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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讲述着同6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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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很长,但水生也没废话。
跳过非重点的,不多时,就到了重点。
事情生在6洋退伍一年多之前。
当时6洋已经跟女友分手了,处于单身状态,因为他的性格和长相,很多护士、医生、女队的小姑娘都喜欢他。
队里并不反感内部解决,尤其是到了晚婚年龄的,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所以,当时追求6洋的小姑娘都很大胆。
不过6洋都给回绝了,表明暂时没有想找对象的意愿,渐渐的,那些小姑娘也放弃了。
但是,在这里面出了一个个性清奇的姑娘,追了的6洋足有半年都没有放弃,非常的执着,当然那姑娘长得好看性格爽快,是一名军医,家境也不错,来当军医纯粹是为了梦想,怀着满腔的激情,除了有点单纯,哪哪儿都挺好的。
那姑娘是认死理的,瞅准了6洋就不肯放弃,想方设法地接近6洋,让6洋后来见了她就躲,听到她的名字都打寒颤。
就这样,很多队友都劝6洋跟那姑娘在一起算了。
偏偏6洋也是个认死理的,硬说对那姑娘没感觉,自己也就这样,不能耽误那姑娘。
在那个时候,6洋忽然离开了半年。
那半年,队长说6洋被调走去参加特殊培训,在此期间,不允许跟外界联系,也就是说,谁也找不到他这人。
而,那姑娘因为经常来找6洋,也认识了不少队里的人,总是见不到6洋,就总来队里找,谁说也不信,最后直接去找了队长问明情况,也是不死心,隔三差五就往这边跑。
这么跑着跑着,跟水生接触也多,两人就慢慢混熟了。
几乎是理所当然的,水生就喜欢上她这个性开朗却又执着的姑娘。
他决心表白,但又怕对不起兄弟,所以一直拖,后来总算等到6洋回来了。水生犹豫了很久,决心跟6洋摊牌,就找了个机会同6洋说了,问他可不可以追求那姑娘,问6洋是不是可以……让那姑娘死心。
6洋说,好啊。
就在第二天,6洋就约见了那姑娘,直接把话说开了,好像还编了什么谎言,只是为了让那姑娘彻底死心。
这下就惨了。
那姑娘是哭着回去的。
水生跑去追她,想要安慰她,过了两日,见她闷闷不乐的,就挑了个时机表白,可他一摊牌,那姑娘就炸了,质问是不是他强迫6洋这么说的……
当时那小姑娘说话很直接,有种他是耍了卑鄙手段的阴险小人的感觉,而她就算无法跟6洋在一起,也绝不会跟水生在一起。
水生很窘迫,也很生气——他想当然的觉得,姑娘知道这件事,肯定是6洋跟他说的。
于是他一回去,看到6洋跟其他人愉快相处的画面,不知被刺激到哪根神经,上去就给了6洋一拳,并且当着所有人的面讽刺了6洋一通。
后面理所当然的,他跟6洋闹僵了。
水生冷静下来后,意识到自己过于冲动了,兄弟们也说他不对,他本想找个机会去跟6洋道歉的,可每每要开口的时候,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正好那时候,得到了姑娘调离的消息,他的心情也很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时间就这么被一点点拖了下去,他觉得还有机会,只要有那么一场合作,只要他跟6洋被分配在一起,只要他以后还能跟6洋有单独相处的机会,那他就能将那句抱歉说出口。
问题是,他没有等到。
6洋不知因何原因,被迫离开了部队。
那时候他在海舰上护航,还没有回来,6洋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知道,只知道等回来的时候,6洋已经走了。
听说他被调走的消息,他偷偷躲了起来,在不该动手机的时候,一遍一遍地给6洋打着电话,但那时候6洋的电话已经成空号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电话早就拨不通了,一开始兄弟们还能联系到6洋,可没多久,6洋就换了号码,而且谁都没有通知。
很奇怪。
在现在这样信息达的时代,他们以为距离多远都不是问题,随时随刻都能联系,可是,当一个人真想消失的时候,只要他换个电话号码,那人就真的消失了。
那么大的土地,他们想找也找不到。
更何况,他们待在这里,压根就没机会去找。
“前段时间,”水生双手放到裤兜里,慢慢地往前走,微微将头低下来,没敢去看墨上筠的眼睛,“那姑娘又联系我了,她找了新对象,准备结婚了,她跟我道歉,为先前说话太狠而道歉。她早就感觉到我的喜欢,当时是凭第六感猜的,只是想为那一年的辛苦和委屈找个泄的机会。”
她还说,自从离开后,她现自己也不是那么喜欢6洋,只是因为当时得不到,所以喜欢较劲。
挂断电话之前,她希望他能跟6洋转述一下抱歉,那些日子自以为是的自己,给他带来了数不尽的麻烦。
他没有跟她说,6洋走了,而是说了“好”。
那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那段时间她自己也活得很累,而她只是因为想要有个泄口才会跟水生说出那番话,但,这并不是她的错。只是没想,这样一件小事,能让她一直记着,那么久了,还会特地打电话来道歉。
他想,他也给6洋带来了很多麻烦。
不过,这些话他都没有跟墨上筠说。
他很想亲口跟6洋说,说他的抱歉,转告一下那姑娘的情况,她现在很幸福,她也为曾经的纠缠觉得抱歉。
深吸一口气,水生停下了步伐,他抬起头,看着一直一言不静静聆听的墨上筠,低声道:“抱歉,跟您说了这么多废话……”
“谢谢。”
侧过身,墨上筠看着他,说出了这两个字。
“啊?”
水生有些惊讶。
墨上筠莞尔,“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不是谁都能有勇气跟一个陌生人去说曾经犯过的错的。
尽管,这在墨上筠看来,也不是什么错。
脾气这玩意儿,谁都有。
她相信,水生和那个姑娘,以及6洋……都是很温柔的人。
谁也不愿意伤害到别人。
有些果断干脆的人,其实并没有那么温柔,只是过于自我、忽略他人感受。
当然,这类人可以说很理智。
理智没有错。
但,温柔也没错。
她很庆幸6洋教了这样一个朋友,会一直惦记着他,会为曾经所做之事感到抱歉,会把6洋当成真正的朋友。
“不……”
水生有点窘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她作为6洋的朋友,按理来说,该为6洋成为这件事的受害者而生气,他也好,那姑娘也好,都没在事情里在乎6洋的感受,只想着自己。
最起码,她也该骂他几句。
这样,他心里或许会好受些。
打量了水生几眼,墨上筠仿佛看穿了水生的心思,她轻轻勾唇,用轻松的语调道:“6洋没有怪你们的。”
“可是……”水生有些懵。
“你跟他做了这么久的朋友,更应该了解他的为人,”墨上筠淡淡道,“说他在意这件事,应该不假。但是,与其说他烦恼自己在这件事里受到影响,倒不如说,他更希望你们俩都不要因这件事受到影响。”
说这话的时候,墨上筠忽然想起当初6洋介绍自己是“白开水”时,眼底那温暖柔软的笑容。
只要在彻底看开的情况下,才会那么随意地将挚友的名字挂在嘴边吧。
墨上筠相信,6洋是没有怪水生的。
像6洋那样温暖的人,可以为一份信念一份责任放弃自己的生命,又何尝将这样一点挚友的小事放在心上。
许是怕水生责怪自己,心里有疙瘩,才会在那件事之后跟水生保持距离吧。
水生愣住了。
他轻轻拧起眉,似乎在思索墨上筠的话。
可,越往深处想,他就愈心慌。
没错……
就像6洋不会将那件事告诉那姑娘一样,同样的,6洋也不会因这件事怪他。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心里压着快石头,慢慢地往下沉。
早在6洋还在部队时,跟6洋道声歉该有多好……
仔细想来,真就一件小事而已,却让这件事酵到现在,让他连提及都觉得抱歉。
早先道歉,早先解决,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或许,6洋也不会断掉联系……
“您,”水生眼圈泛红,他又吸了口气,然后真诚地看着墨上筠,一字一顿地问,“您能,给我6洋的联系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