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宾只有雨季和旱季,其中旱季是在十一月至六月,这是最佳的出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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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了,如果按照农历来算,那就是五月前必须南下。
孙休倒是也果断,休整了几天之后,满载着大量的士兵,物资,浩浩荡荡向着菲律宾而去。
五艘三千料战舰,三十艘千料战料,八千水师,三千火枪兵,一共一万一千人,其规模空前。
马尼拉总督府,总督曼利克·特·拉腊焦急地在书房中转悠着,不时地抬头问道:“大主教来了吗?”
一旁黄黑色的仆人则总是恭敬地回道:“回老爷,大主教还没到。”
“哦,我的上帝——”
“该死,该死——”
他不时的跺脚,在昂贵的地毯上留下一个个的坑洞,仆人们看得心惊胆颤。
要知道,总督大人是贵族出身,对于自己的礼仪姿态要求极其严格,像这般的急躁不安的情况,对于仆人们来说还是第一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仆人前来汇报:“大主教到了——”
“终于来了——”
曼克利总督忙打开门,冬冬冬的走下楼梯,三步并两步,来到了大门口。
这时候,他才见到大主教的容颜。
见此,总督才轻舒一口气,仿佛遇到了救星:“大主教阁下,您终于来了。”
“早安,我的总督阁下。”
大主教拖着一脸厚实的胡须,绿褐色的眼眸中似乎散发宁静的气息,让人突然的就心静下来。
他披着传教士白色的长袍,即使在菲律宾如此炎热的天气,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一看就是个严于律己的传教士。
“抱歉,我太冒失了。”
总督接过仆人倒过来的红茶,亲手加了一勺糖,然后问道:“你要几勺?”
“三勺就行了,谢谢。”大主教也不客气。
总督为了拉近关系,亲自给他加糖,怎么的也得接受。
接过红茶,美美的品上一口,大主教这才端坐好,双目炯炯有神。
菲律宾,得名自当时的太子菲利普。
虽然它只是个殖民地,但西班牙却在此地实行中央集权制,由西班牙国王亲自任命总督治理菲律宾。
仅仅靠数千人,很难完全统治数十万人口的菲律宾,所以西班牙人借助天主教的力量,从精神上统治菲律宾。
即,军事先行,政治施压,天主教乘机而入,万物有灵的土着们溃不成军。
西班牙人无愧于天主教大孝子,在菲律宾,传教士拥有的政治特权,可以领取薪金,有时候总督出缺,大主教替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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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特权有且包括霸占土地,干涉行政任免,监督税收,人口普查,预算审核等等。
例如,土着斗殴,或者犯了罪行,神父们控制着司法,他们就会偏向于信徒,由此逼迫其他土着信仰天主教。
总而言之,西班牙人不信任菲律宾土着,而任由传教士作为管理阶级,从而达成统治剥削。
所以,大主教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常务副总督。
“明人要来了!”等待着大主教喝完一杯红茶,总督这才缓缓开口。
他望着主教,希望这是一个假的消息。
“您说的没错。”
大主教轻叹一声,直接让希望泯灭:“为了十几年前的一场错误,明人准备来到马尼拉。”
“但你我都知道,这只是个战争理由。”
“他们不是有台湾了吗?”曼利克总督无力地抓着茶杯,压抑着愤怒:“马尼拉难道比台湾好嘛?”
说着,他瞪大了眼睛,认真地看着大主教:“您明白的,马尼拉的位置是极其重要,是王国在远东最大的一块殖民地,也是贸易的中转站。”
“每年它为王国贡献数十万多布隆(金币),若是丢失了它,国王陛下绝对不会轻饶了我。”
“明人一旦占据了菲律宾,传教怕是没那么顺利了……”
“我明白,我明白。”大主教头疼道:“对于咱们来说,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的问题。”
说着,他满脸坚毅的站起身,看着身材魁梧的总督:“无论是钱财,还是人力,请您尽管吩咐,教会必然全力以赴。”
“王国不能失去菲律宾,教会同样不能。”
“好——”总督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两人经过一番友好的协商,教会将会动用在整个东南亚的人力,号召所有的信徒前来马尼拉,守卫教会。
同样,教会也知道总督府的实力,决定号召信徒们捐赠钱财,从而招募雇佣兵。
至于动员土人,更不必提。
大主教阁下扬起下巴,骄傲道:“几十年来的经营,公教信徒不断攀升,整个教区可以直接动员三万余青壮土着效力。”
“能不打还是尽量不打。”
总督阁下对于明军还是有些畏惧的,荷兰人都败在他们手里,更何况西班牙了。
“阁下,还望您多写几封书信去明国,让那些耶稣会的传教士们去传达我们和平的心意。”
大海上明军的船只浩浩荡荡,根本就掩饰不了,所以马尼拉获知其离开厦门岛的消息后,立马开始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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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人们早就嗅到了战争的气息,忙不迭的转移船只,偌大的马尼拉湾空荡荡的,只有寥寥十几艘商船被雇佣,协助海军对战。
王成穿着短衣,离开了低矮的木屋,就见到门口,自己的妻子正忙着洗衣服,两个孩子正在帮忙打水。
“我出去找事做——”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半碗米饭,他咽了咽唾沫,扭头而去。
“码头不是没人了吗?”妻子蜡黄的脸上满是不解,忧心忡忡:“最近不是要打仗了吗?咱们也得逃吧!”
“我阿爸的那里人多,到时候指定安全。”
妻子是土着人,王成则是落魄的土匪,虽然他也想娶汉女,但是在菲律宾,像他这样落魄者只能娶土着。
几尺布,一袋米,就能娶一个媳妇,就如同买卖一般容易。
在马尼拉,虽然华人受到歧视,欺负,但西班牙人却离不开华人,土着只会打猎,不会种地,也不会经商,无法贡献税收。
王成经过一场海难,留在马尼拉成家立业,拥有一座小木屋,以及一妻两子。
“你阿爸十几个子女,哪里有我们的饭吃?”王成咬着牙,摇头道:“我去码头看看。”
说罢,他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这才离去。
码头一看,空荡荡的海水,成群的海鸥,就是没有一艘船停靠。
无奈,他只能去往城中。
总督府并不是在城中,所以马尼拉并非石头筑成,而是砖瓦结构。
城内大量的西式建筑,中式房屋,商铺琳琅满目,大量的污水被随意倾倒在路边,然后流入下水道。
街面略显平整,但一股浓厚的马粪味怎么也驱之不散,让人有点犯恶心。
不过,王成已经习惯了。
此时的马尼拉虽然开始戒严,但到底是个商业城市,许多商铺依旧在经营,不舍得放弃哪怕一天的利润。
来往的行人匆匆,富人和贵族们自有商人送上门,而普通的穷人,则只能在米铺前排着队。
所幸菲律宾土地肥沃,一年三熟,根本就不缺少粮食,粮价低廉,养活了不少的人。
逛熘了一圈,根本就没有一个零活。
“嘿,王老二——”
忽然,在一处狭窄的小巷口,传来了一声喊叫。
王成一扭头,只见平日玩闹的张瘌子正摆手招呼他。
“瘌子,怎么了?”
张瘌子有几块刀疤,所以得了这样一个称呼,但他为人仗义,人高马大,在华人圈很是吃个开。
谁要是被土着欺负了,必然是找他来帮忙。
码头上的工人以他为首,倒是也混得开。
“过来——”
一双有力的大手,将王成直接拉拽入一座小门。
然后出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有十几个大汉。
张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饿着肚子,大家伙都一样,这几天没有船只到港,都没活计。”
王成挎着脸:“那怎么办?”
“王老二,你也是条好汉,总不能被尿憋死。”
张瘌子直接关上门,然后对着这十几个信得过的大汉道:“今个叫大家过来,就是有一桩好事想着大家。”
“朝廷要打过来——”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所有人都震个不行。
离开家乡多年,朝廷,这是多么疏远的一个词汇。
对于朝廷来说,他们这些人就是弃民,根本就不值一提,也没放在心里去。
所以马尼拉连续两次的大屠杀,西班牙人也从来没担忧过明人的报复。
“这,这——”王成哆嗦起来,嘴皮子颤抖着:“朝廷要打马尼拉?”
“没错。”张瘌子扯着嗓子道:“朝廷就是要为咱们报仇,打那群西夷,红毛鬼子。”
“等马尼拉被拿下,那些红毛鬼子再也不敢欺负咱们了,土人更是跟狗似,不值一提。”
“那,瘌子,我们也不会打仗啊?”王成冷静了些:“没有火枪,根本就不是红毛人的对手。”
“朝廷也不需要大家直接出击。”
这时候,一个相貌堂堂的大汉走下了楼梯,身上穿着绸缎,脚踏皮靴,与他们相比,仿佛神仙人物。
这一亮相,立马震慑住了所有人。
“鄙人乃锦衣卫百户,特此来马尼拉召集忠臣干事,一举颠覆红毛人的统治,让马尼拉成为朝廷的土地。”
说着,他亮起了腰牌。
凋刻精美,厚重中透着一股官气,众人仿佛烫手一般,飞速的传开而看。
见到众人腰弯下来,脸色恭敬中透着畏惧,男人才施施然道:
“兄弟们,事成之后,马尼拉就是朝廷的土地,你们再也不是弃民,而是大明的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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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考科举,当官,从商,种田,没人敢在屠杀你们。”
这番话一出,众人腰弯得更低了,却没有一个敢说话。
男人奇了。
这时候,张瘌子才大着胆子开口道:“咱们不是去打仗,只是等红毛鬼子跟官兵打起来的时候,从城中突袭,关上城门就成了。”
“危险不多,赏赐全丰厚的很。”
说着,张瘌子从后面抱出一个木箱,打开一看,满满的银币晃眼。
“只要现在答应下来,立马分发一块银子,事成之后,一人二十块,这在马尼拉,能够买几百亩地了。”
“而且,以后你们就是朝廷官兵了,可以领俸禄过日子,比在码头扛包不强多了?”
这番话,彻底压倒了所有人。
在这个戒严的关口,一块银币足以让一家人饱食一个月,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干了——”王成咬着牙,仰起头:“这事可以去干,但一块太少,必须给我十块,我要当作安家费。”
“万一到时候没了命,妻儿也能活下去。”
“没错,得有安家费,一块可打发不了——”
所有人醒悟过来,立马嚷嚷道。
张瘌子瞥向男人,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才咬着牙:“行,不过你们可不能离开,我怕有人告密。”
“钱我亲自送到你们家。”
张瘌子人品倒是受到信赖,众人纷纷点头。
随后,楼上的燧发枪也发了下来。
众人越发惊了,无绳火枪,这比红毛子还要先进,肯定赢定了。
距离上一次屠杀有了十几年的时间,马尼拉又住两万余明人,大大小小的木屋数不胜数。
依靠着银钱优势,商人的帮忙,锦衣卫勾连数百人,分发武器,准备里应外合,拿下马尼拉。
绍武十年,四月二十号,数十艘明军战舰,抵达了马尼拉湾。
孙林抬起单筒望远镜,看着前方的军舰,忍不住道:“好家伙,看来是以逸待劳啊。”
施琅则认真道:“海上对战,首重船大,次为人马多寡,这两项咱们都处于优势,西班牙人不足为虑。”
“没错。”孙林自信一笑:“敌军有多少艘战舰,人数多少,火炮多少,我都一清二楚,知己知彼,何愁不胜?”
海湾上,三十艘西班牙战舰雄据海面,白色的船帆飘扬,看上去极有威势。
但相当于明军三千料的战舰,却只有聊聊两艘,其余的都是中小型(五百吨左右)的战舰,或者武装商船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