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伯特并没有对鲁特的决定有什么憎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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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是个活得很清醒的人,只是偶尔喜欢自己骗自己。
所以,他知道,他没有资格替吉尔伯特去怨恨别人不把吉尔伯特这个人看得太重要这件事。
说得更难听一点,吉尔伯特本身都不可能去抱怨这件事。
在这个世界,能够有人愿意在各种算计的同时保住他的命,吉尔伯特除了认命也怨不起来谁。
不,他只能埋怨自己的实力不够,以至于只能变成棋盘上那过河的卒子……虽然这些棋子都被施加了保全法术,被吃了也不会碎,但也只能待在大本营里呆呆的看别人的风光。
反正现在的这些事情,吉尔伯特在冥河里也能看得到,他自己会去衡量和黒迷之塔,尤其是鲁特之间以后的关系该怎么处理。
鲁特他们这样做,反而对希尔伯特,不,应该说,对以后的拉塞尔很不错。
建立在利益之上的和睦与温情,总比真的有情有义容易处理。
黒迷之塔对海纳尔森家族的大部分好意都是建立在‘利用’这两个字之上的话,拉塞尔以后的独立生活就好过得多。
有限制的帮忙,和必须倾尽全力出手,差距可是很大的。
而希尔伯特本身,更不需要对这件事有什么反应……他一直都有一种感觉,鲁特是个很矛盾的人。
鲁特,对奥利瓦和爱斯琳,甚至包括吉尔伯特的感情都是真的,只要不和他的所谓‘大计’有关系,他是真的温情脉脉,愿意包容他们这些学生所有的小毛病。
但当他需要将这些爱徒的生死放在他那谋划里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下不了手。
但,鲁特,很明显是连他自己的生死都算计在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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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死,但也不怕死,迫不得已,他甚至会像防御之塔那群人一样,带着绝大部分人一起死。
这个世界的法师,很可能是因为灵魂归处都被算计到了无所归的地步,所以做事有种,让希尔无法理解的孤注一掷。
当然,还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想要从这个世界逃出去也一样不可能。
在要么彻底堕落,要么魂飞魄散之间……这些性子比较烈的大法师们,选择和敌人同归于尽其实也不算太难理解。
希尔伯特有时候将心比心的想一想,换成是他,大概也会这么做。
能活当然还是要活,可要是真的到了必须选择的那一刻,他一样宁可死也不愿意让自己变成魔鬼。
所以他即使发现了鲁特他们那种拿吉尔伯特·海纳尔森当棋子作为和德里福斯试探性交流的行为,也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而过。
但这也让希尔更证明了一点他的怀疑:尼科尔森这家伙,藏得很深。
是的,他们之间,做主的是鲁特,但,点明方向的,很可能是这个看起来像但非常不合格的预言法师。
爱斯琳偶尔提起的那些不该信的人中,应该就有他一个。
希尔伯特其实知道一点预言法师用来让自己区分现实与窥探到的未来之间的区别的方法……就是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切出来,放在某个足以让他维持冷静思绪的强大奇物里。
而且,当他有可能徘徊于命运长河,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时候,这个奇物还可以引导他回到家园。
预言法师也是最喜欢留下后裔的存在……血脉的联系能让他们总是离家出走的灵魂找到自己的家。
尼科尔森估计就是两者一起做的类型,希尔,本来以为他只是第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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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和自己的灵魂分隔两地的话,也会让预言法师变成真正的疯子。
但只是将这个藏有他一部分灵魂的强大奇物放在身边,那预言法师只会变得越来越冷漠……他们反而挺喜欢这样,毕竟,只有对外界漠不关心,他们才能看到更清楚的命运,也不会因为被那些情感误导,以至于做出错误的判断。
所以很多奇幻世界的童话里,如果有个看起来疯狂但实际上很冷漠,又看起来无所不知的老巫师的话,就会有人去偷走他的水晶球。
一旦这个东西丢失,他或者她就会变得疯狂,甚至疯狂到自我毁灭。
这类的故事基本上都脱胎于预言法师……失去那个藏着自己灵魂的奇物,他们早晚会自我毁灭。
尼科尔森之所以看起来没那么明显,是他为了不引起西雅之塔这边的关注,所以即使切掉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那藏着这部分灵魂的奇物应该也隐藏在他的精神海里。
估计只有需要做一些比较重要的预言,尼科尔森才会在绝对安全的环境里将这个奇物拿出来作为指南针。
魔鬼们是无法理解预言法师这种做法的。
不是像希尔这样,传承几乎可以横跨整个多元宇宙的历史……他现在甚至想不明白,这些和预言法师相关的知识,到底来自科瑞隆还是另一方。
一般人只知道,预言法师为了让自己的预言更准确,会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收藏起来。
至于为什么,很少有人会知道。
魔鬼们对灵魂很敏感,但他们也不会知道这种只有预言法师才知道的原因。
所以,他们顶多能感觉到预言法师基本上都有点灵魂残缺……这也是判断专门的预言法师最基本的方法之一。
就算他们没有切割灵魂,但长时间和命运长河交流的结果,也会造成他们灵魂流失的结果。
反而是切了一部分灵魂以后,在主位面有一定的牵引力,他们这种灵魂流失的现象才会消失。
命运从来都不是凡人就能轻易窥探的,必须得付出足够的代价。
预言法师的结局基本上也都是走向疯狂。
活得越久,疯的越狠。
希尔是真的没想到尼科尔森竟然会对自己这么狠……毕竟他是真的不会那些专门和命运长河沟通的特定预言法术的。
这种是没有办法瞒的。
和命运长河纠缠的人,身上就会萦绕着所谓的神秘之光。
每次想通一点这个世界的内幕,希尔,其实就忍不住庆幸一点。
一个法师活得辛苦,那可能是他的性格与命运。
所有的法师,都活得如此挣扎,即使他们已经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人物也一样,那只能证明这个世界,天生残酷。
特拉希尔虽然曾经也很惨,但,至少还没到这种连挣扎都有如蚕蛹的地步……挣扎不出来的结果就是被活活烫死,而挣扎出来的结果,就是发光发热一整天,然后在一瞬间死去。
所以,希尔即使发现了那些秘密,也选择了将其沉浸在心里。
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为了任何一个被瞒在鼓里的人谴责任何人。
至少,是他们这种从古至今的挣扎,才让这个世界等到了有希望的这一天。
能够以一座魔法塔的塔主的身份还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藏到如此深……希尔都能想得到,在这之前,有多少人会因为藏不住而失去生命。
他们是踩着前人的一步步血,伴随着自己的一滴滴泪走到今天的。
希尔可以不喜欢,但他没有资格去对此说三道四。
比起那些沉重的过去,他更愿意选择他想看到的故事。
比如,让这些细小的蚊虫落在某个去和尼科尔森家族的通信人交流的小法师的长袍底襟上。
他的蚊虫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细小的身子上只有两个法阵……最小的那个是环境适应法阵,可以让这些虫子和外界的环境融为一身。
这指的可不只是颜色背景之类的,还有法术气息。
另外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法阵,就是窥探以及收集信息的法阵。
希尔将这玩意儿做得有点像蓝牙。
所以,虽然跟上这个法师的蚊虫比较小,但在它之后,还跟着一些比较大的苍蝇。
蚊虫收集的信息,会直接传递给3公里外的这个苍蝇。
而苍蝇的脑袋就是存储器与收放器,它的身体就是中转站。
希尔琢磨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这些蚊虫苍蝇加起来足有几千个。
里面还有一部分信号传递可以保持在10公里的大型虫类。
再加上离那群人比较远,负责带这些虫子跟踪飞行的鸟群……虽然防御之塔比较远,但应该足够他在西雅之塔看到这场大戏了。
他以前不这么做,当然是因为担心自己暴露。
但现在的希尔,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阿斯摩蒂尔斯就算看到他了,在这个节骨眼上,都会当自己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