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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社记者宣称,东区市民自卫队的首领、声名在外的乔治·拉斯克,体格结实,脸色红润,身高六英尺,有种天塌下来也不在乎的高雅姿态。
  然而,此时此刻,他就站在自家门厅内鼓掌。
  陆离觉得这家伙是个奇珍异兽,品位极其独特。
  身穿多色伪装夹克衫,灯芯绒裤子和高筒牛皮靴,除此之外,拉斯克先生还在屁股上用皮带吊着一把巨型转轮手枪,俨然一副上战场的架势。
  不过,最奇葩的是,他在夹克衫里塞了一条色彩艳丽的翠绿色围巾。
  鬼使神差地,坐在沙发上的三人同时想到了一个词:英国自耕农。
  “要是这货上战场时,不小心被敌人抓到了,大概率会被放走,因为他们会以为抓到了一个农民。”
  性格较为跳脱的杜克轻声嘀咕着,先前,他可是听路人说,乔治·拉斯克是个作战英勇的指挥官。
  现在亲眼所见,其本人与外界描述的完全不符合。
  “您好,我是陆离,来自贝克街,此前担任过苏格兰场特别顾问。”
  开玩笑归开玩笑,拉斯克先生组建市民自卫队,号召合法持枪的男人们站出来保护妇女,一举一动,确实令人感到敬佩。
  因此,陆离赶紧起身,跟他打了声招呼,而杜克也自我介绍道:“日安,我是杜克,国王学院医科教授,曾为警方提供过最专业的验尸报告。”
  其实,这些话,两人事先就商量过,毕竟摆明自身价值,才有底气去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要知道,案子查到一半,被人一脚踢开的感觉着实很不爽。
  “久仰,两位一来,仆人就派车去通知我了。”说着,他快步走来,主动伸出右手,与两人重重地握了一下。
  紧接着,又与柯南道尔来了个拥抱,显然是有着极深的交情。
  “坦白来说,就算两位不来,我也准备亲自去一趟西区,把你们绑过来。”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乔治·拉斯克先生待人热情,丝毫没有摆架子,客套了几句之后,陪坐在沙发上,跟陆离抱怨道:“您的事我都听说了,苏格兰场确实做得不地道,我已经通知几位议员朋友,请他们在议会上弹劾哈佛·文森特不作为了。”
  言谈之间,颇有种同仇敌忾的意味。
  “不管怎样,尽早抓到凶手才是最关键的地方,所以我们两个才会冒昧来访。”
  身为二人组的主导者,陆离主动表明了态度,然后抬眸看向乔治。
  “没错,我们东区市民自卫队的每个成员都这么想。”这位人脉极广的中年男人终于舍弃了社交辞令,坦言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派人去打听东区有哪些画家、医生,今晚正式开始排查,如何?”
  “在展开行动前,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确实很重要。”柯南道尔点燃烟斗,抽空提了一句。
  “也是……那我们还是在等等吧。”
  闻言,杜克点了点头,熬过最初的慌张阶段,他变得淡定、理性了不少,毕竟查案这种事急不得。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近乎人情,但受害者越多,凶手越容易暴露身份。
  况且,开膛手杰克宣称,今天晚上要连杀两个流莺。
  难度不可谓不小。
  托各家报社大肆宣传的福,杰克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名字几乎可以使小儿止啼。
  今夜,包括白教堂区在内的东伦敦,会有数以百计的巡警,牵着警犬四处巡逻,而无数熟悉地形的民间人士也会在各个巷口站岗。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敢动手杀人,就将面临被全城搜捕的下场。
  “医生、画家、理发师,麻烦您重点关注这三个职业。”
  经过与柯南道尔先生的交谈,陆离心中更加有底气了,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请不要因为年龄而忽视任何一个嫌疑人,像杰克这种臭名昭著的暴徒,身份一定超出正常人的认知。”
  “嗯。”
  乔治·拉斯克很欣慰,他已经预见到了:东区市民自卫队抢在苏格兰场前面抓到凶手,全城居民一边添油加醋地传颂功臣的美名,一边高呼“绞死那个恶徒,挫骨扬灰。”
  紧接着,游行的人们起了争执,原因在于,有人觉得绞刑不解气,应该用最古老的刑法折磨凶手。
  最终,汇成一个声音:不能让开膛手杰克死得太痛快,而自己、陆离、柯南道尔,最多再算上一个杜克,将成为名副其实的英雄。
  念及此处,乔治变得异常兴奋,他招手示意助手过来,当面吩咐了几句,然后邀请陆离等人去餐厅聊会儿,瞬便尝尝法国厨子的手艺。
  不多时,金鹅公馆变得热闹起来,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气。
  几个帮厨正在清洗银盘、果蔬;厨师长在认真处理桌案上纹理分明的牛肉;打着领带的侍者在给餐桌铺设绒布。
  下午六点左右,身为主人的乔治·拉斯克打开一瓶红酒,自傲道:“1787年的拉菲,已有百年历史了。”
  “先生们,现在让我们一起祷告,感谢主的恩赐。”
  在他的带领下,陆离与杜克决定入乡随俗,按照记忆中的祷告词,手拉手,低声跟唱道:
  “感谢天父上帝一天来的看护、保守、恩赐。
  在这一天,言语、行为有得罪天父的的地方,求主饶恕赦免,用主的宝血涂抹遮盖。求你保卫我晚上的睡眠休息,我愿意像断奶的孩子躺卧在母亲的怀抱里,躺卧在你的怀抱里。”
  恰好,一队侍从将丰盛的晚餐端了上来,干煎鳎目鱼、白汁烩小牛肉、烤卡芒贝尔奶酪、酥皮洋葱汤……
  陆离不动声色地看了杜克一眼,果不其然,这家伙在偷偷咽口水。
  不过,在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之后,杜克赶紧收敛心神,口中振振有词道:“求你保护我,脱离黑夜的惊骇,或是白日的飞箭。”
  “全能的主啊,求你保守我不胡思乱想……我奉主的名宣告,弃绝惊吓的灵、恐惧的灵、欺骗的灵。
  以上祷告和宣告,奉主的名,阿门!”
  话落,公馆外传来阵阵喧嚣,有人在大声嚎叫,似乎目睹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砰!
  大门被撞开。
  早些时候接待过陆离二人的仆人,拎着一个染血的包裹冲了进来,脚步踉跄,衣服上还黏满了自己的呕吐物。
  这是一份来路不明的包裹。
  其中,竟然安放着一个人的肾脏,寄件人在附信中写道:
  分享给你的是从某个妇人身上切下来的肾脏,另外半边我已油炸吃掉,非常美味。不久后,我会再送您一把满是血的利刃。
  最后的署名:伦敦市民最亲爱的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