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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鹜飞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想要再和牛傍说话的时候,却发现牛傍已经走了。
www.luanhen.com地上的落叶早已清扫干净,只有从枝叶间隙洒下来的阳光在地上留下的光影,像一张网罩住了他。
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那块无字碑前。老钱就是在这里出事的,那么他一定是和这块无字碑发生过某种交集。
这块碑是真正的功德碑,据说制作它的材料和玉帝手里那块无量功德碑是一样的。每一座城隍庙里都有一块这样的功德碑。天上也有一座碑林,被称作功德林。天下的每一块功德碑在功德林里都有一块镜像。所有的功德碑与镜像之间产生微妙的感应,形成一张覆盖三界的网。
齐鹜飞站在功德碑前,想象着自己就是老钱。他为什么要到碑林里来呢?他又会做些什么呢?
他轻轻伸出手,把手放在无字碑上。
他感受到了一丝由细小的电流一般的东西在他指间和石碑接触的地方释放,极快的流过他的身体。
他本能的以法力相抗。
接着,他听见远处的牛傍朝他喊:“喂,你干什么?不可以在碑林使用法术!”
齐鹜飞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犯的错误。在功德碑前使用法术是被禁止的,这是对天道功德的大不敬,也是对昊天上帝的大不敬。
这一点所有的修行人都会遵守,哪怕是修为极高的天仙,治安总局的领导,到了下界的城隍司,他也要遵守这项规定,除非有特殊情况。
齐鹜飞很想回应牛傍的喝斥,但这时候一件奇特的事情吸引了他,让他无暇他顾。他看见眼前的这块无字的平凡的石碑突然变得透明了,好像一块水晶,里面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些奇特的符号,像文字,又像是画。
他总觉得这些符号很熟悉,但在视觉反馈上却又无法真正的认识它们。他试着在识海中去寻找,这些符号却突然化作了声音,滚滚如雷,像远方的魔音。
这和他学到的那些咒语的声音极为相似,但此刻尤为特殊的是,这些声音带着画面。人的大脑对声音和画面的处理功能是分开的,不在同一个区域,但此刻这些符号和滚滚而来的魔音却融为一体,在他的脑海中浩浩荡荡,犹如万马奔腾。
功德碑放出了光芒。
但和当初秦玉柏手举着它释放出的那万丈金光不一样,此时的光芒却是虚幻而扭曲的。在这些光芒的照射以及那符号和魔音的影响下,齐鹜飞感觉自己的身体以及周围的空间也变得扭曲起来。
他确定自己正在触发某一种阵法,而这块石碑就是阵眼。
难道这就是城隍司的大法阵?
齐鹜飞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触发了阵法,照理说这座法阵的机关掌握在陈光化手里,在城隍司的规定里,启动碑林的法阵是需要极其严苛的条件的,陈光化如果只是为了困住齐鹜飞而发动阵法,将来必然无法向上面交代。除非齐鹜飞走火入魔,并且产生了极大的危害。
想到这里的时候,齐鹜飞联想到了老钱。他突然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个圈套。
陈光化选择老钱就是要把老钱做诱饵,让齐鹜飞上钩。老钱可以在这里入魔,齐鹜飞自然也可以。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看上去入魔了,发动阵法便也不算违规了。
而就在刚才那一刹那,齐鹜飞手指尖触电般的那种感觉,以及识海之中滚滚而来的魔音,这不正是入魔的征兆吗?
可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这里是碑林,他刚才触碰的是无字碑,也就是功德碑,是三界之内最神圣的东西之一。如果连这东西都能被魔气污染,那还有什么干净的东西呢!
眼前的无字碑还在变化,那些奇怪的符号文字随着光影的变幻越来越扭曲,渐渐融合成一个人的模样,身形和齐鹜飞一模一样。而此时的无字碑透明如水晶,加上那奇幻的光芒,正如一面奇幻的镜子。
齐鹜飞看见了镜子里的人,他举手投足,镜子里的人便也举手投足,他弯腰转身,镜子里的人便也弯腰转身,无论他做什么,镜子里的人动作都和他一模一样,俨然就是他自己。
然而,那个人的脸却没有五官,迷蒙蒙的好像蒙上了一层水气。
齐鹜飞感觉有点心慌,不自觉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还好,鼻子眼睛都在。
他镇定心神,仔细去看镜面上的人。那人便也定定的看着他。
齐鹜飞很清楚自己现在正身处碑林,不能使用任何法术,假如念动夕惕若厉的咒语,就是违反了禁令,而这或许正是陈光化希望的,何况他学来的咒语不知出处,若是被视为魔咒,则正好成了他入魔的证据。
不能使用咒语法术,齐鹜飞一狠心,在舌尖上用力咬了一口,呸的淬出了一口血,喷在无字碑面上。
镜子里的人便仿佛木屑遇到了火焰,轰然燃烧起来,化作了无数流离的光影。
无面人消失了,琉璃的光影和石碑放射出的扭曲的光芒一起给整座碑林罩上了一层奇幻的色彩。
周围的那些石碑都附上了一层光芒,变得比原来高大了许多。就连碑林里的那些树都变得光彩夺目去了。光影遮蔽了天空,整个空间仿佛被封闭了,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就连神识也无法感知。
齐鹜飞不确定这座阵法还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自认为精通奇门遁甲的他,却无法看透这阵法的奥妙。
他决定暂时先退出去,谁知道陈光化这时候在干什么呢,他不喜欢这种不安全的感觉。
可是当他往外走的时候却发现原来的道路已经无法走通,那些迷幻的光影把这里的空间层层割裂开来,形成了无数的缝隙,虽然身体可以无碍地穿越,但就像走在迷宫里一样,在这折叠的空间里绕来绕去,永远都无法走出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永远是那一座座变得高大而光彩夺目的石碑。
“牛处长!牛处长!”
齐鹜飞有些焦急地叫起来。
他希望声音能够穿透法阵,功德处长牛傍应该就在旁边。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