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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陛下之前定的,若是沈冷生了个男孩的话,名字之中要有一个继字,若被人知道了陛下亲自为沈冷将军的孩子取名,怕是整个朝廷都会因此而刮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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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取名沈继,女孩取名沈宁。
孩子放在茶爷身边,一大两小三个人都睡下了。
沈冷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发呆,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也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娶了茶爷做老婆,现在还有了两个孩子。
似乎一切都有些梦幻,也不知道怎么了思绪一下子飞回到了刚刚离开鱼鳞镇的时候。
“以后你跟着我吧。”
茶爷有些无奈的看了沈冷一眼,还有些轻蔑。
那时候,是真的轻蔑。
“以后谁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
茶爷看着个子不算高而且还精瘦的沈冷忍不住叹了口气。
离开鱼鳞镇的马车上,茶爷坐在马车里,沈冷跟着马车跑,车夫一脸的愤懑却忍着没说话,而沈先生则闭着眼睛养神,似乎对马车后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沈冷完全不在意。
“体力还好,但是太瘦了些。”
茶爷哼了一声,看向沈先生:“钱还富裕的,以后多给他买些肉吃。”
沈先生嘴角带笑:“钱袋子在你那,你说了算。”
茶爷嗯了一声:“快跑不动了吧。”
沈先生:“你低估他了。”
又半个时辰,茶爷眼神里有些心疼:“你还要让他跑到什么时候?”
“趴下为止。”
沈先生睁开眼:“你很少会心疼人。”
茶爷撇嘴:“对弱者的习惯性同情罢了......我记得那个废弃道观的山下有个镇子,镇子里有肉铺,回去的时候顺路买一些,你会做吗?”
沈先生摇头:“你觉得呢?”
茶爷点了点头:“还是我来吧。”
想了想,自己什么时候会做肉?
她不爱吃肉。
就在这时候沈冷扑倒在地,大口喘息,似乎再也站不起来。
茶爷回头朝着车夫喊了一声停车,一跃而下,走到沈冷身边,依然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用脚踢了踢沈冷:“不行了?”
沈冷抬起头傻笑:“一会儿起来接着跑,你且看看那匹拉车的马能不能跑的过我。”
茶爷又撇嘴,可是眼神里有几分欣赏,之前的那轻蔑早就已经荡然无存。
“上车。”
沈冷到了马车还没有坐下,沈先生问了一句:“会不会蹲马步?”
“看到别人练过,大概知道怎么做。”
“那就蹲。”
沈先生说完这句话之后看到茶爷瞪了他一眼,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继续闭上眼睛养神,茶爷朝着沈冷摆了摆手示意他先歇会,可沈冷却扶着马车站起来,然后深吸一口气,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蹲了一个颇为标准的马步,脚下如有根,任车如浮萍随波飘荡,他的马步四平八稳,这就是天赋。
茶爷嘴角带笑,却抽了沈冷一下:“腰挺直,屁股再往下压。”
那一下抽的还挺疼。
想到这,沈冷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一幕一幕,似乎就在昨日。
那时候他只觉得茶爷一定是个深藏不露的冷面杀手,虽然年纪不大,可也许已经杀人如麻,后来才知道茶爷手上就没染过血,沈先生说,女孩子能不染血就不要染
血。
茶爷破杀戒,是为他。
沈冷回头看了看屋子里,手在黑獒的脑袋上轻轻揉着,黑獒舒服的低鸣了一声,那硕大的脑袋就趴在沈冷腿上。
九月初五。
沈冷有了孩子。
茶爷和两个孩子睡的都很熟,沈冷抬起手抹去眼角的泪,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泪,然后又傻笑。
珍妃从屋子里出来,看了看沈冷又有些畏惧的看了看那巨大的黑獒,虽然她一剑可荡江湖,可她毕竟也是个女人,这么大的狗不怕才怪,哪怕已经熟了,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茶儿先在我这住着,出了满月之后再回家里去。”
珍妃说了一句,沈冷这才回过神来,起身拜了拜:“多谢娘娘。”
“不用谢我,茶儿是我的女儿,我自然待她好。”
珍妃看了看黑獒:“先送回家里去吧,叫声太大了些,难免会惊了孩子。”
沈冷嗯了一声:“一会儿我就把它送回去。”
珍妃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说什么,眼神也很复杂,可是最终却只是说了几句无足轻重的话,沈冷应了几句,珍妃就去了太医院那边,临出门的时候珍妃又回头看了沈冷一眼,眼神更为复杂。
沈冷没明白,他也没有心情去想这些。
东暖阁。
皇帝看了一眼小张真人:“朕让你来,你明白什么意思?”
“臣明白。”
小张真人垂首:“臣算过了,沈将军的两个孩子生辰八字极好,都是一生平安富贵的命,看命途算八字,好的让臣都有些不敢相信。”
皇帝嘴角微微一勾,心说朕的孙儿孙女,命途好那是理所当然。
“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太富贵。”
小张真低着头说道:“臣以为,应该送出长安的好,沈将军的两个孩子本就富贵命,长安城又是富贵汇聚之地,陛下也知道,物极或有亏。”
“朕偏不。”
皇帝昂起下巴:“你是怕长安城伤了他们两个小家伙,还是怕他们两个小家伙伤了长安城?”
“都不是。”
小张真人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只是按照师父教我的说出来而已,其实臣也没算出来那两个孩子会有什么命途不坦之处。”
皇帝嗯了一声:“那就好,朕就是喜欢那两个孩子,既然天生是富贵命,朕就让他们富贵,一直富贵,长安城是朕的长安城,大宁是朕的大宁。”
他言下之意,他在,谁能把那两个孩子怎么样。
小张真人再次低下头:“陛下说了算。”
皇帝觉得小张真人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多看了她一眼:“你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没有。”
小张真人竟是有些慌乱,头低的更深了些:“臣只是惶恐,害怕说错了话。”
谁又能知道,她脑子里竟然莫名其妙的想到了那日沈冷踩她布带的场景,太恼人了些,那家伙怎么就那么讨厌的?偏偏她还不是生气,恼人和生气是不一样的。
“你先回去歇着吧,明日你去珍妃宫里驱邪祈福。”
“臣遵旨。”
小张真人出了东暖阁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胸口起伏了一下,似乎那布带又有些松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却不是什么难过的心情,总之复杂的很,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法理解。
不多
时。
内阁帮笔窦怀楠求见,皇帝传进,窦怀楠身子压的极低,进了门之后就连忙行礼。
“起来吧。”
皇帝喝了一口茶:“西蜀道的事你都知道了?”
“臣知道了。”
“依你看,如何处置?”
“臣以为这事不复杂,有法可依,依法必行。”
“朕心情好,不想见到太多血。”
皇帝放下茶杯:“朕本打算让你在内阁里多历练几年,你能力有,内阁里的老大人们有你做帮手也轻松些,不过既然长湖郡出了事,朕就只能把你外放出去,让你去长湖郡做郡守,你可愿意?”
郡守,正三品。
这是一步登天。
皇帝这么安排,倒也不仅仅是因为长湖郡那边必然要从上到下一撸到底,官员一下子亏空出那么多位子,总得有得力的人手递补过去,窦怀楠是很好的选择,但更主要的是皇帝打算让赖成进内阁做次辅了,赖成进了内阁,窦怀楠就得先退出去,在地方上历练几年,有了底气,再找回来直接升为内阁次辅,谁也无话可说。
两个都有能力的人,放在一起做事未必就更快更好。
“朕心情好不想见太多血。”
皇帝第二次说了这句话,摆了摆手:“你去长湖郡之后相机行事。”
窦怀楠抬起头:“臣想问,是不想见太多血,还是只是不想见太多血?”
“你自己理会。”
皇帝低下头打开奏折:“告退吧。”
窦怀楠起身,弓着身子退出去,心里想着陛下今日怎么有些反常?
他做事历来是雷厉风行,得了陛下旨意,既然为查案钦差,案子查完之后又要留在西蜀道做官,他索性直接把房子当日就卖了,东西也没收拾多少,带着户部分派给他的下属以及刑部和廷尉府的人,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长安。
有人问他为何如此决绝,房子没必要卖掉,也许早晚还要回长安。
窦怀楠没回答。
无需回答。
再回长安怕是要十年之后,十年后回来......何须留着那小房子。
半个月之后,有消息传回内阁,内阁震荡,不敢耽搁,连忙把奏折呈递给皇帝。
皇帝打开奏折看了看,那奏折是廷尉府加急报上来的,看完了之后皇帝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钦差窦怀楠,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克扣案查的一清二楚,没报请陛下降旨,直接下令将所有涉案官员处置,长湖郡上下,杀三百二十人,流放七百余人,一郡之内,官员被处理的几乎一个不剩。
没见血,人都是勒死的。
皇帝沉吟片刻,看了一眼代放舟:“去内阁告诉赖成,拟旨......窦怀楠处置有失稳妥,先斩后奏本乃重罪,念他也是一时心急且办案得力,就降为从三品,罚俸三年,暂代长湖郡郡守,责令他写一份详细的奏折上来,若还有什么错处,从重处罚。”
代放舟连忙出去,小跑着进了内阁,将陛下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赖成。
赖成听完之后楞了一下,然后笑着摇头,想着这个窦怀楠陛下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先斩后奏只降半级罚俸三年,以后怕是要做到西蜀道的道府咯。
他提笔拟旨,脑子里想着......窦怀楠为陛下杀人,杀戮这么重,他一个先斩后奏就没了陛下什么事,这个人了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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