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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着朴素的里德巫师踩着泥泞的地面走进叛军大帐,困惑而忧愁的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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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原本尽是铁甲刀剑齐全的精锐武士,威武锐利的双眼如同刀锋一般。但是这些武士在昨天的战斗中几乎都损失掉了,只余下以兰斯为首的几个头领。
  “兰斯阁下。”中年男子向着营帐中心的大将微微行礼。虽然他的衣着破旧的就像是拜耶兰的流浪汉,举手投足间却是带着神秘而让人畏惧的非凡气质。
  “里德先生,”兰斯的身上包扎着绷带,神色有些颓废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北面的营寨被打破了,知道吗?昨天的事。”
  “莫斯莫克也被阵斩了,统帅官军的是一个叫作格里菲斯的骑士。”里德先生摊摊手,“我见到从那里逃回的士兵了。”
  “格里菲斯?”话音刚落,营帐的角落里响起一个声音,在场的人纷纷让开。曾经和格里菲斯交手的兰瑟尼斯大剌剌的坐在一个箱子上,慵懒的擦拭自己的长剑:“我和他交手过,菜的抠脚。莫斯莫克有那套精良铠甲的加持,怎么就打不过呢?”
  兰斯看了剑圣一眼,收回目光向里德巫师问道:
  “你的导师应该满意了吧?我们击杀了一个超凡巫师,但是也在这烂泥地耽搁了宝贵的时间,付出了那么多好汉的性命,继续耽搁下去大军会陷入险境。”
  “这个,”里德巫师叹了口气,“根据计划,我们需要捕捉一到两个大贵族的子嗣交给我的导师,祂才能给予我们更多的祝福和情报。”
  “就像钢棍费洛和沃尔那样的祝福?”同在营帐里的毒牙霍兰不满的叫道,“一点用都没有,面对贵族的走狗走不过三个回合。”
  另一个巫师达鲁诺现在和里德同一阵营,立刻说道:
  “能够从一个山贼被拔擢为非凡者,没有疯也没有变异,体验了从未有过的力量,他们应该感恩和满足了。
  “如果不是我们主君的安排,大军也不会有机会穿越贵族联军的阻击,各位现在也还在山里吃草。
  “现在,我们冲进了几乎没有防备的维罗纳核心区域,缴获的物资、财物和武器不计其数,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好汉加入,大军声威日盛,这全都是拜我们的导师所赐。”
  里德巫师虚抬右手,赶在其他人闹起来以前阻止了达鲁诺巫师的进一步发言:
  “根据情报,维罗纳的主要贵族之一,辛德拉伯爵组织了一支由骑士、城防军和守备队组成的军队,正从北面赶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加入战场。兰斯阁下一定准备好领军迎击吧?”
  “你是说,这个样子吗?”兰斯指指自己的满身伤势,“兰瑟尼斯,你能否带三千步军去打垮北面的敌人,我留在这里整编新来的好汉。”
  “没问题!”兰瑟尼斯坐在箱子上朝大家招招手。
  “等等,”里德巫师说道,“我认为兰瑟尼斯阁下应该全力攻击贝特男爵的城堡,用那些贵族少爷和小姐换取更多的支援。”
  兰斯摇摇头:“这事可不容易,就在刚才,一百多城防军和民兵在一个骑士的带领下攻击了靠近渡口的哨卡,杀死了几十个人。我刚刚把两百多士兵派到那里去截断渡口。
  “袭击那里的官军就是攻破北营的力量,他们借助水路到处袭击我们。如果坐视不管的话,贝特庄园的东面包围网就会被打开缺口。”
  “不过是一个哨卡,管他干什么?”里德巫师满脸不悦的问道。
  兰斯眯起眼睛看了里德先生一眼,凶残的目光更像是一头野兽而不是人类。被这目光注视的里德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兰斯很快收回目光,语气平缓的解释起来:
  “不是一个哨卡的问题,
  “北营和河岸哨卡先后遭到重创,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这一支官军就会撕裂出更多的缺口,甚至引发各大营的溃败。”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双手握拳:“军队,是一个整体,看起来煞气冲天,其实和小娘皮一样,受点小小的刺激就会毫无征兆的突然全身抽搐。
  “我们的军队人数虽多,但是好汉们来自各地,没有经过整训,各部队之间的号令也不统一。一旦连续战斗不利,全军都会有瓦解的风险,就像是北营那样。
  “我们打不下男爵的城堡,抓不住人质也没什么。这次战事已经给予了贵族和他们的走狗沉重打击,壮大了义军的声势和力量。我们可以退回到贵族势力薄弱的山区,在那里和别的义军汇合,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不,不行,不能退!”里德巫师的牙齿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如同盯着猎物的野狗一般又一次说道,“兰瑟尼斯大人不能去一次城堡吗?以超凡之尊驾临,那里的贵族子嗣一定不是对手。”
  兰瑟尼斯无聊地耸耸肩膀,对这样的谋划一点兴趣也没有:“啧,你当我傻不知道属性相克的事吗?兰斯大人能够狙杀一个超凡巫师,难道城堡里的小混蛋们就不能用魔法困住我吗?
  “我可不是破法者,真要是中了陷阱就万事休矣。
  “你行你上!我配合。”
  身披重甲的兰斯咯咯笑道,裂开满是尖牙锯齿的大嘴说道:
  “贵族老爷的援军很快就要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照我说,那些年轻人的家族远在拜耶兰,用他们作为诱饵吸引官军与我们交战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继续冒险。
  “我们需要集结更多的军队,
  “有一批维罗纳辅助军团的老兵加入我们的队伍,他们有很深的积怨。
  “虽说北营正在遭受袭击,但是南营的位置更加重要,守住那里,我们就有了在遍布农场的维罗纳平原上纵横驰骋的出路,我去那里防守然后整顿军队。
  “兰瑟尼斯,你带一些老兵和三千好汉去打败北面来的援军。
  “至于这个营地和贝特男爵的城堡嘛,别急,里德法师老爷,我把这个西营和附近的一千两百军队,再加上北营留下的五百人都留给你,你和达鲁诺巫师可以自行裁量。等我整顿了新军就派人来支援你们。”
  ……
  兰斯没有搭理巫师们的激烈反对,离开叛军的西营,带上一群士兵赶往维洛河边的南营。
  这座营地坐落在一小块丘陵的半山腰上,原本是用来和马格里乌斯统领对峙的阵地,在对方被大水冲垮以后就成了扼守陆路和河道的半岛。
  兰斯赶到营地的时候,聚集在这里的两千多名士兵乱糟糟的,既没有戒严也没有进入战斗。
  “干什么干什么?都聚在一起看什么?”兰斯大吼道,一边用刀背敲打遇到的士兵。
  “大人,贵族的三船兵不久前经过这里北上攻打了一处北面的哨站,杀了几十个兄弟就走了。”
  “这我知道,还有什么?”
  “另一伙人坐着两条船在河对岸架起了两部投石机!”一个头领向兰斯报告道。
  他们要从这么远的地方炮击我们?!兰斯先是一惊,但是细细一想射程根本不可能从河对岸覆盖叛军营地,完全没有威胁。
  但是,兰斯还是谨慎地说道:“派几条船过去,把他们干掉。”
  “已经安排人去了,但是他们也跑了,”头领回应道,“在您抵达之前,他们朝着我们这射击了几轮,火球都扔在旁边的山头上。”
  “噢?”
  兰斯急忙抬头向附近山顶望去。在南营的东面有一个小山头正冒着阵阵的浓烟和火光。那个山头距离南大营还有相当的距离,上下都很困难,军队无法在那里宿营,火势并不会蔓延到营地里来。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兰斯问道。
  “一个小时以前,也就是我们听说哨站遇袭的时候。”
  愚蠢的贵族走狗……兰斯放下心来。对岸的投石机此时也停止了发射,看来对面的官军也意识到距离不够,已经放弃了这个愚蠢的计划。
  想要用火力轰击大营,那就必须把投石机运过河架在岸边。但是运过来又怎样?以叛军的兵力优势,一个冲锋就能解决掉。
  也许官军会派出精兵掩护投石机抵达河岸,那样更好,杀死了莫斯莫克的那个二级小队长应该会来。
  兰斯放下心,唤了头领过来,让他们召集新加入的好汉,准备检阅整训。
  突然间,他好像看见不远处的山顶上有什么影子在活动。刚刚被点燃的山顶树木已经被烧毁,留下乌黑的痕迹。
  在残留的浓烟中,好像有什么巨大的轮廓一闪而过。
  兰斯心中闪过一阵不详的预感,立刻就大喊道:“带人去山顶看看!立刻!”
  狂风吹走了山顶的烟雾,两台投石机赫然出现在山贼的头顶上。
  还不等兰斯发下令来,一部投石机已经向着这里抛来一个燃烧的火球。
  “炮击!”
  “隐蔽!”
  火球拖着长长的浓烟轨迹划过阴暗的天幕,击中了一处营帐,在大营中拉开一道火墙。飞溅的碎片和火焰点着了附近的房屋和叛军,惨叫声此起彼伏。
  “快!去干掉那些投石机!”兰斯大喊道。他的话音未落,第二发火球已经腾空而起。
  ……
  “好,好无耻啊!”塞纳蒙俯视着远处混乱的叛军大营和滚来滚去的火球,由衷地表扬道。
  格里菲斯发动攻势的同时,少量的工程兵中队已经按照他的计划在准备袭击叛军南部大营。但是他们并未直接攻击,而是根据指令首先炮击附近山顶上的树林和灌木,烧出一小块空地,乘着叛军的注意力集中在北面战斗和岸边投石机的时候,塞纳蒙带着人偷偷爬上还在燃烧的山顶,完成了两台轻便投石机的部署,接着就向着山下的叛军抛射燃烧弹。
  这个用作炮击阵地的山头和南营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凭借高度落差,投石机的射程也提升了。
  在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里,连续不断的火球把叛军营地砸的天翻地覆。他们扎营的地方为了保持地势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刚刚收集来的新兵和物资拥挤在一起,火球几乎弹无虚发。
  不过,工程兵们能够带上来的火油和石弹并不多,再加上投石机的材料和机械结构也支撑不了长时间的射击。在持续了一刻钟的射击以后,眼看着就要难以为继了。
  工程兵给投石机浇上油,一把火点燃,自己顺着系在巨石上的绳索,飞快地向下方滑去。
  “去抓住他们!”
  兰斯已经被烧的满脸发黑,他的两千军队在着火的营地里乱成一团,许许多多新来的好汉干脆乘乱抢劫起来。
  他们好容易才抽出一百多人,由非凡者疯狗马特带领一百刀斧手沿着河岸包抄过去。
  疯狗马特远远的望见那些无耻的工程兵下山,心想着一定要在河边截住他们。
  在小山靠近河岸的一侧已经停好了两艘平底船,工程兵们七七八八的从山上索降下来,正在手忙脚乱的往船上逃窜。
  “杀光贵族的走狗!”疯狗马特振臂高呼,手下无一不是赤红双目,嚎叫冲来。
  突然,船上跳出一个身披重甲手持长戟的武士,孤身一人向扑来的叛军发起冲击。
  “杀了他!”
  疯狗马特狂叫一声。话音未落,那长戟兵已经连杀三人。他手持骇人的兵器呼呼生风,一路上断剑破盾,擦到即伤,挨着便死。
  叛军的刀斧手大部分没有披甲,手里的兵器还没有够到敌人就被一戟斩杀。
  “走狗,休要猖狂!”疯狗马特眼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大肆屠杀,勃然大怒,手持两把弯刀跳了过来。
  他的身形敏捷,某种神秘的力量突然激活,将他的手脚都拉长了,竟然呈现出宛若螳螂般的怪物姿态,一进一退诡异无比。
  “怪物途径的序列8‘异种’?”那长戟兵又杀两人,向着马特冷冷问道。
  “正是!”马特两把弯刀与手相连,如影斩来。
  “呯!”
  长戟与长刀相交,发出清澈的颤音。
  疯狗马特非人的双腿踢踏大地,昆虫般跃起,刀刃如幻影般扫过长戟兵的胸前。
  在一片火花中,胸甲纹丝不动,反倒是那柄长戟如风车回转,沉重的铁球迎头砸下。
  “乓!”
  只听一声闷响,在场的刀斧手都看到他们的头领脑浆迸裂,一个趔趄就跌倒在地。那长戟在手臂间翻转,照着面门刺下。
  ……
  “格里菲斯大人真是神勇无双啊,不愧是拉莫尔小姐心仪……”
  “闭嘴。”格里菲斯冷喝道。
  带队的工程兵军士塞纳蒙急忙捂住嘴,飞快的又换了一套恭维道,“我们从来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炮击过。我们摧毁的叛军营地有多少敌人?八百?”
  “我看少说有一千五!”一旁的士兵嚷道,“看他们抱头鼠窜的样子,太过瘾了!我们什么时候再来一次。”
  格里菲斯没有理他们,自顾自注视着远处的河道。刚才的炮击由于效果太好,持续时间比原计划延长了一些,但是危险也成倍增长了。
  他注视着河口的转弯处,叛军的追兵应该会出现在那里。平底船虽然适应性强,但是航速也是极慢的,敌人只要驾驶轻便的小船很快就能追上。
  幸运的是,直到他们通过河口,叛军的营地里都在忙着救火而没有派出追兵。
  在连续三次的攻击下,叛军的组织已经陷入混乱了。
  ……
  格里菲斯回到扬博尔镇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更多的人和物资。
  昨天晚上还懒懒散散、爱理不理的镇上官员们变得特别勤劳,跑前跑后的安排饮食和补给。菲欧娜正在监督他们,而且当地人竟然还很听她的话。
  女孩看到格里菲斯得胜返回也很高兴,立刻就向他解释道其中的缘由。
  原来,她突围的时候索尼娅就给让大家一起签署了一份授权书给她,代表被困的所有人向拜耶兰方面求援。
  菲欧娜与旧镇联系上以后,虽然没有即刻得到强大的超凡者和军队的支持,但是附近的所有力量都被告知要接受她的指挥和调遣。
  来不了现场的夏龙伯爵通过各种渠道进行了声色俱厉的恐吓,然后许下很多的承诺,终于把这一带的维罗纳势力给说动了。
  当地官员正在整顿通往布洛涅渡口的陆路交通,那里沿途有一些村庄和庄园。在船只有限而且河道遍布残骸树木的情况下,大批军队如果要发起进攻只能从陆路抵达东岸,然后渡河到布洛涅渡口去。
  除此以外,他们竟然搜罗到了一个正规军团的中队,并且把其中的五个小队的50名士兵首先集结了过来。
  他们是只剩下空架子的维罗纳第一军团的一部分,原本也要去马格里乌斯统领帐下听令,但是走的太慢没有赶上。山洪爆发以后,这些援军的上级单位不是被洪水卷走就是被阻拦在了别的地方,以至于这些部队都找不到自己的指挥官。
  毫无经验的官员们竟然没有给菲欧娜找负责的军官,直接就将乱哄哄的大兵们给领了过来,集合到镇议会前的广场上听候少女的差遣。
  还好格里菲斯及时赶到了。他第一眼看到这五个小队的军团士兵立刻就皱起了眉头,立刻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落在后方。
  这些人装备齐整,拥有锁甲、投枪和剑盾,但是精神气质与格里菲斯熟悉的军团兵完全不同,歪歪扭扭地站在广场上就像是一群流氓。
  他们是维罗纳地方军团,是拜耶兰鹰旗军团在各个大区的复制品,由当地的贵族按照他们的习惯加以管理和调整。
  菲欧娜远远的看到这些士兵,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一想到这些人能够给拉纳他们解围,她的心情就灿烂起来,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构思了一下接下来要说的话就往广场中央的高台走去。不知所措的帕休跟着她。
  格里菲斯看着她走向军团兵,就像是小兔子蹦蹦跳跳去给一群大灰狼训话一样。他急忙抓住了菲欧娜,将她拉回到休息室里。
  菲欧娜吓了一跳,发现是格里菲斯拉住了她,很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菲欧娜,你学习过军队编组和作战的课程吗?”
  “没有,那是二年级的课程。”女孩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以前有指挥作战的经验吗?”
  “没有哎~”
  “那就交给我吧,”格里菲斯捶了捶胸甲,“你去找镇政府和旧镇官员,问他们要更多的士兵,把旧镇的城防军都给我派来。去的时候带上护卫。”
  为索尼娅和菲欧娜这样的年轻大贵族准备的课程和使命与修托拉尔是截然不同的。指挥战斗,训练士兵都不需要高阶贵族劳心劳力,她们需要关心的是军队的招募、编制、装备和战术研发、补给政策,是军政的决策人,办公室、议会和舞会就是她们的战场。
  亲自披坚执锐上阵厮杀,执行军法,解决粗鲁大兵们的需要,那自然是修托拉尔和下位贵族、军官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