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恩抬头看向别墅三楼的一个窗口,那里就是伊莱莎夫人的位置,从自己和维欧拉进入花园以来,就一直有双眼睛在窗户后面窥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只是不想理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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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她以后由我来跟她交涉,你只要看着就好了,不要轻易开口。”雷恩低声说了一句。
“好。”维欧拉微微点头。
交待完毕,雷恩打开一道任意门带着维欧拉走进去。
这是一间家居风格的奢华会客室,布置温馨而又舒适,墙壁里隐藏着隔音法阵,位置也十分隐蔽。
“偷窥可不是个好习惯,侯爵夫人。”雷恩对站在窗边的伊莱莎说道。
维欧拉微微躬身行礼:“见过冕下。”
“我对一切美好的爱情都十分向往,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请雷恩议长见谅。”伊莱莎面不改色的解释,款步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坐下,指着对着的沙发说道:“两位请坐吧。”
雷恩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跟维欧拉一起坐下。
此时的伊莱莎跟沙龙上的姿态判若两人,娇艳的脸上没有多少笑意,不再是那种社交名媛风范的贵族夫人,而是端起了圣阶超凡者的架子。
她在茶几上倒了三杯红茶,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拿起一杯品尝。
维欧拉有些犹豫。
雷恩却毫不怀疑的拿起一杯喝了两口,赞叹道:“好茶。”
伊莱莎眼里露出惊讶,“你不怕这茶有问题?”
“以我对夫人的判断,我们虽有矛盾,但还没有到让你下毒的地步。”雷恩自信的笑了笑,“你也没这个胆子。”
实际上,灵魂之眼一眼就能看出来伊莱莎是否下毒,她没有。
即使茶里真的有毒也不怕。
自己拥有九级“毒素抵抗”和强大的身体素质,世上能毒死自己的毒药并不多。
艾伦厄斯世界充满了无数超自然之力,毒药相对是比较弱势的东西,在各种神奇法术之下,剧毒发挥不出多少效果,也很难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不过最重要还是伊莱莎夫人没有胆量下毒。
这是实话,但也很伤人。
伊莱莎夫人一听脸色就变了,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啪”的一声,不悦道:“年轻人,在你面前的是一位毁灭术士,长发女士的选民,代表着祂在凡间千万信徒的教宗,你说话最好谨慎一些。”
“我知道。”
雷恩淡淡回应一句,依然没有太多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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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莱莎不禁气结。
她在诺斯瑞尔混迹多年,谁见了自己不是毕恭毕敬,即使是耐瑟长老在自己面前也要保持敬意,轻易不敢得罪。
谁知道竟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碰壁。
雷恩微微歪着头看她,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个普普通通的超凡者,就差没有问出那句话:“我知道,那又如何?”
如果伊莱莎是圣魂巫师,自己确实要忌惮几分,但她不是。
术士也是施法者,可是比起圣魂巫师的实力仍旧差了一截,而且这里是奥瑞恩瑟帝国,巫师统治的国度,是否进入至高议会有着天壤之别,不是所有的圣阶超凡者都拥有无上的地位。
美善教会的教宗身份,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高山仰止般的头衔,可是对于背靠摩都派系的自己而言,根本无需太多顾虑。
维欧拉想当上教宗,自己肯定要支持她。
这意味着自己迟早要跟伊莱莎摊牌,没必要保持那种虚假的礼仪了,还不如上来就给对方压力,为后面的谈判打开局面。
会客室里的气氛僵住了。
伊莱莎死死的盯着雷恩,丰满的胸口起伏不定,双皮肤上符文浮现,眸中酝酿着五颜六色的元素能量,在周围形成一阵阵的元素浪潮,似乎随时要含怒出手。
维欧拉没有这么大的底气,不禁悄悄为雷恩捏了一把汗,但她牢记雷恩之前的提醒,一言不发。
雷恩坦然面对一位毁灭术士的敌视,云淡风轻的继续喝着红茶。
灵魂之眼其实锁定了对方,观察她的情绪变化。
伊莱莎的愤怒更多是装出来的。
她忽然展颜一笑,“果然是英雄人物。”然后又转头对维欧拉说道,“维欧拉,你找了一个好男人。”
维欧拉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无骄傲的回应:“多谢冕下夸奖。”
“我为之前的行为向你道歉。”伊莱莎用一种极为恳切的语气说道:“我们都是女士的选民,本来就该互相帮助,更好的为传播女士的教义一起努力,而不是因为嫉妒对你不利。”
“但我敢以女士的名义发誓,维欧拉,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你应该也感受到了,你刚到诺斯瑞尔的时候带来了留声机和照相机,我真的非常高兴,一心只想帮你经营公司,把这两个发明推广出去,吸引更多的信徒。”
“我只是一念之差犯了错误,希望你能原谅。”
伊莱莎说完,起身向维欧拉俯身行礼,从雷恩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深不见底的沟壑,他只能偏开目光,非礼勿视。
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致歉,顿时让维欧拉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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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回头看向雷恩。
真是好心机!
雷恩心里冷哼一声。
伊莱莎不愧是在诺斯瑞尔上层厮混了多年的名媛,善于洞察人心,看人极准,知道自己这里不好对付,就把话锋转到天性善良的维欧拉身上,只要博得维欧拉的同情和谅解,自己也不好再发难。
刚才伊莱莎的愤怒是装出来的,现在她的歉意也是装出来的,这只不过是她的拖延之计罢了。
这个女人全身都是戏。
戏剧表演也是一种艺术,真不愧是帝国艺术协会的会长,几乎把演技都融入自己的本能了,一般人还真抵挡不住。
所幸,维欧拉也不是好忽悠的,没有马上接受道歉。
“夫人请起身。”雷恩阴阳怪气的说道:“您可是一位毁灭术士,我们当不起这样的大礼。”
伊莱莎抬头起来,目光对上雷恩嘲弄的眼神。
她脸上那种凄切之色迅速消失不见,缓缓的坐了回去,淡声说道:“我愿意道歉,维欧拉你接不接受,就不关我的事了。”
灵魂之眼看到她的情绪变化,再次改变了态度。
“本来就无需道歉。”雷恩掌握着对方的节奏,笑了一声,“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圣剑士干什么呢?”
伊莱莎沉着脸,“你什么意思?”
“夫人的沙龙办得不错,听说在诺斯瑞尔很有名?”雷恩反问一句,不等对方回答就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夫人是帝国艺术协会的会长,举办沙龙是为了传播长发女士的教义,这没什么不对,但如果有人以沙龙的名义,在玛琳歌庄园里暗中传播邪神信仰……”
伊莱莎夫人终于坐不住了,厉声否认:“绝无此事。”
维欧拉也是脸色大变。
崇拜邪神是帝国最严重的罪名,谁都不敢沾上,不能乱说。
“有没有这回事,夫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明天让圣剑士来庄园清查一遍不就清楚了。”
雷恩往后靠在沙发上,姿态很轻松,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松动。
他可不是乱说。
进入玛琳歌庄园以后,全视之眼就把整座庄园的布局和人都探察了一遍,再隐秘的地方都无所遁形,每个人的信仰之火也看得清清楚楚。
只用几分钟,雷恩就找出了一些邪神信徒。
他们崇拜的是混乱之主,这位深渊邪神的爪牙最容易潜伏在人类国度中,以色欲和淫乱诱惑别人,使人堕落成为邪神信徒。伊莱莎的沙龙名义上是为践行长发女士的爱情观,骄奢**,乱搞男女关系,正是混乱之主信徒最好的掩护。
伊莱莎作为神选者,她的信仰没有问题。
但她纵容邪神信徒在自己的庄园里滋生壮大,即使并不知情,也要背负很大的责任。
眼见雷恩信誓旦旦的样子,伊莱莎心里就慌了。
正如雷恩所说,她其实也有怀疑。
自从十几年前自己的沙龙越来越有名以后,许多人慕名而来,在庄园的密室里干了一些出格的事情,越来越肮脏,自己也事后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不敢声张,却又屡禁不止。
有时候,她不得不以其它借口停办沙龙,可是停办时间长了,自己在诺斯瑞尔就会遇到一些来自各方的莫名压力。
总是不断有人询问下次沙龙的日期,她无法判断这些询问的人是正常的,还是已经堕落了。
暗中调查也没什么结果。
混乱之主的信徒是最狡猾的,他们不像血魂发作的堕落者,外貌和思维与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信仰的神祗来自深渊,死后灵魂堕入深渊,成为邪神的爪牙。
他们还会暗中联系,形成一股地下势力。
伊莱莎怀疑在诺斯瑞尔就有这样的邪神势力,与自己的沙龙纠缠极深,甚至沙龙成为他们的联络点。所以每次停办沙龙,这些邪神信徒就会暗中发难,逼迫自己继续下去。
举办沙龙带来的种种好处,也让她舍不得向正义教会举报。
伊莱莎只能勉强控制局面,仔细筛查每一个宾客的来历,尽量杜绝邪神信徒混进来。
这是她心里最大的秘密,也是弱点之一。
没想到被雷恩抓住了。
伊莱莎心里慌乱,脸上却很淡定,满不在乎的说道:“人类国度哪个城市没有邪神信徒,他们就像杂草一样永远除不尽。不知者无罪,就算在我的庄园里揪出几个邪神信徒,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雷恩看出她只是外强中干。
他摇了摇头,摊手道:“你有没有罪不是我决定的,留着这句话,以后向大仲裁官解释吧,说不定他能放你一马。”
大仲裁官,就是正义教会的教宗。
正义教会可不是美善教会,作为帝国三神之一,正义教会的权力与实力要高出百倍不止。
如今在任的大仲裁官是卢斯佩尔冕下。
这位有着“正义剑神”美誉的圣剑士是提瑞尔的选民,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圣剑士,据说已经达到三十级,实力深不可测。
他掌控着整个帝国的司法体系,麾下有“白银之手圣剑团”和“秩序之剑”两大超凡武装,正义神殿遍布帝国却又不限于帝国,实际权力不亚于圣魂巫师,甚至比几位孤身一人的圣魂巫师拥有更高的名望和地位。
伊莱莎的瞳孔微不可见的收缩一下。
她是见过几次正义剑神的,深知对方的强大实力,更令人敬畏的是卢斯佩尔对一切邪魔的冷酷与敌视,绝不留情。
不过自己是圣阶,也是神选者,不用这么害怕。
美善教会的教宗身份还不至于让卢斯佩尔冕下迁怒自己,再找一些人脉关系,应该可以脱罪。
伊莱莎心里自我安慰。
“你尽管去正义教会举报吧,如果能帮我抓出邪神信徒,那就再好不过了。”她重新坐了下来,一脸的无所谓。
如果不是有灵魂之眼,很可能被伊莱莎的演技蒙骗过去。
“既然夫人如此自信,那我就放心了。”雷恩点了点头,“我稍后就向卢斯佩尔冕下举报,相信他一定很感兴趣。”
说完他就起身,“维欧拉,我们告辞。”
“不送。”伊莱莎端起红茶悠闲的喝着。
雷恩正要打开任意门,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回头道:“差点忘记了,夫人,有人托我给你转交一封信。”
他拿出一张写了几行字的声明书,轻轻放到茶几上。
“信?”
伊莱莎有些莫名其妙,拿起来阅读。
维欧拉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封信的存在,之前没有听雷恩提起过,不禁也很好奇。
谁知伊莱莎只看了信上的内容两眼就失态了。
“这是真的?”
她眼里生出一丝惶恐,似乎比刚才雷恩用邪神信徒威胁她的时候更加害怕,双手竟然颤抖起来。
雷恩笑了一声:“是不是真的,夫人很快就会知道了。”
伊莱莎的脸色急剧变化。
灵魂之眼也看到她的灵魂颜色在不停变换,处于激烈的挣扎中,雷恩已经打开任意门准备进去。
“雷恩议长请留步!”
伊莱莎连忙出声挽留,等雷恩重新坐下以后,她脸上挤出笑容,抬手撩了一下红色卷发,勉强恢复了镇定问道:“雷恩议长想要什么?”
雷恩无视她的魅惑,坚定道:“请夫人退位,让出教宗宝座和帝国艺术协会的会长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