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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0.瓶子

    正午的阳光让广场变得有些炙热，就连吹来的风也是温热的。

    人们挤在广场上，一群原住民围高举着一些木板围住了广场中央的刑罚石，试图围刑罚石上的少女遮挡酷热的阳光。有人甚至想将水瓶里的清水泼到少女的身上。

    四名卫兵横着手里的长矛，拦住人群，不让他们过分靠近。

    她匍匐是黑礁石上，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被刺眼眼光晒得通红，她的精神状况很差，半闭着眼睛，就算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却也难掩清丽的脸孔。她显得有些瘦弱，下巴尖尖的，鼻梁挺直，肤色却要比其他原住民稍微白一些，可那张脸上却写满了倔强。

    她大概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身上穿着的亚麻布长裙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柴骨棒一些细瘦的胳膊和腿几乎没什么肉，赤着脚双腿卷曲着，身体几乎平贴在黑礁石的地方，被滚烫的刑罚石烫得通红。

    人群中有几位原住民显得很激动，他们试图冲开看守刑罚石的守卫，却被守卫死死地拦在外面。

    广场上还有很对围观者，不过那些从贝纳省移民过来的帝国人只是在远处冷冷地看着，眼中充满了鄙夷和冷漠。

    阳光将石块炙烤得滚烫，一些清水淋在少女的脸上，她努力地将身体蜷缩起来，却被两根金属锁链所阻挠。

    从人群中走过来的苏尔达克，站在少女的面前，恰好看到她她抬头的的那一瞬间眼中流露对生的渴望。

    看到苏尔达克走过来，少女有一脸淡漠的闭上了眼睛，昂起尖尖的下巴，让头躺在黑礁石上，单手遮住狼狈的脸孔。

    卫兵不敢阻拦苏尔达克，看到苏尔达克的陌生脸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苏尔达克胸口处挂着的银晃晃的贵族勋章，让他们不敢对苏尔达克有任何的不敬。

    几名贵族打扮的人本来远远地在外围观望，看到场面有些控制不住，就对身后的几名扈从耳语了几句。

    有两名扈从快步走到广场中央，从原住民聚集的人群中挤进来，看到苏尔达克带着两位女眷和一位小女孩儿站在刑罚石旁边，身后还跟着一位当地向导，这两名扈从在旁边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走上来。

    他们犹豫了片刻，似乎才想起了来此的目的，开始帮卫兵维持场上的秩序，并告诉卫兵已经有人去基兰镇驻军兵营，申请驻军增援，让他们再坚持一下。

    原本有些退缩的卫兵听到扈从这样说，双.腿变得有了几分力量，推阻这些原住民变得更加坚决起来。

    赛琳娜拉着希格娜站在苏尔达克身边，刚想朝着黑礁石上的少女走去，就被一名卫兵拦住。

    “我们是奉命行事，夫人！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她。”

    赛琳娜稍微有些犹豫，看向身边的苏尔达克。

    苏尔达克对卫兵表情淡淡地说：“听着，卫兵！她需要喝一点水，再这样下去的话，她会死掉的。”

    “镇长大人吩咐，在她交待出赃物下落之前，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她。”其中一位卫兵执着地说道。

    苏尔达克打量这四位卫兵一眼，他们应该都是从格林帝国通过传送门走过来的贝纳人，不过说话的口音又与贝纳人有所不同，可能是在这里生活很长时间的缘故。

    苏尔达克低头看了卫兵一眼，一脸严肃地说：“我需要看一眼众议院法庭的判罚书，或者基兰镇执政官亲手签发的授权许可。”

    卫兵没想到眼前贵族男爵会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们不敢抗拒一名贵族男爵的命令，却又不肯让开，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些凭证暂时并不在我们手中。”

    一直站在苏尔达克身后的萨弥拉，忽然如鬼魅一眼闪出来，跨步站在卫兵面前，手臂如同一条毒蛇一眼扣住卫兵的脖子，用一双淡红色的眼眸冷冷的盯着卫兵，冷声喝道：“那就让开！”

    卫兵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推力，身体不由自主地退了数步。

    萨弥拉穿着一身名贵的火蜥蜴皮皮甲，头戴帽兜，将面孔遮得严严实实，迈步走到黑礁石旁边，伸手将腰间的水囊解下来，将黑礁石上的土著少女半搂半抱地依偎在她的怀里，将水囊搭在她干裂的嘴唇旁边，给她喂了一点水。

    赛琳娜和希格娜连忙上前帮忙。

    那位被喝退的卫兵连忙追上来，想要阻拦萨弥拉却又不敢靠近，只是在一旁苦着脸劝说道：

    “您不能这样野蛮，您不能带她走，她是一个小偷，他偷了戈斯男爵大人一支心爱的陶瓷花瓶，上面有着精美的彩色花纹，您一定知道，这种从罗兰大陆带过来的名贵瓷器究竟有多贵，可就是这个原住民，是她偷走了那个花瓶，我们想将花瓶找回来，并且给她一点惩处，这并不过分吧！”

    赛琳娜拿出一条毯子，盖在少女的身上，并对卫兵斥责道：“她在这晒了多久了？都已经开始脱水了，你想要她的命？”

    卫兵嘴里嘟囔一句，声音很低。

    周围的原住民没想到会有人站出来替他们说话，一时间也是群情激奋，将黑礁石围了个水系不通。

    原住民当中有人拿着瓦罐走上来，战战兢兢地掀开毯子，在少女晒伤的皮肤上涂抹着一种淡绿色的草汁。

    少女喝下了一些清水，有了一些精神，她一脸茫然地望着萨弥拉，她的手腕被枷锁磨破的地方变得有些糜烂。

    萨弥拉不言不语地从大.腿上摸出一把锋利匕首，狠狠劈在少女手腕的枷锁上，顿时让苏尔达克心里一紧，虽说格林帝国制式武器制造工艺十分精良，但是用制式匕首强行斩断囚徒的锁链，这匕首免不了是要崩刃的。

    枷锁应声断裂，萨弥拉让那位提着药罐大胆走上来的原住民给她的手腕也涂抹上药汁。

    一旁卫兵看到萨弥拉竟然斩断枷锁，吓得脸色苍白，更加不敢走上来，只是握着手里的长矛，对萨弥拉声音颤抖地说：

    “你……你不能把她放开，她还没有说出花瓶下落！”

    萨弥拉抬头看了看头顶歹毒的太阳，想要将少女抱到一处阴凉的地方，这个广场只有边缘才有几棵白杨树。

    她抱着少女起身的时候，周围原住民也都一起跟上来。

    那四位卫兵和两名扈从挤在人群中，挣扎着想要拦住萨弥拉等人，他们拦在前面寸步不让。

    萨弥拉将少女转交给身旁的赛琳娜，毫不迟疑地从背后取下合金弓，搭上一直羽箭，将弓弦拉满，锋利的箭尖几乎要抵在那位卫兵的鼻尖上，吓得卫兵额头上大汗淋漓。

    “再敢挡着我，就一箭射死你！滚开！”萨弥拉对卫兵冷冷喝道。

    身上那股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杀气，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卫兵射个对穿，吓得卫兵有些腿软，他慌忙和同伴退到一边。

    ……

    广场位于小镇的西侧，这里距小镇中心的议会厅并不算远，小镇的驻军营地也在视野所及的地方。

    小镇广场上的骚动已经引起了驻军营地那边的注意，那些步兵想要赶过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时候，站在广场边上的几位贵族打扮的人看着手下扈从控制不住场面，无法继续站在广场旁边观望，连忙迎着苏尔达克一行人走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位身穿贵族服饰的年轻人，只见他肤色白净，腰上都没有佩剑，估计平日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可胸前偏偏并没有佩戴贵族徽章，就连骑士徽章也没有，他走到苏尔达克面前，十分热情地对苏尔达克说道：

    “这位男爵大人，您是？”

    苏尔达克站直身体，对年轻人说道：“贝纳行省海兰萨城警卫营荒芜之地治安官苏尔达克男爵，隶属于贝纳行省卢瑟军团骑兵战团，这次奉命赶到白林位面驻防，替换兰登家族军团，阁下是……？”

    听到苏尔达克说出这么一串名头，年轻贵族不自然地笑了笑，有些不自信地说道：

    “我是阿尔洛.戈斯，我父亲也和您一样是位男爵，替戈斯家族在这里管理这片牧场。”

    原来是位男爵的儿子，难怪穿着贵族服饰却没有贵族徽章，正常这些年轻人可以选择进骑士学院，毕业后有机会直接成为帝国正式册封的骑士，不过看他脸色白皙，身材消瘦，身上没有穿任何皮甲，也没有佩剑，看起来也不像是位骑士。

    或许是因为这附近没有骑士学院，苏尔达克想到。

    不过这样的话，说明这位阿尔洛.戈斯只是一名平民，穿着华丽的贵族服饰，显然是不太附和他的身份。

    这时候，原住民人群中有位中年妇女跑出来，看她匍匐在阿尔洛.戈斯的面前，抱着他的小腿，几乎将脸贴在了阿尔洛.戈斯的靴子上，对他央求道：

    “阿尔洛少爷，求求您放了尼卡吧，她真的没有偷您的花瓶……”

    阿尔洛.戈斯想要将原住民妇女踢开，只是他的腿并没有那么大的爆发力，还是一旁的扈从强行将原住民妇女拖到一边。

    阿尔洛.戈斯有些尴尬地朝着苏尔达克笑了笑，又看了看自己脚上穿着的铮亮皮靴，说道：

    “您看到了吧，他们究竟有多野蛮。”

    随后他又意识到不能让苏尔达克轻看自己，便挺起胸膛说道：

    “您刚来白林位面，可能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这些刁蛮而贫穷的原住民就是一群小偷无赖乞丐混合体，他们忍受不了困苦的生活，经常盗窃我们外来殖民者的财产，这次我只是想拿回我的花瓶，又没做什么过分的事，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或许一直以来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让他说话语气也习惯了那种上位者的强硬：

    “我只是在行使贵族的权益，我认为我并没有触犯格林帝国法律，您说呢？苏尔达克男爵。”

    几名扈从苦着脸站在一旁，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一下自己家的少爷，应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和一名真正的贵族男爵说话。

    苏尔达克没想到是一只花瓶引发出来的案件。

    他听到阿尔洛.戈斯说话的语气，感觉有些不爽，想到自己刚好要去求见戈斯男爵，想从人家手里买些战马，贸然卷入这件事里面，也是有些后悔，只是想退出也是不可能了，便顺口说道：

    “您家里丢了一只花瓶？或许我能帮你找到花瓶的下落。”

    苏尔达克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借助阿芙洛狄的‘催命’和‘魅惑’，找出真正的小偷。

    阿尔洛.戈斯没想到苏尔达克会这样说，一时间怔在原地，一只花瓶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只是想要借此机会让镇里的原住民敬畏自己，少女的死活和花瓶的下落他都不太在乎。

    “告诉我，你拿了那只花瓶没有？”苏尔达克转头看向赛琳娜怀里气息孱弱的少女，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听着，如果是你拿的，只要你把花瓶还给他，我可以担保让你免于责罚……”

    少女在几人注视下，依然倔强的摇了摇头。

    苏尔达克看了赛琳娜一眼，看赛琳娜也是微微摇了摇头，显然她也不认为是原住民少女偷了花瓶，转过身就对阿尔洛.戈斯问道：“当时丢花瓶的时候，家里面还有谁？我想见见他们……每个人。”

    “那里是书房，除了尼卡每天要去定时去那里打扫之外，几乎都没人会去，偶尔我父亲也会在书房看书，但是他这几天刚好外出，平时我也不怎么注意这里……弄丢花瓶的事，还是乔告诉我的，乔是我的弟弟。”阿尔洛.戈斯指着身边一位胖嘟嘟的贵族少年，对苏尔达克介绍道。

    那位小胖子注意到苏尔达克目光看过来，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

    看他眼神闪烁，显示着内心有些挣扎，或许是知道一些内情，苏尔达克便伸手摸了摸小胖子的头顶，对他和四周地人说道：“作为一名信仰圣光之力的骑士，我拥有神明的赐福，可以看到真实与虚妄，谁说谎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说着，他就在广场上释放出自己的‘势’，身后一尊五米多高的双面四臂魔神虚影浮现而出，属于神的面孔缓缓地转动着，朝向了正面，对着那位额头冒出汗水的小胖子。

    他目光紧紧地盯着小胖子，对他喝问道：“不想降下神罚的话……就不要说谎，告诉我那个瓶子究竟在哪儿？”

    小胖子看到苏尔达克凌厉的眼神，一时间吓得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捏着耳朵大哭道：“瓶子被我不小心打碎了，我担心挨骂，不敢讲出真像，我没想过要害谁，也没想害尼卡，我只想在小镇的杂货铺里再买一只，可镇里的杂货铺根本没有一模一样的，我想找机会说，可我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