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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家伙从澹台草野一左一右逃了出去,院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似乎没有存在的意义,看起来个子都不高,腿还短,可是弹跳力却惊人的强,因为动作太快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也根本不是靠腿的弹跳力掠出去的,而是那双粗壮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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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才跳出去院墙外边就传来几声惨呼,似乎是什么人受了伤。
澹台草野嘴里自言自语了一句:“我还没离开长安呢,我也还没离开禁军呢,长安城里的要办的人我就不会放走,丢不起这个脸。”
他没有从墙上跳出去,而是从窦怀楠这个小院的正门走出去,就好像完全不着急追那两个怪人。
走出正门后就是那条小巷子,巷子里全都是廷尉府的人,他们朝着澹台草野行礼,澹台草野微微颔首回礼,出了巷子绕到这一排房子的后边,再绕过来就是小院的另外一边。
方白镜已经在这边等着了,看了澹台草野一眼:“翻个墙就能过来,非要绕那么远?”
澹台草野耸了耸肩膀,然后指了指前边:“我怕我翻墙出来也会变成那样。”
墙外边,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禁军士兵,长槊如林。
两个跳出去的怪人都被钉在那,在他们翻出院墙的那一瞬间,数不清的长槊就对着他们戳过来,他们武艺确实很强,他们的实力确实出众,以他们的武艺来说在这大宁的江湖中行走也可以有几分肆无忌惮。
可他们面对的是数不清的禁军士兵,院墙外边不是一条街而是一片空地,如果是一条巷子一条街,以他们两个的实力可以从院墙这边跳到另外一个院子里,然而外边是空地怎么跳过去?
外面是一个队列整齐的禁军方阵。
跳出来的人先看到的就是那一层一层密集的槊锋。
两个人跳出去就被槊锋戳在半空之中,而这并不是结束只是开始,被戳中的两个人随着槊锋歪斜下去而从半空落下来,不是自由落地的那种落,是被长槊戳着身子歪下来,然后他们就靠在了墙壁上,再然后就是数不清的槊锋一下一下的戳进他们的身体,一个人如果被乱箭射死的话已经很难看,如果是被乱槊戳死的话只能是更难看,毕竟槊比箭要粗大。
粗大,有些时候不一定是好的。
澹台草野指了指那两个人:“我若是也跳出来变成这样就太惨了。”
然后他问:“另外一个呢?”
方白镜叹了口气:“我没带这么多人。”
澹台草野道:“所以跑了?”
方白镜道:“我没带这么多人,只是比你少了些,还有一层意思是,我不用带这么多人。”
他没有去追那个逃走的矮小刀客,是因为他知道不用追。
距离这里大概也就半里左右,矮子刀客逃走的方向,至少上百名黑衣廷尉把矮子刀客团团围住,上百把连弩也已经瞄准,矮子刀客站在正中,四面八方都是人,上百名廷尉围的一层又一层而又很有章法,足以让每个人都能有角度瞄准那个刀客。
“兴师动众的对付我们兄弟三个,真是很值得骄傲了。”
矮子刀客往四周扫了扫,已经没有任何再逃脱的可能。
澹台草野和方白镜两个人走过来,方白镜朝着刀客问了一句:“现在你有机会决定自己的生死。”
矮子刀客想了想,裂开嘴笑,他长的确实丑陋到了极致,所以笑起来的样子是
真的难看,就算是可妙笔生花的文人也想不到什么词来赞美一下,别说赞美,掩饰一下也很难,形容美的词汇很多,形容丑的话,方白镜能想到的最直观的是这个人怎么长的跟沈冷写出来的字一样。
“谢谢,我还能决定自己的生死,挺好。”
矮子刀客看向方白镜:“你觉得我丑吗?”
方白镜点了点头:“没办法说假话,主要是说不出口。”
矮子刀客笑道:“我都已经这么丑了,我要是再出卖别人岂不是更丑?容貌啊身材啊,这些东西由不得我自己,但是能不能做一个守信的人,我能自己做主,我是收了钱的,收了钱就得有信誉,哪怕我恨极了花钱雇我的人,很多长的漂亮的人都不知道,钱其实是契约的一种。”
方白镜沉默片刻后说道:“现在看你不那么丑了。”
矮子刀客嗯了一声,朝着方白镜点头算是行礼:“谢谢。”
然后他一刀戳进自己心口。
倒下去的那一刻矮子刀客还在笑:“我特么也觉得自己没那么丑。”
倒地,身亡。
澹台草野看了看方白镜:“为什么?”
方白镜耸了耸肩膀:“你那边不也一样没留活口?”
澹台草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以为你这边能留。”
方白镜:“我也可以以为你那边能留啊。”
澹台草野撇嘴:“兄嘚,话这么说就不要脸了啊,我那边的人先死的,你这边的人后死的,而且你在那边眼睁睁看到了。”
方白镜:“那怎么了,那妨碍我以为你那边会留活口吗?反正我写奏折的时候是会这么写的。”
澹台草野转身就走:“你个不要脸的。”
方白镜:“你干嘛去?”
澹台草野一边走一边说道:“回去写奏折,比你写的快一些就行了,比你早一些送到陛下那边更好,我不能让你坑了我。”
方白镜:“那你也不能坑我啊。”
澹台草野:“那就一起写。”
方白镜:“既然一起写,找地方呗!”
一刻之后。
小院子的客厅里,窦怀楠一脸尴尬的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是还没有离开长安的禁军将军,一个是廷尉府都廷尉,这两个人级别差不多,目前来看不要脸的程度也差不多。
窦怀楠沉默了一会儿,悄悄整理了一下措辞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冒昧的问一句你们都不留活口,是因为没必要?”
澹台草野看了他一眼:“不能说。”
窦怀楠又看向方白镜,方白镜撇嘴:“他都不说,凭什么我说?”
澹台草野:“都是正三品,凭什么我要说。”
方白镜:“你不是,你从二品了。”
澹台草野想了想,想起来自己即将调任京畿道道丞,确实是从二品了,非但没有懊恼反而变得开心起来:“我都从二品了,凭什么我说,咱们打个比方,如果不要脸也分级的话,你一个正三品的凭什么和我从二品的比?”
方白镜道:“你真的以为不要脸是和品级有关的?”
澹台草野想了想:“别提沈冷。”
方白镜:“那我没话说了。”
两个人就在窦怀楠面前各自写了一份奏折,关键是,他们俩的这奏折可不规范,只是从窦怀楠这借的纸而已,而且两个人还是在
那排排坐一起写,还互相看看对方是怎么写的,大概都在这不正规的奏折上用很拙劣的笔法在推卸责任给对方。
窦怀楠这样一个对文字有着精雕细琢习惯的人看的一阵阵的冒着冲动,这两个人一个写是方白镜没能留下活口以至于让调查陷入困境,一个写是澹台草野疏忽不负责任导致嫌犯全都死了。
“要不要”
窦怀楠试探着问了一句:“我帮你们再润色一下?我觉得我润色过之后,陛下看了能有同时处死你们两个的决心。”
澹台草野和方白镜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你出去!”
窦怀楠:“我家”
他坐下来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既然我也是当事人之一,你们也应该跟我说个底细对不对?如果你们不愿意说,那么我来猜,如果我猜对了的话你们就点点头,如果我猜错了的话你们就笑笑。”
澹台草野和方白镜又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点了点头。
窦怀楠整理了一下思路后说道:“按理说,只要生擒按三个人,以廷尉府的审讯手段,极有可能迅速的揪出幕后主使者对不对?”
澹台草野立刻点了点头,而方白镜则尴尬的笑了笑。
两个人再次对视,澹台草野哼了一声:“你果然比我不要脸。”
窦怀楠继续说道:“可是,你们却把人都杀了,这么明显,就只能说明有两个可能,第一是廷尉府已经证据很充分根本无需从这三个人嘴里要口供,而且一旦生擒的话就有可能导致局面出现混乱,还不到解开谜底的时候,你们只是保证我不死所以才会设这个局,而不是为了破什么案。”
他看向方白镜,方白镜又想笑,看到澹台草野在瞪他,只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窦怀楠:“那我不说另外一个可能了,我也不相信陛下是真的不想查。”
他看向方白镜写的奏折:“你可以再加一句,澹台将军对禁军士兵约束无力,也是导致这次嫌犯全死的原因之一,所以陛下将澹台草野调离禁军是英明之举。”
澹台草野:“你大爷!”
方白镜:“这个好。”
窦怀楠又看向澹台草野:“将军也可以再加一句,就说方白镜还无力支撑起廷尉府,调度不力,安排无措,布局不周,应该降职为副都廷尉,暂代都廷尉职权。”
澹台草野皱眉:“这么写太狠了点吧。”
方白镜却笑起来:“让你写就写!”
窦怀楠等他俩都写完了之后说道:“你看,这件事我不知情但我是当事人,坏了我的院子,还用了我的笔墨纸砚,还有受惊吓,你们”
澹台草野站起来:“我还要准备去京畿道的事,先告辞了。”
方白镜:“我还要我这会儿倒是也没什么急事,但我也先告辞了。”
窦怀楠却伸出两只手:“好意思吗?”
澹台草野叹了口气,从身上翻了翻,翻出来所有的银子和两张银票放在窦怀楠手里:“你果然是跟着沈冷出身的。”
方白镜也把身上的钱都放在窦怀楠手里:“你现在虽然是四品了,但你还是一品的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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