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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嗒嗒!
雨珠砸在海面,敲出激烈声响。m.biquge85.com
但不同於先前沧海哀亡时,蕴含毁灭意味的雨。也不是法术碰撞所产生的雨霆惊瀑。
这雨珠晶莹剔透,纯净非常。
它是突来的变幻,少见的情绪,仿佛天穹的泪滴。
自天至海的长旅,它用一生走过。每一颗雨珠,都藏丰沛元气。每一颗落下,都为这片海洋,创造新的生机。只需要附加一些早已经成熟的手段,巩固绝毒崩解的反哺,这将会变成新的安宁海域,为海族提供栖息之地。
真君之死,大益於天。
於阙死在这,就算是人族对海族的偿补。
但还远远不够!
沧海几乎死去,海族差点舍家而走、举族逃亡,这一战下来毁掉了多少栖居地,埋葬多少经营。人族只付出一尊真君,哪够弥补?
敖舒意死了。
被海族骂了几十万年的敖舒意......以那样一种决然的方式离去。被活生生镇死!海族的命运,竟然由“河犬”挽救!
东海龙王蓦然昂首,其声有悲。
他已经缩小了许多倍、但仍有数千丈的龙躯,飞行在这样的雨中。任雨敲打镜鳞,叩击伤口。微凉的雨水井不能叫他快意,痛感反倒叫他清醒。
沧海哀而才兴,难堪动荡。为了保护沧海,敖劫没有调动它的力量。但只以本身的战力,亦是举世难有其匹。灵宸道君所身处的玄界,於他井不遥远。那玄之又玄的轨迹,被他准确捕捉。
杀死沧海又维护沧海、硬扛亿万尘雷轰击之後,他确信自己还能战斗。
但血色的龙眸之中,这时候映出了雷光。
暴的雷光竟然铺满龙王的视野,还要侵入龙眸!
敖劫眸中血光速然一转,将扑入血眸的雷光都吞尽,这时才看清了雷光之後的存在一
那是一团不断旋转的青色球,雨球表面有真君於阙最後的留影。
於阙的力量在其中!
他一直以为季祚是要把这份力量带回去,在於阙穿越迷界後送归。於阙“百年斩寿,李代桃僵”,死前的种种,也分明是这样的表现。
但现在季祚弹指轰雷,明显不是如此。
敖劫此时才算看清楚,那青雷表面是於阙的留影,内却涌动着未劫的力量——
在先前的战斗,他和季祚竞相毁灭沧海,争夺沧海衰死的主导,以掠取更多的未劫份额。而在敖舒意击溃中古天路後,他立刻将已掠得的未劫之力放归,反过来治愈沧海疮瘦,填补沧海所受的伤害。
季祚却不会恤惜沧海,把未劫的力量留下了。并於此刻,用这未劫之力为载体,承载了於阙的绝巅力量为雷霆,制成了这一颗[青霄湮世劫雷!
电光一片白!
天海之间,茫茫所见,再无余色。
破坏总是比建设更容易。
已经满目疮瘦、尚未稳定下来的沧海,还经得住这般轰击吗?
即便不被再次杀死,也必将大损本源!
就在这雷光爆开,耀极天海的时候,敖劫那血色的龙眸深处,再次有深幽的漩涡显现。天圣之瞳,极意之门,吞纳宇宙,无底无尽——
漫天雷光,纳於一点。这个青色的雷光之点,就这样嵌在血色龙眸的漩涡,而後沉入漩涡,消失不见。
青霄湮世劫雷,被敖劫纳於体内!
而一众海族强者所见,有一座荷天载世的仙岛,仿佛末日度厄的神舟,从那虚无之中显现——道门圣地,道脉源头,蓬莱仙岛!
它本来只是显现一个虚影,将季祚送上中古天路。现在中古天路断绝,它则以本尊行来。
道门三脉之一的蓬莱岛,本就一直在海外孤悬,当初在远古时代,还收纳过不少深海水妖。要说“治海”,的确是有丰富的经验。
所谓断桥则行舟,此时蓬莱压沧海!
!!!
同样是在此刻,恐怖的巨响,在东海龙王体内炸开。仿佛拆了敖劫之骨,蒙上敖劫之皮,以此擂鼓!
那炸雷之声,不断地回荡,不断的轰鸣。敖劫强大的龙躯,亦在空中不断翻折扭曲,血肉横飞,嘶吼不止,所见所闻者,无不动容!
“龙君!“
“陛下!”
在场海族强者纷纷靠近,意极关切。
当然也有如仙皇主良这般,招摇万丈,显现青面獠牙,捉那蓬莱仙岛而去。
他是海族之中极罕见的屍修成道,是一尊海族强者的屍体,在特殊海域得以保存万古,机缘巧合之下,诞生灵智。而後才一路慢慢修炼至今。此道在现世都几乎绝迹。因为屍修大多凶顽不驯,此道又5卖死者,故被
佛道两脉联手,大规模地清剃过,基本斩绝了传承。
在成道之前,良最惧法。但也因此在成道的路上,积累了最丰富的应对雷法的经验。
所以也是在轰炸天海的无尽尘雷下,最快做出反应的海族皇主之一。
但还是慢上一步。
蓬莱仙岛一度表现出要强轰沧海的威势,但不等海族强者围攻,就已经一个闪烁,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过来打个照面。
但那在无尽雷光中几乎被忽略了的灵宸真君季祚,却也消失不见——能在群强环伺之中被“忽略”,自也是通天的手段。不过也是蓬莱岛道法体系的擅长。
原地只剩下一件飘展在空中的道袍,以及还在天海之间轰鸣不止的尘雷。
那道袍代表的是蓬莱岛当代堂印大老爷,也即季祚的道脉权柄。
自袍角开始,渐化劫灰飘洒。
中古天路所体现的意义是“桥”,横跨时空,千军万马都能过。
蓬莱岛所体现的意义是“舟”。
在沧海未劫的苦世,这度厄的神舟,也只载得了独剩衣的季祚一人。
道门圣地蓬莱岛。
迎回了它的掌教!
轰隆隆隆!雷声仍然在敖劫体内翻滚。
他生吞如此恐怖的劫雷,竟然未立死!实在是强得可怕。
“陛下?!“一l雷声暂止,玄神皇主便飞身到敖劫旁边,手中权杖一举,便要聚集信仰之力,为东海龙王治伤。
东海龙王却抬起一几,将那权杖抵住。张开嘴,任由嘴的血液倾落於海,而这样说道:“不要浪费力量。沧海有更多地方需要你。“
此刻的敖劫,龙躯“瘦”了足足三圈,显得骨兀体窄,十分嶙响。身上骨头挂着肉,肉吊着皮,颇见零碎。他的左眼已经消失了,只剩一个黑幽幽的窟窿。
但他并不急着耗用力量恢复自身,如他和玄神皇主所说,现在沧海有更多需要力量的地方。迅速稳定沧海局势,重建家园,比修复沧海龙王的身体更重要。他只是扭过头去,看着迷界入口的方向一那处强行打开的入口,已经消失了。
满打满算,十万斗厄大军,大约逃离了五万之众。
彼时这支军队像一条钻洞的蚯蚓,前半截已经进去了,剩下的部分和於阙一起被斩断。
被强行留下的这些斗厄战土,此刻当然已经被杀戮干净。他们的屍体,全都会被保存为海兽的口粮。除非有一定价值的强者,不然海族通常是不留俘虏的,因为本身沧海食物就珍贵,分给俘虏不划算,饿瘦了倒有影响——除了个别格外嗜血的,海族通常也不吃人。但对海兽来说,这些人族的屍体,已是上等口粮。
季祚的确一度吸引了绝大部分海族强者的注意力,但皇主们也没有忘了让战力符合的海族王爵,引军追入迷界,逐杀正在逃亡的斗厄大军。
这五万斗厄军,若能全数逃回景国,那以此为骨架,这支军队很快就能再次形成战斗力。若是全灭於此......景国境内当然还有备军,如斗厄这种级别的军队,肯定有足量的後备兵员,随时准备补额。但这天下第一军的名号,就不必再提。
於阙这个人......
先是展现勇力,孤军镇万军,让海族以为他要拚命:又故意叫破季祚,让海族以为他的目的是引军断後,掩护季祚夺走永天碑:便在这反复之间,创造机会,轰开了迷界通道,让海族强者认为他是利用季祚吸引注意力,自己带着斗厄大军逃离:但事实上,他却是真的留下了自己,成全了那一颗[青霄湮世劫雷,帮助蓬莱掌教脱身。
真是顶尖的战术欺骗大师。在这螺狮壳做道场,反复虚晁。
作为斗厄统帅,於阙送走了他的军队。作为景国真君,於阙送走了蓬莱掌教。可以说哪个身份都没有辜负,无愧将名!
而人族,又有多少个於阙?
思之令君忧!
於阙死,大益沧海。
天碑存,大益沧海。
但敖劫井不能感到高兴。他在年少之时,也曾相信自己终将完成先贤所不及之伟业,笃定自己会成为人族的“劫”。在击败所有竞争对手,成为沧海龙君的时候,他也踌躇满志,意在建功神陆......时至如今,他只想着怎挽救海族的“劫”。
越强大,越绝望。愈知“道”,知“道不可及七”。
“於阙的那些力量,本以为是要叫季祚带回神陆的,没想到......仲嘉即是亲自组织迷界逐杀的那位皇主,想到於阙这样死了,心中也颇有感触。
俊良收了青面獠牙的法身,飞落下来,故作轻松地道:“大概季祚本也想带回去。但於阙的私生子实在太多,不知道给哪个,也不可能接得住,索性丢在了这。“
这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但诸皇主也或多或少地挤了挤嘴角,给予配合......气氛实在是太沉重了。
即便是再激进、再狂妄的海族,在今天这场战争之後,也都认清事实,看到了两族之间的差距。有时候纸面数据再悬殊,没有正面碰过,也很难感受深刻——当年还差点反侵神陆呢!
敖劫没有笑。
他只是拖着伤重的残躯,用龙尾缠住一座永天碑,往远处飞去,一路血流未止,尽滴落沧浪之中——沧海龙君的鲜血,对沧海亦是良补。
永天碑在景国人的控制下,有机会成为钳制海族的枷锁。永天碑在海族的控制下,却是能够制造安宁的海域,让更多海族生灵得以栖居。
敖劫这便是寻址建家去。
在一众海族高层的注视中,沧海龙君头也不回,一路往东。
原地只留下这样一句话,算是对这场开局被打得无还手之力的战争的总结——“长河龙君已宾天。往後咱们再活不下去,就只能自己,没谁可以恕了。“
中古时代的人龙战争,是因为敖舒意而败吗?
若非人族的优势已经大到一定程度,烈山人皇全面地压制了m浑龙皇,敖舒意反叛,能将那多水族召於旗下吗?
人间“河犬”,岂得复闻!
.....
人族在近海最北的栖居岛屿,应当是已经靠近冰川的“冰凰岛”。
石门李氏的嫡长女李凤尧,长期领军驻此,於此经营和修行。
东海广阔无垠,便是不算迷界所间隔的沧海,也足够人们探索一生。近海诸岛北去,能见冰川。冰川之後,还有海域,海域之後,又有冰川,从来不知尽处。
当然越往北,越荒寂。
此时便是在冰川之上,有两个并排而走的身影。
顶着朔风霜刀艰难跋涉,一任黑袍鼓荡。
他们戴着同一制式的面具,只是额头上的血字各有不同。一曰“件官”,一日“都市”。
他们都很注意自己的脚步,哪怕前面有个坑,也要悬停片刻,等兄弟也抬步了,才往前跳,谁也不肯失礼走到兄弟前面去。
就这样走了一阵,终於循着组织独有的隐秘印记,找到了冰川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冰洞。
“大哥先请。“都市王很有礼貌地欠身。
“哎呦,这会就别客气啦!”件官王还是用的女身,娇滴滴地道:“好弟弟,你先进去罢!”
“一起......滚进来!”冰洞深处,传出了秦广王的声音,很明显地心情不太好。
“老大!”件官王口风立转,以一声关切而娇媚的轻唤起始,摇曳生姿地往冰洞去,口中说个不停:“听说你受了伤,我可紧张死了,连任务都无法继续,连夜赶过来支援,还给你带了上好的伤药!老大,老大!
你这是怎了,哪个胆大包天的敢伤你,咱们召集了兄弟一起......
他走进冰洞,看到冰洞正中央,立着一方冰雕的祭坛。
许久未见的秦广王,轻扬着头,正站在剔透的祭坛中间。他身姿挺拔,腰颇窄,而以面具系腰。面具上空洞的眼窝,仿佛注视过来。
令件官王感到压力的,是此时的秦广王,正是双眸皆碧、长发垂至脚後跟的入邪状态!
他正要说些什,忽而惊骇抬头,视线已经穿过冰洞之顶,投向那无尽高穹一
彼处有一条辉煌灿烂的中古天路,横贯近海沧海、中古现世。他这一路走来,只敢远眺,不敢细究。知其宏伟,而己身卑陋,不敢靠近。
但此刻,那条金色大道、通天坦途,竟然崩解当场,溃落如沙!
他抬手按住那对乱的胸,把这具身体激烈的心脏按止,惊悚地看着秦广王——
“你......您把它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