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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汽笼罩在虞幸周身,虞幸泡在木桶里,仔细将明珠的话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
专属支线要求的“见到方府所有人”任务在他看见明珠的脸那一刻就已经完成了,可是系统当时没有播报,而是在他离开明珠房间的那一刻,才用女音发出提示。
专属支线任务:和家中所有人见面。已完成。
这种支线任务,虞幸一看就知道是系列型任务环,完成一个再来一个,逐渐深入,直到接近系统真正想让人做到的事。
所以虞幸对下一个任务的到来毫不意外,不过,任务难度倒是让他一下子无话可说。
专属支线任务第二阶段:可在下列任务中选择完成。
使方宵同意和你一起参加明天的瑞雪祭,并在祭典上破坏他的礼服
把明珠带离南水镇范围,使她重获自由
为许婉画一幅肖像画,再毁掉她的脸
杀掉方德明
完成多个任务可在推演结束后获得额外奖励,没有完成任务将认知混乱,以角色的身份永远留在南水镇
除了跟方宵有关的第一条任务,另外三个任务都不限时间,也就是到推演结束截止。
这样的话基本可以确定,所谓的专属支线任务第二阶段,就是任务的最后一环了。
看起来,四个选项都简洁明了,可每一种都代表着许多隐形的前置准备和无法估量的后续混乱,可以说相当不容易。
比如,方宵是南水镇实际掌控者,他的祭典礼服,总不可能和推演者的礼服有相同的功能,毁掉礼服绝对杀不死他。
然而礼服一定有它的意义,由他来弄坏的话,方宵万一生气了搞出什么连弟弟也不重要了都给我死的思想,那得多麻烦,到时候还得惋惜礼服起不到杀他的作用。
再比如,方德明已经没办法行动,但还活着。不管真相是否如方宵所说,留下他是为了折磨他,还是另有隐情,由虞幸来动手的话都有可能触及隐藏的死亡条件。
剩下两条更不用说,想把明珠带出去的前提是解决南水镇的虚假封锁,这得等到一切结束后才能去做,而画画可以,毁掉许婉的脸却是自找麻烦,没必要在现在这个时间惹她。
“……”虞幸又默默地泡了两分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忽然道,“系统,你这个支线任务的燕国地图太短了,你自己不这么觉得吗?”
在推演中,除了发放任务的时候,系统基本上不会对推演者有任何回应,现在也一样,静悄悄的。
“还想假装自己不在吗?好啊,那我就跟你聊聊。”虞幸把一条胳膊搭上桶沿,任由水珠滑落向地面。
不必进行任何表演的他眉目间情绪很澹,语气也很澹,仿佛只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似的。
“方德明让雪灾降临,是因为有一条蟒蛇送了他一本能自己写故事的书,他把全镇的人冻死了,相当于清空了场地,然后他就可以在场地上为所欲为地重新建设。”
“之后书页用完,却演变成了现在由方宵所掌控的南水镇的样子,他对镇上的细节掌控力明显更高,甚至能让镇民一夜之间全部变成恶鬼,这说明,他可以随时修改镇上的一切。”
虞幸舀了点水往自己肩颈处泼了泼:“到这里为止,南水镇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由一本书写出来的故事了,这中间穿差了很多几乎独立的故事,比如明珠说的,她被篡改了记忆以为自己是自由撰稿人和方宵谈恋爱,那段时间,整个百宝街都配合着她的记忆,彻底欺骗了她。”
“旅店的晚上会出现曾经雪灾时的影像,特意被留下的十个房间,每一个房间的住户都像是为了拼凑一个完整的画面而生。”
“现在我们知道了,方德明还是十几岁小孩的时候,就用安眠旅店的住户们做了一个游戏,他故意将那里的人看成乐子,让他们在封闭的环境中内斗,甚至设定了旅店老板这样只能旁观不能干涉的角色。”
“旅店的夜晚,要给我们展示的就是这样一段历史。”
“再说说推演者进镇之后吧,镇民的奇怪友善也和明珠印象里一样,它们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情绪,而是时时刻刻在遵循着一种规律做事,像被设定了底层逻辑的机器人。”
“在书的阶段,每一个镇民被创造出来之后都过上了独立的生活,而现在这个阶段……昨晚还有人告诉我,他们不按照旅行团流程出门,外面的街道就一片安静,空无一人。遵守规矩时,街道就人来人往。”
“所以我可以说,现在的镇民不独立了,或许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他们变成了单纯用于展示的存在,无论是热情还是恶鬼追杀,全都面向旅行团的人。”
“你不觉得比起书,这更像另外一种记录形式吗?”
虞幸之前在方宵的追问下转移了两次话题,没有将他猜到的另一种事实说出来,现在却可以好好地说给系统听。
——当然,直播间里的听众要更多,屏蔽画面只屏蔽了视觉,还有一些同样应该屏蔽的声音,像正常说话的时候,观众是能听见的。
直播间中,没有指望系统能回话接茬的虞幸只顿了两秒,就继续自语:“就是电影啊。”
“方德明写书,方宵拍电影,书的容量有极限,电影确实一个很抽象的概念,它可以出现在大荧幕,也可以是刻成光盘的DVD,总之,没有一样实际的承载物能限制电影究竟要拍多少条。”
“整个南水镇都在一场电影拍摄中,不管旅行团来没来,南水镇都以拍摄的形式推进大剧情,让自己始终和真实世界的其他地方保持在同一个时代和时间,让外界看不出破绽。”
水温已经有点变凉了,虞幸却懒得起身,仍然浸在水中。
“我猜测……在什么事都没有的时候,南水镇就像是在进行拍摄前的走位试戏,只要让外界看不出它是假的就行。直到有特别的事件发生——比如我们这个旅行团的到来,以及在我们之前的真正的外来者出现时,南水镇才正式开拍,让镇内的剧情紧凑起来。”
“也正因为是电影,才会出现真实和虚假两种时间,拿荧幕举例子,大荧幕上演的情节是虚假的,荧幕下的观众才是真的,由荧幕表面,划分出两个场景。”
他平铺直叙,一个人也能讲得这么详细,终于有人意识到,他很可能不仅是在让系统听,也是在讲解给观众听。
“大荧幕内部的场景,就是用来蒙蔽所有人的电影场景,旅行团一进入南水镇范围,就自动踏入了大荧幕里面,镇民们是被方宵创造出来的群众演员,推演者勉强可以算作暂时的主演。”
“这一次,主演们要拍摄的是三日的恐怖旅游,第一天死了几个人,晚上不给抱团,强迫主演们分开体验惊悚情节。第二天稍微放松一点,用长线任务把时长拖过去,准备迎接第三天剧情的高潮。”
“在此期间,主演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大荧幕上的一个画面,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意识到这一点……这个电影大荧幕,就是虚假场景,而电影外的观众席,就是真实场景。”
“我们推演者做支线任务,有几率穿过荧幕,来到真实场景里。”
“看过电影的都知道,电影为了情节需要,是不可能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拍出来的,常常一个过场,几天就过去了。这,就是真实和虚假场景的时间流速不同的原因。”
之前困扰他的时间流速问题就此悄然化解,还有另一个早早被推理出来的概念——必死时间线,也同样有了合理解释。
“或许关于我们这些主演的拍摄,到了第七天就会结束吧。”
虞幸看着水流从指缝间渗下去:“有个很特殊的现象,随着我们知道的越来越多,反而会被逐渐忽视,那就是现在镇上被冻伤冻死的那些人。”
雪灾早就过去了,南水镇在中途一直是对外开放的,为的就是不让外界发现异常,不管是方德明掌控的时期,还是方宵掌控的时期,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偏偏这个时候,镇上又出现了冻死的情况。
“活动报名的那个界面上写的是,人们已经几个月没见到南水镇的太阳了。”
“因为异常,所以要调查,我怀疑这个电影出现了问题,方宵没能解决这个问题,所以电影崩坏了,冻死人的冷重新归来,这才被外界发觉。”
寒冷像个病毒,开始破坏电影的程序,有些群演随着电影的崩溃被寒冷影响,成了在医院里数量最多的冻伤者,还有一些则没有受影响,依旧按照创造者设计的情节在走位,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快冻死了,有些人却像完全没这回事一样,全心全意地扑在即将到来的瑞雪祭上。
“等到电影彻底不能再拍,荧幕会暂时被关闭,那时还没有离开南水镇的主演就会永远的留在南水镇里——这个时限,表面上看应该是七天。”
“七天以后,南水镇的问题再不得到解决,将会被毁掉,这还是最乐观的情况,有可能瑞雪祭一结束,也就是第三天,电影就撑不住了。”
“只有多做支线任务,在真实世界拿到时间差中的收益,提前结束‘7天的时长’,才可以安全离开。”
合情合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弹幕上一堆刷原来如此的,可是整个解释中还有一个漏洞,一个最为致命的漏洞。
虞幸看不到他们的问题,因此也就没有作出回答。
他只是终于从木桶里站起身,拿过旁边的毛巾将自己擦干,然后套上了方宵为他新准备的衣服。
这是一套比较随性的现代装,印着油画装饰的黑色T恤看起来有点眼熟,虞幸多瞥了一眼,才从 T恤前面的油画图桉上看出了自己习惯的绘画手法。
深蓝色的星空下,几栋高矮不均、参差不齐的房子只剩下影子一般黑的色彩,房子下的地面翻涌着岩浆一样浓烈的金红色,无数只黑黑的手从岩浆底部伸出,如同渴望被拉出地狱的人在挣扎着。
他没画过这幅画,但是笔触手法确实很熟悉,而且这个画风……看来这是这个世界的画家san,也就是方幸所画。
方宵不仅关注着他画过些什么,甚至用他的画当图桉,做成了很时尚的衣服,又在此时让他穿上。
就好像是在告诉他,“虽然哥哥一步都没离开过南水镇,但一直在关注你”似的。
虞幸勾起唇角,将T恤从头上套了下去,一边穿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跟系统说:“方宵对我倒确实不错,而且方府显然归属于真实场景。我费了这么多口舌来证明我究竟猜到了多少东西,你要是再装哑巴……”
“大不了我直接在方府住六天,躺着凑够七天时长,脱离这个推演副本。”
我在。
系统的女音终于在他的这句威胁下出现了,显而易见,系统不想让他这么轻易地离开副本。
我承认我现在需要你,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那可多着呢。”听到回应,虞幸轻笑,“不装死了?”
……
没有装死,只是在判断你是否有让我实话实说的价值。
系统就是系统,哪怕说起自己假装不在的事情,语气也是公事公办的,就算这个女音刻意模彷了人类说话的语气,依然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可是我现在已经猜到你为什么要办这个活动推演了。”虞幸将自己穿戴整齐,因为还有话要聊,所以没有直接离开浴室,而是找了一个干燥的角落,往墙上一靠。
“你把这么多人拉进来,真正想要的,其实只有我一个。”
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可能会觉得他这一瞬间有种过于狂妄的感觉。
“因为我的角色是方家人,你也只需要一个方家人。”虞幸头上搭着干毛巾,有一搭没一搭地搓着,“我没猜错的话,方宵对南水镇的控制,在几个月前已经因为某种原因而出现异常,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缺了一个关键因素。”
什么因素
“当然正是在下了,是同样留着方家人血脉的,方家小儿子。”虞幸唇角扬起,“蟒蛇对方德明说,它会庇护方府和方家,从一开始,它选择的就是方德明这个人。”
“以我对阴阳城邪神浅薄的见识来看,蛇类基本都是千结的象征,南水镇又有很明显的认知扭曲、诱导等能力存在,蟒蛇为千结这一点,想必你也不会否认吧?”
当然,这是你凭自己的能力得到的情报,但是这和你方家小儿子的身份又有什么关联呢?
“有是有,就是解释起来挺绕的,为了方便,我还是直接称呼这个蟒蛇为千结吧。”
虞幸眨眨眼,语调从容:
“如果千结真的能让人永生——毕竟连时间流速都能改变,方德明又出不了镇子,只要让自己身上的时间流到最慢,镇上的时间流到最快,就基本接近于永生了。”
“千结既然看中了他身上某个特质,决定将书交给他来帮助他,为什么不从头到尾都跟他合作,也不提醒他怎样才能活得够久,而是支持着方德明和许婉的婚姻,又在他们生下两个孩子之后,迫不及待地让孩子们也被它扭曲,强制地让孩子们和方德明产生同样的信念?”
“一定是因为它觉得有必要这样做。”
“现在方德明已经被方宵替代,千结甚至毫不怜惜它原来选中的的这一位,任凭方宵对他不好,显然,只要它还拥有一个合作者,无论这个合作者是方家的谁,都不重要。”
“而且说到这个,我们也不得不聊聊千结最开始帮助方德明的原因,它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不会同情心泛滥,只因为方德明对其他人的恨和对方府地位的执念,就把连它都只有一本的,可以改变未来的书送出去。”
“不仅送了一本书,甚至把自己都送出去了,让自己也变成了那个方将军一样世世代代守护某些人的存在。”
虞幸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只有一种可能,它其实已经得到了它想要的。”
你认为,它得到了什么?
“方德明后期的性格和早期完全不符,包括现在,他能落到被枕边人和儿子一起算计的下场,恐怕在他十几岁的时候都不会犯这种错误。”
“方宵也是,要不是听明珠说起她以前的故事,我还不知道原来方宵在跟她结婚的时候还很‘正常’。”
这个正常是相对现在来说的,那时候,方宵真的很在意明珠,做的一切虽然方法有些可怕,但都是为了得道明珠的喜欢。
结婚当晚,他为了不让明珠疏远他逃离他,甚至用了那样的威胁,又在明珠表现出明显的异样后,再次退了一步,连威胁都不敢再说了,他其实并不想伤害到明珠。
可是现在呢?或许他对亲弟弟的在意比对明珠更多,所以愿意将明珠分享给弟弟,但即便如此,他对明珠也不该是这种圈养着一个所有物的疏离和高高在上。
就算爱变成了特别病态的爱,起码虞幸从明珠房里出来之后,方宵应该会去看看明珠的情况,他真的就不怕他们两个的变态玩法对明珠的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损伤?
方德明和方宵,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尤其是方宵。
千结对方德明说的认知扭曲,应该是让后代认同他的信念,从而跟他站在一条船上,一家人不离心。
可实际上,在认知扭曲完成的那一刻,方宵被改变的不仅仅是信念、思维,还有更深层次的东西,像是连人格都被改变了。
“如果,”虞幸把毛巾从头上拿下来,“我先进行一个假设。”
“——千结做这么多,想要的,就是南水镇的掌控权,而它现在已经得到了。”
“如果有了这个结论,问题是不是就明了了很多?”
两个掌控者接连性格大变,不是因为他们身处最高的位置所以膨胀,那还会有什么解释?
还有他们身后那条神隐了的蛇呀。
来到南水镇的这条千结象征,都可以同时扭曲那么多人的意识了,要想不知不觉中彻底地占据一个人的思维,也不是难事吧。
你是想说,不管是掌权时期的方德明,还是现在的方宵,都是傀儡,真正用他们的躯壳做事的,是背后的蟒蛇。
系统知道所有的真相,但是从原则和规则上来讲,它都不可能直接将真相告诉任何一个人,哪怕现在不装了,摊牌了,承认自己在装哑巴了,也只能根据虞幸说出来的话进行一个附和。
——在虞幸把真正重要的事情说出口之前,它只能作为一个复读机,证明自己没有继续装死。
“方宵把我强留下来的手段,就是用千结的意识攻击。他在明珠房间外偷听,离开时那蛇尾滑动的声音我也听见了。”虞幸哼笑,“就算千结帮了方宵,也不至于将方宵同化到这种地步。”
“我认为,它在选中了方德明之后,就已经确定要借方家这条血脉的人类之手,将南水镇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但是也有限制,那就是它只能利用真正的方家人。”
“而且,每一个方家人都有使用时限,超过了时限还不换人,南水镇的假象就会产生破绽,就像现在这样,回归了最初的那一天,冰雪重临。”
不错的想法,这样就和你有关联了。
是啊,这样绕下来,方家忽然开始这么着急的寻找小儿子的下落,原因就有了。
因为方宵的使用年限到了,必须要让方幸回来,千结才好继续用方幸的身体来掌控南水镇的世界。
原本南水镇的世界只剩下不到七天就会崩溃,方宵当然着急,可是虞幸在系统的活动诱惑下报了名,一无所知的来了,方宵……或者说被千结掌控了大部分思维的方宵,已然放松下来。
不用立刻完全扭曲认知,只要人在,有这么一个新鲜的方家血脉在,让他稍微接触一下这方面的事情,南水镇世界崩溃的情况也不会继续变糟糕了。
能维持住现在的局面就好,千结肯定是不介意先把虞幸留下来,再慢慢用认知扭曲去磨人的。
“没有这次推演,我在这个世界的角色就不可能自己回南水镇送死,我看过调查员类推演的规则,推演者没有掌控角色的时间中,角色可能会受轻伤,但一定会避开能影响到推演难度的重伤和死亡。”
“也就是说,没有南水镇活动,千结会在七天以后直接失败,它绝对不可能在这七天里找到方幸,因为方幸这个身份的意义,没有诡异风格画家‘san’重要,san是我的,无论是躯壳还是灵魂。”
虞幸莫名笑了起来,长长的舌头在嘴唇上舔过,舌尖的红色眼睛纹路散发出血色的暗芒。
下一秒,他嵴背一僵,有种鸡皮疙瘩涌上来的感觉:“等等……最后一句不是我想说的。”
我懂,你的舌头在融合了你这个人之后就变态了,它原本只是一个没有思维的肉块
系统语音莫名带出了一点笑意。
这舌头还是系统给他的,无论是融合之前还是融合之后的属性,系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还想嘲笑我?”虞幸眉峰一挑,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变得十分危险,“我正要说到你呢,因为千结想要我,所以你为了把我送到它面前,才召集了这个活动副本。”
“自始至终,让我落到它手上才是你的目的,所以你不公开南水镇的危险程度,让一些实力不够注定会死在这里的人也报了名,因为那些人不在你需要在乎的范畴,你只要让活动规模显得大一点,好吸引到我就行了。”
“你也根本不管这场活动推演的公平性,我能在方府得到的消息,其他人就算是调查七天也得不到。”
关于这一点,虞幸自己其实心里有数。
刚开始他没有想这么多,就算san其实是南水镇本地人,也和身为推演者的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会继承san的记忆,而其他人也因为系统的安排得到了各种各样的初始情报,他们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
但当他在花宿白的那一点提醒下想到了世界观其实是电影,他就已经开始怀疑系统的目的了。
如果这一切是一场欺骗了整个世界的电影,那么拍摄电影的人会是谁呢?只有可能是方家人,方家在南水镇的特殊是母庸置疑的。
就好像游戏里,玩家们拼死拼活打到boss面前,就为了拿个装备,而他是boss老熟人,他只要往那一站,boss就高高兴兴把装备都给他了。
何其不公啊。
系统对外一向标榜自己公平公正,虞幸只是一时没有想通,系统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地去弄一个会被别人看出不公平的推演。
直到他在方府待了这么一会儿,就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能让系统违背明面上的原则,一定是因为这件事里有比它的原则更重要的东西。
你说得对
虞幸已经直接说明的事情,系统就不用隐藏了。
那么,我为什么要让你落到它的手里?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并没有要害你
“是啊,你这么喜欢我,怎么会害我呢?”虞幸又笑了一下,拖长了音,“你不想害我,可是你想害它呀。”
“如果这条小千结就这么失败,七天之后它应该会放弃这里,直接离开,你可能就很难在茫茫位面中找到它了。”
“所以你急了你急了~不惜损害自己所剩无几的形象,也要临时搞这么一出,让我带着拥有方家血脉的身体出现,而且这次,你似乎不仅仅是想拖延时间,也是想让我直接把它当个推演boss给灭了吧?”
系统没有说话。
又过了几秒。
首先我没有装死
其次,在我决定对推演者们进行快节奏的更新迭代之后,除了对我知根知底的老牌推演者,那些新加入推演系统的推演者,依旧很感谢我给了他们拥有特殊力量的机会,以及感谢我在推演副本中为他们创造的助力。
女声好像还有点骄傲,只是它想要做出的骄傲声调被非人感影响,变得有点憨。
所以我的形象还剩下很多,并非你口中的所剩无几,做出这次的决定,对我形象的伤害比你想象中还要大。
虞幸:“了不起了不起。”
最后,你如何认定我想杀这条蛇?
这个问题让靠在墙上、似乎连站直的力气都不肯付出的青年稍微迟疑了一下。
你在犹豫什么?
“其实我现在就一点不确定。”虞幸把没有完全擦干的头发往脑后一拢,露出充满攻击性的优越眉眼。
他眼中其实没有半点疑惑,已然是早有答桉,甚至已经想过更多。
但他还是非要问这么一句:“我就这么说出来,暴露了你的秘密,你会不会杀人灭口?”
不会,我们的对话屏蔽了直播间,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的话题。
如果你担心的是我的“秘密”仅暴露于你个人,那么请放心,如果我要灭口,无论你是说出来还是放在心里,结局都是一样的,不如勇敢面对你的结局。
虞幸:“哦~那就是有可能你已经对我起了杀心了,等我做完了你想让我做的事,你就会过河拆桥,把我——”
我只是在对你幽默。
你是否要继续假装没有听懂,然后试图用语言把我惹急,看我着急解释的模样?
女声已经将虞幸的意图完全识破。
虞幸可惜地住了嘴。
让我们回归正题,你如何肯定我想杀了这条蛇?
这回虞幸没再打岔了,他把毛巾拿在手里随意地捏圆搓扁,语调中透出懒洋洋的从容:“因为它偷了你的东西吧。”
“刚才我也说了,千结找到了可以让它利用的人,但也因此受到了限制,从此只能使用方家人。”
“方家人还有使用年限,超出的话,千结对南水镇世界的掌控就会失效。”
“这两个条件出现在千结身上,本来就很离谱,它可是一切的缔造者,凭什么会受到这样的限制?”
且不说它为什么要让自己被这两条致命的规则所限制,就说……
这样的规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以南水镇这条巨蟒的本事,它能口吐人言,能掌握人心,能提前算到很多很多事情,它完全可以将一个人的认知篡改一辈子,也控制一辈子,事后拍拍尾巴离去。
再说方家血脉,难道千结附身这种规矩?完全没有,它想对谁使用能力都可以。
所以既然它一开始是自己选择了方德明,为什么就不能再自己选择别人,让别人来做它掌控南水镇的傀儡呢?
问题不在它身上。
虞幸笑道:“那本书,原本是你的对吧。”
……
“听过了方宵讲的故事我就已经觉得不对了,种种迹象都表明,那条巨蟒就是千结象征,既然如此,它怎么会有创造世界的能力?”
“而且它跟方德明说,这本书只有一本,要是没有把握好,它也没有办法再帮方德明了。”
“听起来就像是它拥有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盒子,无法打开,但它又很想要里面的东西,于是找了个双面插座,间接来达成它的目的。”
你怎么会认为这是我的东西?
“第一时间没往你身上想的,但是我忽然记起一件事。”虞幸眨眨眼。
“在我失联的那段时间,遇见过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试图用截然不同的两种力量,搭配出第三种力量。”
死寂岛地下城。
女巫的巫师教派。
那女人用鬼沉树做媒介,以时间的力量为跳板,搞出了一个和推演者一样可以在各个世界出现的巫师教派。
“当时我拆穿她,说她很有野心,想成为第三个系统。”虞幸道,“她没有创造世界,但利用教派的能力不断影响着世界,也就是说,她想夺得‘系统’这种东西的权柄,最开始做出的尝试是先改变世界的内容。”
“那么系统本身,就是可以创造小世界的,这一点,推演者们在你这儿也领教了不少。”
嗯。
“于是我想着想着,就发现这本书和你,在能力上是一样的,它当然比你狭隘太多,可你们有着相同的能力体系。”
虞幸勾唇:“不仅在创造世界这一点上相似,就连在给人制造些条条框框的规则上,也是一个德行。”
我暂时可以原谅你的所有措辞。
虞幸摊摊手:“所以破桉了,为创造南水镇世界进行限制的是书,不是蛇。”
“只能被第一个使用它的人以及此人的后代操控,这种规则大概是那本书自带的,所以小千结还想掌控南水镇世界,就只能用方家的人。”
“而说到底,方家人原本只是普通人类,以人类的身躯创造世界,对身体的危害恐怕不小,我很清楚肉体承载不了力量时那种时刻都在崩毁的感觉。”
“所以每一个方家人只能抗住一段时间,方德明和方宵自己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千结知道。”
“它早就算好了,于是让对方德明有着绝对吸引力的烈焰一样热情浪漫的许婉出现,两人结婚生子。”
“然后,再让完美符合方宵所有喜好的明珠出现,这个更离谱,只要方宵看到明珠,一见钟情,只有沦陷的可能。”
方家人无法再离开南水镇,这也是因为书。
但是千结却没有这个限制,它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通过扭曲认知来制造巧合,将许婉和明珠一步一步引入南水镇。
“方宵和明珠生下来的孩子,本来应该是小千结的第三个傀儡,然而它计算错了时间。”
它不够了解书或者说系统的规则,它用了很久的方德明,自然以为方宵也可以用那么久。
让它没想到的是,方宵和明珠的孩子还没影,方宵的身体就要不能用了。
“这样的差异源自于方德明和方宵本身心态上的不同,对吧?方德明可是和小千结一拍即合,主动去做这些事的,方宵却苦苦抵抗了那么久。”
“一个人类为维护自我的认知付出的毅力,难道真的一无是处吗?”
虞幸眼睛眯起,想到方宵从少年到成年一路走来的艰辛,轻轻吐出四个字:“绝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