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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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飞艇降落在车师城外。
  算起来,从貴州酒泉到西域车师,足有六千里之遥。
  如今火车又不通西域,最多只到兰州,所以并不是理想的出行工具。
  思前想后。
  张恒选了飞艇这个相对迅捷,对降落地点又要求不高的飞行器。
  “这是车师城?”
  张恒走下飞艇,看着眼前的小城池有些皱眉。
  “大帅,这就是西域重镇,车师城,古代西域百国中,称之为车师国。”
  张小佛跟在张恒身后,与武副官一左一右。
  “看着很小啊,城池也够破的。”
  张恒往前看了看,当看到城门口站着的手持长矛,犹如与时代脱节的城门兵时,更是无语道:“长矛兵,够古老的!”
  “大帅,不值得奇怪,自八国联军进北亰后就没人顾得上西域了,就连通商也因此大受影响,这一算已经有二十年。”
  “西域王杨增辛这个人呢,当地的老维人都叫他糊涂虫,也是个没法细说的存在。”
  “此人是光绪十五年的进士出身,儒生一个,信奉黄老之道,推行不为之治,意思是他什么也不用干,西域人也不会把自己饿死。”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不会把自己而死,但是也不会太好过。”
  “另外呢,他还有两句口头禅,叫什么:纷争莫问中原事,浑噩长为太古民。”
  “拒绝介入外界纠纷,常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等天下大治之时,他这个守住西域的人,就是一等一的功臣,坐等公侯万代就行了,没有太大的理想抱负。”
  “当然,也不是一无是处。”
  “此人强烈反对西域独立,在政治上也是一把好手,能帮西域各部族之间和稀泥,调停纠纷,各部族也比较拥护他。”
  “兵力方面,他手下有三个团,四千多人,主要驻扎在迪化方面。”
  “用的武器比较落后,不过眼下大家都自顾不暇,西域又地形复杂,民生困苦,也没人顾得上他。”
  张小佛别看年纪不大,只有二十三四。
  但是他八岁下墓,跟着家人四处倒斗,对西域也有很深的了解。
  听完他的解释。
  张恒算是知道这个西域王是个什么存在了,整一混子。
  也就是在西域,放到中原大地,早被人把脑浆打出来了。
  “算了,人家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还是先进城找我师叔吧,正事要紧。”
  张恒这次轻装简行,带来的人不多。
  张小佛五人,武副官外加一个警卫排,满打满算也就十几个人。
  不过他们进城时,还是引起了一些骚动。
  警卫排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各个武装到了牙齿,把守城门的长矛兵看的一愣一愣的,有种看到未来战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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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叔。”
  车师城内的一家客栈内,张恒找到了摘星道人。
  摘星道人相比半年前,看上去消瘦了一些,晒得也更黑了。
  不过精气神不错,双眼目光如电,看上去道行又有精进。
  “来了!”
  摘星道人露出笑容。
  “师叔,这边情况怎么样?”
  张恒坐到摘星道人身旁,还不忘介绍道:“这五位,是我从长沙请来的摸金高手。”
  “不好办。”
  “按理说,赤石岭距离车师城也不算远,关于旱魃的事,这里的人怎么也该有所传闻才对。”
  “但是我找了又找,也没知道他们关于旱魃的描述。”
  “料想,那个旱魃要不是回归天界了,就是已经化古,数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所以这些人才对其没有任何印象。”
  摘星道人将自己打听到的,和张恒简单的说了下。
  听到他的话,张恒思索片刻,开口道:“自明初开始,天地灵气就开始下降,至今已有六百余年。”
  “自那时起,这个世界就不再适合旱魃存在。”
  “它走则走矣,不走,恐怕也只能随着时代而衰亡,死了也不值得奇怪。”
  摘星道人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它死了不要紧,它守护的传送阵就不好找了。”
  张恒接过这话:“笨办法我这有一个,他们五个都是摸金高手,肯花时间的话,让他们将整个赤石岭翻一遍,不信找不到。”
  “不过这个办法,恐怕耗时良久,几年都未必能成。”
  “师叔,你擅长观星占卜之术,不知道能不能从这里面想想办法?”
  摘星道人摇头:“旱魃,听起来是妖魔鬼怪之流,实则不然,它的位格是神,旱神。”
  “推算它的事,就像在推算神灵。”
  “别说是我了,就算将全天下擅长推演之术的人都请来,也推算不到跟它有关的东西,不然我就不用愁了。”
  听到这话。
  张恒沉默少许,再问:“师叔,你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阴司的祖师们?”
  摘星道人摆了摆手:“罢黜传送阵,改为飞升之道,是玉皇大天尊的意思,祖师们就是知道传送阵的位置也不能告诉我们,不然会触犯天规。”
  张恒不这么看,开口道:“还是跟祖师们说一声吧,祖师们只知道我们再找传送阵,不知道现在传送阵的大概位置已经找到,只差精确地点,说一说,或许有意外收获。”
  摘星道人思索一下,觉得试试也无所谓,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
  当晚。
  张恒一行人住在了车师城的客栈内。
  后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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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恒正在熟睡,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梦中,赤石岭外有一头戴翡翠冠,身穿金玉衣,持三尖两刃刀,骑着枣红马的神将,招呼着他奔向一处宝地。
  结果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迎面突然吹来一阵大风,吹的他人仰马翻。
  梦醒,睁眼一看。
  原来是窗户没关,窗外正刮着狂风。
  “这个梦?”
  张恒眉头微皱。
  正所谓圣人无梦,梦是精神分散,思绪繁多造成的。
  张恒明心守道,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如今突然做梦,梦中还有诸多反常景象,总让他觉得有什么深意。
  天亮。
  摘星道人敲响张恒的房门,叹息着向他说道:“昨夜我将传送阵的事和祖师们说了说,祖师们只言一切随缘,莫要强求,看来是不会向我们透露什么了。”
  张恒沉默少许,开口道:“师叔,昨天我做了个梦,梦到有神人带我去一宝地,这个梦恐怕不简单。”
  “宝地?”
  摘星道人严肃起来:“你仔细说说。”
  张恒三言两语,将这个梦境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话,摘星道人大喜过望:“此神人定有所指,那处宝地极可能是旱魃宫所在,你这梦”
  “师叔。”
  张恒赶紧打住:“传送阵一事早被天宫下了禁令,祖师们恪守天规,怎会知法犯法,此梦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摘星道人一听,连连点头:“是极,是极,你看我这一高兴,说话都糊涂了。”
  说完又道:“此梦乃是吉兆,你既然梦到会有神人在赤石岭外指引你,咱们就马上出发吧,千万别错过机缘。”
  张恒也是这样想的。
  众人收拾行囊,带上水囊与肉干,直奔赤石岭而去。
  结果到了这一看,漫天黄沙,哪有什么指引者。
  “莫非神人还没到?”
  摘星道人有些犯嘀咕。
  张恒也不明其意,只能让人安营扎寨,先在赤石岭外住下来。
  这一住便是三天。
  又一日清晨,张恒突然听到外面有驼铃声传来。
  出门一看,来的是一老一小。
  他们骑着一只老骆驼,老的六七十岁,小的七八岁,看上去是一对爷孙。
  再一问,他们是生活在车师城外的当地居民,正准备去赤石岭抓野骆驼。
  “师叔,对不上吧。”
  “梦里是枣红马,他们骑的是老骆驼。”
  “翡翠冠,金玉衣,三尖两刃刀就更没有,破旧长袍和套马杆倒是有一套,跟神将的打扮也挨不上啊。”
  张恒小声和摘星道人说道。
  “是有点对不上,不过梦这种东西,表示的可能不是那么准确。”
  摘星道人心里也在犯嘀咕:“咱们在这已经有三天了,死马就当活马医吧,万一有收获呢?”
  张恒一想,这死马死的够彻底的。
  行吧,就先治治它,反正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大叔,您贵姓,您听得懂汉语吗?”
  张恒喊住了这位戴着小圆帽,穿着长袍的老人。
  “我叫库尔班,年轻的时候我去关内卖果子,听得懂汉话。”
  库尔班大叔先是回答,随后又问道:“你们是谁,这里是赤石岭,你们最好不要进去,不然迷了路,很容易死在里面。”
  张恒一见老人会说汉话,心想这下好交流了,直言道:“我们是关内来的学者,我们再找一座地宫,您知道吗?”
  库尔班大叔摇头:“赤石岭只有野骆驼,除了骆驼什么也没有。”
  “您不知道?”
  张恒心凉了半截,再问:“那您知道赤石岭内,哪算得上宝地吗?”怕他不懂,又解释道:“就是很好的地方?”
  “这地方,不好,一点都不好。”
  “我们没办法,就生活在这里,没别的地方可以去。”
  “宝地,没有宝地,凶险得很。”
  库尔班大叔还是摇头。
  这下,张恒心更凉了,目光看向摘星道人:“师叔,不像啊!”
  摘星道人也很苦恼,只能开口道:“我看这样吧,我跟着他进去,他去哪,我去哪,一路走过,看看有没有发现吧。”
  另一边。
  库尔班大叔一听要跟着他,让他走一遍赤石岭内,自己去过的地方便连连摇头。
  因为他这次是带着孩子来的,只想在赤石岭外围看看有没有落单的野骆驼,捡点便宜,并没有准备深入进去。
  还向张恒解释,深入赤石岭非常危险。
  有些地方他年轻时去过,但是去了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敢去了,他现在只敢在外围转转。
  “你需要的骆驼和物资,我们这有。”
  “你去,你的孩子不用去,他留在营地内。”
  “回来,我会给你十根金条,足够你成为库尔班老爷,安享晚年,以后再也不用来赤石岭了。”
  张恒很擅长说服别人。
  反正看到金条和武副官的手枪后,库尔班大叔妥协了。
  “师叔,全靠你了。”
  此行,张恒并没有跟着去。
  因为人少好办事,去的只有库尔班大叔,摘星道人,还有张小佛。
  除了他们三个,就是六匹骆驼,连黑老六他们都留了下来。
  “我看这个库尔班,也不像什么应梦之人,死马当成活马医而已。”
  “你守在营地内,如果看到其他人就拦下来,说不得应梦之人还在后面。”
  临行前,摘星道人和张恒再三交代。
  张恒点头记下,送摘星道人出门。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一回头,发现随他们留下来的小库尔班,正一脸不舍的望着远方,扣弄着早已破烂的长袍上的洞。
  “这孩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我把小佛的衣服拿出来改改,给他弄件新衣裳吧。”
  伊新月看到小库尔班衣服上的破洞,母性泛滥的说道。
  张恒点点头,也没在意。
  第二天。
  “翡翠冠?”
  小库尔班从帐篷里出来,头上顶着个西瓜皮。
  “金玉衣?”
  再看。
  小库尔班穿着一件金色带玉扣,用张小佛的衣服改小后的外套。
  阳光往身上一照,金灿灿的,犹如金缕玉衣一般。
  “三尖两刃刀?”
  出来的小库尔班,手上拿着一个树枝。
  这个树枝顶部开叉分出三个头来,正被他拿在手里比划,好似一把三尖两刃刀。
  “枣红马?”
  小库尔班头戴西瓜皮,手拿树杈,双腿间夹着一根枣红色的帐篷支架做马。
  出了帐篷后,他挥舞着树枝做着劈砍的动作,好似再与看不见的敌人战斗。
  “嘶!”
  张恒倒吸了一口气。
  另一边。
  摘星道人和张小佛,正跟着库尔班大叔吃沙子。
  突然间,天空雷声阵阵,引得摘星道人瞬间抬头。
  “回去。”
  摘星道人调转骆驼。
  “道长,怎么了?”
  张小佛和库尔班都有些不明所以。
  “雷声三响,见雷速归。”
  摘星道人往骆驼屁股上一打:“这是让我们回去的信号!”
  张小佛听得一愣一愣的。
  往天上看看,发现响雷三声之后,雷云居然快速散去了。
  看到这一幕,张小佛有些茫然:“惊雷传讯,这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