    两个穿着紧身皂服,腰间别着木棍的巡警,见到是亲王马车,立马让开了鹿角。www.biquge45.com

    言罢,一旁的人还拿起薄册,记录起车马进入的时间。

    这是为了看顾亲王们的行径,免得其十二岁出宫就被放纵,成了纨绔子弟,到时候可就不好就藩了。

    “偌大的京城,也不过寥寥两三万巡警,咱们这就有三五十人。”

    掀开车帘,虢王叹了口气:“十七哥,这日子可真是过得难受。”

    “没把人放在房门口就不错了!”曹王随口道:“安心吧,习惯就好!”

    二人刚回府不久,朝廷就指派了王傅过来,特地教导其为君之道。

    “申商之术为鉴,贞观之说可参,资治通鉴可读……”

    实际上,皇子们幼年读书较多,儒家经典几乎都了解了,只有商君书,资治通鉴,群书治要,帝范等帝王通读的政治书,才是专门有老师讲解。

    政治这玩意,光靠读是没用的,得要名师教导才行。

    前明时,藩王们能通读四书五经就算是不错了,政治书根本就无法涉及。

    年关将近时,京城传来噩耗:前首辅赵舒病危。

    此次病危,来得极其迅猛。

    先是人摔倒而中风,再是瘫痪,口齿不清,短短两三日时间,就让这位前首辅喘气多,吸气少了。

    朱谊汐闻之,亲自过府探望,见后者只能咿咿呀呀地喊着,话都说不出口,一时间感慨万千。

    但没得办法,这就是天命。

    昔日绍武初期内阁成员,张慎言、王应熊,吕大器等,都已经病逝多年,赵舒一走,算是拉开了开国功臣们凋零画卷。

    紧接着,前首辅堵胤锡,也在老家传来病危的消息。

    这让京城气氛立马就肃穆起来。

    就在冬至日前一天,赵舒病逝在国公府,享年七十四岁。

    皇帝大恸,赠其为东海王,谥号文贞,为第二等谥号,并且赏赐金银万块治丧,命其子袭爵。

    又过了几日,年节前,江苏传来消息,堵胤锡病逝,享年七十六岁。

    皇帝亲赐谥号文成,赏赐五千块治桑,并封赏其子为宜兴子。

    转眼间,时间就来到了绍武三十二年。

    皇帝在玉泉山渡日,就连正旦大朝也是在玉泉山,使得京城反而空荡了许多。

    显然其心情并不太舒服。

    而对于安庆桐城的张家来说,去年却是个喜庆年份。

    家主张英在去年升任山东布政使司参政,迈入到了从三品的官阶,成了名副其实的高官。

    紧接着只要跨越一步,那就是一省大员,威风八面。

    丈夫在外为家族光耀门楣,张姚氏心生欢喜,但同时又不免头疼起来。www.biquge45.com

    她与丈夫张英虽然成婚早,但是子嗣艰难,长子在三十左右而出。

    接下来,二子在三十五岁出,三子两年前才生下。

    如今轮到她操心的,莫过于次子张廷玉的读书事宜了。

    幼儿开蒙,须不早不晚,五岁是正合适的年纪,但对于张姚氏来说,选择却是有些困难了。

    首先,自然是她父亲姚家的私塾,那里环境舒适,距离又近。

    但桐城最好的私塾,莫过于方家私塾。

    方家家主方以智在秦学中名声极大,乃是江南派的代表人物,更是做到了江西巡抚的位置致仕。

    如今其人在家钻研学问,教授子弟。可谓是名震一方。

    不得以,张姚氏问起了家中的堂兄张克佑。

    张克佑与张英同一祖父,其父张秉文官至山东布政使,在崇祯年间誓死守城,身死城亡,受到士林的推崇。

    后来张克佑在绍武元年考中进士,一路升官至河南巡抚,前两年因为母亲病逝,回家守孝二十七个月,至今还在孝期。

    五十出头的张克佑精神矍铄,孝期中仍旧不忘看书,得知弟媳的困惑,他捋了捋胡须道:

    “若非吾在孝期,倒是可以给廷玉开蒙。”

    “不过,若是要治学,一府之中,非方家莫属了。”

    “还望兄长解惑!”张姚氏也是读过书的,对此颇有几分不解。

    “你姚家文学倒是不错,但却是旧时的八股文,陈旧之气甚多,而廷玉自幼聪慧,岂能让其磨了灵气?”

    张克佑轻笑道:“方家鹿起公乃秦学泰斗,江南派学习徒孙众多,朝廷之上更是有不少官员在其中,江南两省三地,多少举子信其说?”

    “童子试考八股,乡试和会试可是考秦学呢!”

    这下,张姚氏被说服,遣子送往了方家私塾。

    张廷玉懵懂中感觉这个年过得好快,突然就要去读书了。

    五岁的他,早就在家中被母亲教导识字,背诗,已经识得数百字了。

    坐着四轮马车,打扮齐整的他,就来到了方家。

    刚至门口,就听到了朗朗读书声。

    与他一同抵达的儒童,也有近百人。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录取的,因为私塾的地方有限,太过于愚笨的都难进入。

    “识得多少字?”

    “三百多字!”

    “会背诗吗?”

    “会,登鹳雀楼,唐,王之涣……”

    “好了!”

    张廷玉大声朗读着,轻易地就获得了录用。

    而在他后面的小家伙,则没那么幸运了,只识得几个字,诗也没学。

    “抱歉,您的孩子还是去社学吧!”

    这番话,彻底让那对父子失望了。

    张廷玉懵懂的知道,身边这个与他一般大小的男孩,将不会与他一起读书。

    马车上,他忍不住问道:“娘,为什么我能进私塾,别的孩子不能?”

    “因为廷玉聪明啊!”张姚氏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廷玉都会背二十首诗了呢!”

    “是的!”张廷玉挺起小胸膛,骄傲道:“唐诗三百首,我要全部背下来!”

    另一边,寒酸的父子则牵着手,离开了方家私塾。

    “爹,他问的我都不会!”

    小孩子哭丧着脸,鼻涕冒泡。

    “我都没背过诗,也没认过字,那十几个字还是家里的对联上的……”

    “没事!”年轻的父亲穿着洗得发白的衣衫,笑着说道:“咱们不去方家私塾也能读书!”

    话虽然说着,但他却满心的无奈。

    谁家孩子五六岁,还没开蒙就识字数百,熟背唐诗宋词的?

    这简直是太为难穷人家的孩子了!

    带儿子回到家,父亲也没歇着,而是带着束脩,来到了县里的社学。

    按照绍武新制,凡一乡,必设一社学,县里供给钱粮给教师,年禄与三老相等,一年十石米,十块钱,免除徭役。

    不准他们擅自向学生征收课金、鸡米、酒食。

    县城中,则以千户为限,每一千户设立一社学。

    这与元朝、明初不同,其规定五十家设一学,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根本就无法实现,而绍武新政则易于实现。

    社学是官学,与私塾不同,社学对于生源并无要求,只要十四以下的都可以入学,而且每年只会收取两条腊肉充当束脩即可。

    也正是因为如此廉价,所以让社学的教育水平不高。

    充当教师的,基本是童生出身,秀才都很少,只会四书五经,时文一类的,思想保守陈旧。

    而在私塾,可是秀才打底,举人、进士不乏其人,致仕后的地方大员也有不少。

    这些宝贵的科举经验,为官经验,可是社学一辈子也学不到的。

    私塾,就是私人开办的学校,用与家族子弟的读书,能透条缝出来给外人,就已经算不错了。

    其私塾又分为三种。

    一种是个别富贵人家的私塾,则是教馆;二是地方(村)、宗族捐助钱财、学田,聘师设塾以教贫寒子弟,称村塾、族塾(宗塾)。

    三为塾师私人设馆收费教授生徒的,称门馆、家塾、学馆、书屋。

    在几千年来,私塾与官学互相结合,才让文化不断根。

    故而,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到社学来,但却又不得不往。

    只有这里不挑人了!

    穷人,除非靠着真切的聪明才能脱颖而出,普通人只能溟然众人。

    在民间,往往三代人的努力才会出一个读书人。

    但只要出个秀才,家里就能翻身;出个举人,受益三代。

    出个进士,整个家族都会受益三代人。

    读书费银钱,故而村塾、族塾较多,希冀子孙出息,捐赠了许多土地、白银,也就在民间有了公产:学田。

    所以在农村,很多是举族之力供养读书人,当官后,其再反过来照顾姻亲族人。

    贪污不绝,就有这部分的原因。

    “绝对不行!”男人叹着气,看着社学中学龄不一,嬉笑打闹的学子们,一时间神色复杂。

    让自己的孩子入读这样的学校,将来还有出息吗?

    咬着牙,男人寻觅到桐城名人戴名世的家中,让儿子拜在这位同为寒门出身的儒学子弟身上。

    戴名世虽然还未中秀才,但因为家贫,不得不在二十岁就招授学子养家,名声颇大。

    “虽然贵了点,但比社学强!”

    ……

    迈入了绍武三十二年后,整个大明呈现出一片白茫茫的景象。

    这场大雪从北方一直覆盖到长江两岸。席卷大半个大明国土,冻死不少南方百姓。

    小冰河之威,可见一斑。

    值此时,敬国公吴三桂也扛不住这般寒冷天气,一命呜呼了。

    在这个时空,吴三桂亲领大军及时反正,又亲带大军杀入朝鲜,突袭辽东,故而名声算是毁誉参半。

    朱谊汐倒是赐钱三千块治丧,赠乐浪郡王,命其子吴应熊继承爵位。

    四月,复国公陈永福病逝,享年七十二岁,追赠淮阳郡王,其子陈清淮继任复国公爵位。

    年已五十四岁的皇帝,颇有几分感慨,这般就又纳了两妃嫔,一展雄风。

    内阁之中,刘湘客、严起恒因为年岁大的缘故,直接致仕。

    工部尚书张同敞、礼部尚书赵郎星先后入阁。

    而作为首辅的阎应元,也已经年达六十六岁,要不了两年也得致仕了。

    “真的是岁月匆匆啊!”

    垂钓于湖面上,朱谊汐感慨着鬓边白发,一时间手中的鱼都没滋味了。

    太子历练多年,也该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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