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反天罡!
不,是“道反天罡”!
此言一出,纵使心头评级一高再高,徐小受又一次都对骚包老道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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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什身份,你什地位?
小小半圣,也配给人家祖神三十息时间,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依我看,不可一世的本就不是那什八指废人小谙谙,而从来只有你道逆天这一位吧!
“苍穹穹苍,天与逆天……敢情,你名字取的,是这个意思?”
出道以来,玩弄人心如此之久。
这一次,徐小受亦听不出骚包老道此言,究竟是真有恃无恐,另有後路。
还是说在夸大其词,试图用一张嘴,镇下此间神庭内接近无敌的祟阴邪神·染茗。
他预感到了风暴将至,从身体拔出了画龙戟的,开始警戒,突然又感觉不说话的自己像成了道穹苍的打手。
可恶……
但显然,像一个打手,并不是一件最让人感到屈辱的事情。
真正给道穹苍一言惊到的,且藐视了,还能听到浓浓的威胁意味的,是祟阴邪神!
祂此刻表情十分生动。
甚至一度以为是染茗的道婴之耳出了问题,以至於自己才听到了那蝼蚁口中蹦出来的一些个不太能让神理解的词汇:
“三十息?”
道穹苍面色无波无澜。
就仿佛此刻,他化身成了彼时的祟阴邪神。
而对面那高大的斩神官巨人,已成其视下的孑孓蝼蚁:
“二十息。”
嘶!
徐小受倒吸凉气。
不是,你真数啊?
自己给自己三分颜色,自己就开上染坊了?究竟是哪借来的勇气哇!
“嚓嚓嚓嚓……”
祟阴邪神·染茗怔过之後,仰头而笑,笑声如雷,震得整个星河神庭摇摇晃晃。
在祂的整个生命历程中,似乎也是第一次有过这样一种微妙体验。
象,被蚁威胁了?
笑声持续了许久,直至祟阴染茗之脸仿若都要僵了,星河神庭中的气氛也一点点随之冰凝,祂方欲开口,说点什之时。
道穹苍像一个无情的数数机器,掐着时间精准计算,不顾生死地开口,打断了祖神欲语:
“十息。”
放肆!
兀那老道,你好生放肆!
别打断祂说话啊,我怕怕……
徐小受下意识脚步都一撤,脑海闪过这般谴责念头之时,灵魂一震,已闻有重喝之音:
“放!肆!”
轰地一下,整个星河神庭彻底动荡。
那三十六根刑神柱隆隆移动,交错转移,大阵之势直接改构。
只是眼前一花,弥天重压化作层层叠叠的虚幻山脉,从九天坠来。
“我就知道!”
徐小受浑身骨骼劈啪作响,发出不堪重负之音,肌肤更是撕裂,身上滋射而出水泵坏了般四处狂喷的血。
如此神威,不可软接,只能硬顶。
“消……”
可消失术才刚出口一字,还没能让道穹苍上去硬顶,後者咬着牙艰难开口:
“受爷,挡住他。”
“草!”
徐小受怒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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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以为什时候来一句“受爷”,我就都得为你们顶上去做事是吧?
你和那个姓八的,都有病!
“挡他十息,我有办法,受爷。”
十息?
我拿命给你挡十息!
“你自己捅的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徐小受破口大骂,“你要真有办法,祂都不敢出手!”
“我真有。”
“你有个屁,你除了我,一无所有!”
“信则有,不信则无。”
什?
你这回的,又是什鸟语?
某一瞬,徐小受思绪断链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神棍,还卖关子是吧?
可九天重叠的山脉轰来,压得人筋骨脉络尽数崩断,徐小受自认为此刻除了相信道穹苍真不至於拿他自己的命开玩笑,别无他法。
“你最好有!”
轰隆一声巨响,狂暴巨人登场。
金光迸射之际,化作极限巨人。
“人间道!”
巨人手持画龙戟,披上赤金鳞,怒开人间道,一瞬将气吞山河的“势”,拔升到了最高。
龙吟声动时,赤金光芒划破长空。
画龙戟当空一扬,将层层叠叠的刑神柱大阵化出的神威山脉,轰得支离破碎。
“道穹苍……”
很明显,这人、这戟、这攻击、这祖源之力,勾动了祟阴邪神·染茗一些个不是很好的回忆。
祂已懒得再费时间去嚼这两块硬骨头。
更不认为那个口出狂言的真·道穹苍,还能有什计划,超出自己的掌控,为他俩争来喘息之机。
虽然他的算计确实周到,更准确道出了一系列自己所担忧、所计划。
然至此,而已。
说出来,不代表问题能被解决。
命运显而易见摆在那,逆天而行的人有很多,几人成功?
新仇旧恨一并算,既不遵神谕,那便嚐嚐何为神罚!
“斩神。”
於案桌之後,祟阴染茗虚一抬手,万千道则跟随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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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神柱上正快速交错移动,疯狂抽汲灵魂之力以供予神庭正常运转的某一根柱子上,微微一顿。
隶属於月宫离的某一块灵魂体上,被强行剥开表层,露出了一口棺材。
阴灵柩的棺材板被强制打开,头飞出了一柄不大不小的斧头。
那斧神异非凡,随行途中愈渐变大,至落入祟阴染茗手中时,斧刃都已遮天。
没有任何术法,手握斩神斧的斩神官染茗,像是拚图拚上了最後一块碎片,成了完全形态。
祂轻轻往下一挥,斧光撕裂星河,对着极限巨人,缓缓斩了下去。
轰轰轰……
一路黑洞坍塌,道法崩毁。
就连逸散在战场周遭的各般祖源之力气息,都被斩神之力强行斩灭。
“受到攻击,被动值,+1。”
“受到威胁,被动值,+1。”
“受到惊吓,被动值,+1。”
尚未触及,徐小受化身的极限巨人,额头处已被那斩神斧之刃上的锋利撕得开裂,氤出了血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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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神,斩神……
斩的,正是祖神!
斩神官之力,克制的也是各般祖源之力!
徐小受当真慌了一下,挥手一戟轰向那斩神斧时,发觉随行途中,附着在画龙戟上的龙祖之力已被磨灭。
至斧戟接触时,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去了一身被动技外壳的凡人,正以纯粹的血肉之躯,在对抗神兵利器。
“道逆天,你坑我!”
轰的一下,只一接触,画龙戟猛地一弯。
在僵持了半息之後,的极限巨人虎口开裂,大戟崩飞而出。
那携尽无限伟力的斩神斧,狠狠劈碎了巨人护体的祖源之力龙鳞甲,削碎了小半个脑袋,从其左肩处一路往下,砍在了骨椎之上。
第一次,极限巨人同人……哦不,同神对轰,输了!
“啊——”
徐小受目眦欲裂,却只能发出一声惨叫。
也是第一次,他淋漓尽致感受到了,什叫做真正的“我裂开了”。
斩神之力下,他那点来自龙杏子的微末龙祖之力,对其他人可以耀武扬威,对上这位真·祖神,根本形同虚设!
然此时再要消失、再要遗世独立,为时已晚。
徐小受还真不敢让这一斧落於脚下,砍中极限巨人半身之下的神刑柱。
那柱子上攀附着的,可是桑老等人的灵魂!
极限巨人都接不住的斩神斧,那群菜鸡,拿命去接?
“嗷——”
摇身一晃,极限巨人极限催化龙祖之力,当空化成了蜿蜒的赤金巨龙。
巨龙额上陡纹三道血线,连至龙尾,龙鳞上又绽出白茫,周身有鬼气升腾。
“嘶——”
龙嘴一张,猛然一吸。
吞噬之力大开,竟将斩神斧上那恢弘的斩神之力,给吞入腹中!
“化龙?”
道穹苍抬眸後,目中涌出惊愕。
极限巨人之後再化龙,这得是怎样的防御力,可对面祟阴染茗执掌斩神斧下的斩神之力……
贪神,道穹苍见过。
就区区之它,和区区徐小受两个“区区”结合,就那点程度,真能消化得了如此质与量的斩神之力?
“!”
这一幕,也给祟阴染茗看乐了,目中不屑之色更浓:
“饮鸩止渴。”
哢哢哢——
果不其然,吞下斩神之力後,都无须斩神斧再往下劈,赤金巨龙由内而外裂出斧光,龙鳞哢哢龟裂。
只一眨眼功夫……
“!”
如同星核爆碎,那蜿蜒盘旋於星河神庭之巅的赤金巨龙,炸成了无数巨大的碎肉块,龙血漫洒天地,似降灾雨,引得神庭动荡。
“螳臂当车,不外如是。”
两番被刺之仇,而今得报。
於上位者而言,这不过弹丸小事,无法在其浩瀚的情绪海洋激起半分波澜。
祟阴染茗很快将此事抚下,目光从那毫无自知之明,竟敢自吞神罚,仿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的巨龙碎屍上移开,落到下方那已剩惶恐和木然的人类身影上。
祂显然也深谙嘲讽之道,什话都不必说,只是将尾音一扬:
“三十息?”
道穹苍猛一眨眼,回过神来,重重一哼:
“你怕是不知晓我受爷的顽强生命力,东山再起,不过举手之易!”
举手?
连首都无了,遑论手?
除了纸上谈兵,牙尖嘴利,於祟阴染茗眼中,道穹苍还剩下的,约莫也就这一个品质了:
“冥顽不灵!”
祂冷笑一声,深深望了下方蝼蚁一眼,收回目光。
一举手!
斩神斧,再高高扬起。
这一次,对准的赫然是三十六神刑柱和其内被大阵威压压得动弹不得的道穹苍:
“灵入酆都,得见鬼祖之时。”
“悔过自忏,铭记一秉虔诚。”
话毕,斩神斧再绽神威,劈裂星河,直直往下。
隆隆隆……
斧刃过境,神庭紊乱,三十六神刑柱都崔巍欲折,遑论区区半圣道穹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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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声,道穹苍双腿尽碎,半身砸地,却是傲然挺着脊骨,毫不低头:
“死神?”
“你怕是想当然了,能让投胎轮回之人,迄今尚未出生!”
砰!砰!
道穹苍左手抄来祖神命格,右手一抓,竟是颗有人头大小的滚烫龙珠。
内上下分层,上层亏空,力量俨然缺失。
下层却是满满当当,天祖之力压缩至极致,单凭质而论,丝毫不再斩神斧战神之力下!
“抵住诱惑,不要融合。”
道穹苍嘱咐一声,左右手祖神命格与龙珠,猛然合拍一起。
轰!
那一瞬掌心中爆发的力量,竟撕裂了三十六神刑柱带来的威压,将只剩半个身子的道穹苍,轰得高高飞起,轰出了大阵的范畴之外。
“咦?”
便连祟阴染茗,在此时都不免心生疑窦。
那道穹苍身上尚存圣祖之力,虽不明质量如何,想来抵不过斩神之力。
这龙珠……
这属於龙祖血脉之下才有的龙珠头,那格格不入的天祖之力……
也是他的?
这,才是他的後手?
很快,祟阴染茗意识到,自己错了。
那天祖之力的来源,源於熟悉的,但一已故之人——徐小受?
“百代无我此天骄,万载难出再高人!!!”
伴随一声中二巨吼,星河神庭一阵扭曲,那溅於四面八方的龙屍、血液、灵魂、意识……
尽纳於一点!
尽汇於龙珠!
“天祖助我!!!”
应声而起,龙珠下层的天祖之力,被完全激活,哢一声崩碎了束缚自我的珠壳,訇然扩散。
“隆隆隆……”
“哢哢哢——”
星河神庭,陡然崩裂。
黑洞坍塌,星光黯淡,开出无数裂痕。
似有不可拘、不受控、不得辱、不低人、不可名状之高位生灵,强势诞於此间神庭。
甫一登场,便撑裂了龙珠,撑裂了神庭。
连带有不敬之意的斩神斧,都硬生生给扼停斩势,僵凝半空。
“善。”
当这一缥缈之音不知从何响起之时,祟阴染茗,面色陡地一变。
此音声……
好生熟悉!
这几乎是烙在脑壳——不论是斩神官染茗道婴,还是祂祟阴本尊都记忆十分深刻的声音。
祂拥有同等位格,同等辉煌过往,同等灾难性结局……以及,同样的复活後手?
祂,也回来了?
“天祖?”
祟阴染茗已是参天之高,屹立於星河之上。
此时迟疑出声之际,亦不免抬眸,下意识看向了并不存在的“天”。
嗤……
灰雾汇聚,化作恢弘高天。
天之巅,裂开一道狭长巨缝,继而睁开,露出了一颗模糊的、灰色的巨大眼球。
看上去,那眼球无精打采,似在昏迷之时被人敲一闷棍,强行唤醒,好不恼怒。
然既已出现,祂已无想去追溯过往。
印象中,自己那位传人也不是什都靠祖神的好吃懒做之徒,该是遇到了什危险……
思绪至此,初苏醒的天祖之灵意志,已感应到周遭有着同样高位格的气息。
还是两道!
其中一道,更是自己昔日好友!
天祖之眼,都不由为之一亮,只是在看向那星河案桌之後的“好友”时,祂眸光一凝,沉沉出声:
“祟阴?!”
染茗竟沦至此,连道婴都被提炼出来,还给昔日对手祟阴邪神给夺去了?
不论如何,天祖之灵意志现在得到的,是自己传人唤醒自己时的祈求。
无关之事,祂并不想谈,也没有那多时间去提及,只是道:
“此身,乃吾虚空一脉传人。”
“解除神庭,谴回虚空岛,染茗道婴与汝种种之事,吾一概不究,亦不欲掺染。”
祟阴染茗细细多瞧几眼,不多时,凝重表情释然了几分,发出“嚓嚓”怪笑:
“原非天祖,只一残魂怨灵,不甘而生,境位不及祖神,能耐余何?”
天祖之眼光芒一寒,声音跟着冷冽:“祟阴残识,伤重无以致新生,取道婴为用,借染茗出手,敢笑本祖?”
“区区岛蕴之灵,死後而生,妄自尊大,敢称本祖?”祟阴染茗声音一扬。
“流离之犬,无家可归,嗷嗷而吠,可笑可笑。”天祖之眼反唇相讥。
“虚空岛自古放逐之地,有如无根浮萍,视下竟可为家?敝帚自珍,亦为敝帚!”
“好过某某窃盗之徒,寄生天境三角,苟且偷安,汲运残喘,归来无後,永生一人——何为放逐?”
“信口雌黄!”祟阴染茗勃然大怒,“天境三角,乃神居之地,放逐之岛也配相提并论?”
天祖之眼不屑一顾:“神居之地,竟被一心魔邪念所夺,吾为术祖,自掴三百,先敬诸神,自刎谢罪,後敬大道。”
“放肆!”
“放放肆!”
“放放放肆!”
“放……”
场面一度失控。
便这时,天祖之眼中,强行挤出来一颗听不下去了的眼屎。
你们,真的是十祖吗……徐小受抱着脑袋瞪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都给我闭嘴!”
“这也能吵?现在是比惨大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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