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汇聚的人越来越多,那简直像是环绕着那巨大的结界举行了一场盛会一般,而当人群汇聚,自然不时有人出手对结界进行试探,不过他们的实力与先前那三个顶尖的团队比较起来那都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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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或许有些麻烦,但渐渐地姬塔也就应对自若了,她又让结界表现得像是随着时间逐渐虚弱下去的样子,当人们发现了这一点之后,也就放弃了试探。
毕竟这里不仅仅只有结界要对付,在场的每一个人可能都是潜在的对手。
人群逐渐变得泾渭分明,形成几个大大小小的团体与势力,彼此之间还上演着一出合纵连横的好戏。
又考虑到结界消散还要一两天时间,帝国的选召者在这里砍伐树木,建立营地,山谷中一派热闹的样子,只不过栖息在这里的拟态石形生物种群则倒了大霉,遇上灭顶之灾。
天蓝皱着眉头抱着小手看着这一幕,“来了这么多人,艾德哥哥说的不会是真的,他们不会是真打算对我们出手吧?”
“很有可能,”才上船的阿德妮也从一堆齿轮组之间抬起头来,用手背擦了一下脸上的油污,“我认为艾德先生的推断还算准确,如果结界还有一两天才消散,那些人留在在这里也无它事可干……以我对帝国的圣选者的了解,哼……”
“我们会成为最显眼的那个目标?”
阿德妮耸耸肩。
“可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呢?”
“等他们商议出一个议程的时候——”
……
从帐篷上垂下的魔法辉灯上散发出昏暗的光芒。
罗诺斯看着面前的这些人,有些人藏在灯光的影子里,那些人大多都是熟面孔——来自于俱乐部下属的第二分会、第三分会的团队中,其负责人,团长或者副团长,正向着他喋喋不休:
“怎么会真有方尖碑?”
“那不是只是一个传言么,海盗王的秘宝呢?”
“传言也有其可信度,否则岂会空穴来风?”
“是啊,它流传在这一带肯定是有其原因的。”
“但真有这么巧?”
“够了——!”
罗诺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打断了众人的话。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质疑的原因本不是怀疑方尖碑本身,而是找借口怀疑猎鹰团有没有领导他们的能力而已,毕竟海鹰之羽也只是分会而已,和第二、第三公会的人算是平级。
“他们就不知道眼下最紧要的并不是谁领导谁的问题么?”他忍不住心想,“aoa和enigma哪一个不是个现成的麻烦,何况还有一个实力未知的对手。”
他的目光不由得透过帐篷看向山谷一侧,巨树之上的剪影。
和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办得好事情呢?还不如aoa,enigma的人联手,可他办不到,海鹰之羽是ce俱乐部下的下属分会,他怎么能在自己人面前和外人联手?
罗诺斯叹了一口气,感到有些疲惫,几只飞蛾正环绕着魔法辉灯上下飞舞,在帐篷之间投下一片阴影,那片阴影像是悬在他心头上。
他其实也感到有些不安——总感觉事情太巧合了。
但争执牵扯了他太多精力,让他无法分心细想。
“方尖碑由猎鹰团发现,各位自然要服从我的安排,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向总部提,我服从总部的一切安排。”
他看向所有人:
“猎鹰团也验证了那个结界的真实性,我不想和各位浪费时间,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怎么联手对付其他人,aoa,enigma都算得上是我们的老对手。”
众人安静下来。
他们当然不会向总部提什么要求,结果是注定的——方尖碑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总部的人岂会支持他们在这里上演什么争权夺利的戏码。
“但aoa,enigma的人也不是不可以合作,”罗诺斯用手扇开围绕着辉灯飞舞的虫子,说道:“这儿的杂音太多了,我们,普罗米修斯与都是第一赛区数一数二的公会,怎么可能容得下其他人来分一杯羹,在这件事上,我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你的意思是先联合aoa和enigma的人清场?”
罗诺斯正想说什么,一人走入帐篷内,出声道:“团长大人,各位,普罗米修斯那边发来通讯。”
“普罗米修斯,enigma?”
罗诺斯回头问道。
那人点点头。
其他人更显安静,enigma虽然代表只是排行榜上两千多名的队伍,但它是Fog的下属团队,而后者正隶属于普罗米修斯行会。而三家之中的另一家,aoa则属于联盟。
罗诺斯则再问:“怎么,他们说什么?”
“他们认为这儿的局势太过混乱了,连那些不知名的小团队都敢参与进来了,enigma可不会和那些人分享方尖碑,”那人道:“他们问我们的意见。”
“这不是睡觉送枕头。”有人道,“那当然是答应他们。”
“不——”
罗诺斯打断那人:“马绍尔呢,他怎么看,他不可能没有联络过灰狼那帮人?”
众人皆知马绍尔是aoa的大团长,那位通讯官也点点头,“aoa的团长与enigma的人意见相左,他们认为除了我们与那些人之外,山谷中还存在第三方势力。”
“……而且,aoa的人好像对那位龙之炼金术士很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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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诺斯放下心来,他心中其实也隐隐有这样的感觉,那片悬在他心头上的阴影挥之不去。
但听aoa的人这么分析,他反而安定下来,“我听说在抵达山谷之前,enigma的人就已经先与那艘船上的人动过手,怎么,他们一点看法也没有?而且他们这么好心,主动向我们伸出橄榄枝,据我所知灰狼可不是这样的人?”
“这个……”通讯官犹豫了一下:“那么团长大人的意思是,我先去拒绝?”
“不,”罗诺斯摇摇头,“当然是接受,告诉他们,我有一个提议。”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其他人。
帐篷之中鸦雀无声,猎鹰团之所以有今天在这些团队之中的排名第一,除了离不开前任团长的努力之外,自然也有他的决断在内。
……
爱丽莎倚在船舷边,打了一个呵欠,她略微感到有些困意萦绕,但这时可不敢闭眼睛。
夜莺小姐正微微眯着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慵懒,只是她很快眸光一闪,看着远处打起了精神来,开口道:“他们来了。”
“他们?谁?”天蓝问。
爱丽莎口气轻描淡写,“自然是炮灰们。”
“炮灰?”
诗人小姐不解地看向山谷方向,不知是林地中的篝火的光芒盖过了星光,还是进入了黎明前的最后一段时刻,天空上星光隐没,漆黑一片,令山谷内也笼罩着一层浓密漆黑的夜色。
但她仍看到有人从那个方向过来了,并不是aoa,猎鹰团和enigma的人,反而是那些零零散散的组织和势力,他们好像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对七海旅人号动手了。
天蓝看得有些云里雾里,忍不住问:“爱丽莎姐姐你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看看这些人,”爱丽莎指出那些泾渭分明的队伍,“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存在,是aoa,猎鹰团还有enigma的人告诉他们的么,七海旅团可没把自己的名号挂在招牌上。”。”
“啊,我明白了,”诗人小姐虽然惫懒,但却聪明,一点就透,“是grayField和那些人想要利用他们来试探我们。”
“但他们真就这么蠢吗,看不出自己是炮灰?”她眨眨眼睛,“这些公会可不是什么没名气的组织,它们虽然排名靠后一些,但至少也是第一赛区前十甚至前二十的存在。”
“第一赛区和我们还有你们都不太一样,前三的公会马太效应太过明显了,他们前十的公会和我们的含金量可完全不一样,”爱丽莎答道,“当然了,其他人其实也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们只有这个选择。”
“他们都知道grayField和,普罗米修斯的人不会让他们染指方尖碑的,但我们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帝国为七海旅人号开出了天价的悬赏令。”
“何况说不定还有人怀着将水搅浑的心思,”她道:“在这里没有谁是傻子,大家各有各的心思。”
天蓝忍不住叹了口气:“太复杂了。”
“这算什么,”爱丽莎嘴角一翘,“小天蓝你应该多关注一下社区,那上面才叫一个精采呢,大公会之间的勾心斗角。”
“我才不喜欢那个呢。”
我们的诗人小姐想到了自己呆在十二色鸢尾花的经历,摇摇头。
她又问:“那我们呢,就这么干看着?”
“当然不是,我得出手,”爱丽莎语气严肃了些许,“而且还得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干掉这些人,不然啊——麻烦就大了。”
她曲起一节食指,轻轻敲了敲舱壁:
“听到了吗,我们的——船长大人。”
声纹像是流水一样传遍船身,顺着导音管传递至船上的控制中枢,塔塔抬起头,眸间不禁露出笑意来,便顺手将这句话转达给了在几里之外的某人。
方鸻亦是一笑,推起自己的风镜,长身而立,转头看向那漆黑夜空的方向——少年抬起右手,从手腕至指尖指尖拉起一道紫色电光,无形的以太在那一刻像是穿越了无尽的距离,将他的命令——
传达至那些,遥远的机械之心中。
战斗工匠们放飞了无数闪闪发光的构装体,它们像是漫天的星辰,正飞向七海旅人号。
几经商议之后,帝国的选召者们还是选择了最传统开启战幕的方式——发条妖精之间的对话。
从几个世纪以来,这样的侦查方式往往都是最为廉价的,在一场大战的开端,将数以千计的发条妖精被投入其中。而来自于交战双方的工匠,则用这样的方式对话,像是两个无声的巨人,以沉默以对的方式打量彼此,慎重地考量对手的危险程度。
但这一次。
结果有些不同。
天空中又出现了那绚丽的光华,像是银光横贯天际,如雨的钢铁构筑出一条条金色赤红的纵横交错的线——像是一道挥过天空的巨爪,或一面密不透风的——无形的墙。
那些瑰丽又壮观的图案,在人们眼底浮现,又转瞬即逝,而帝国人的发条妖精如雨落下。
双手插兜的马绍尔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他转过身去,眼底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在他身后,两个隶属于aoa的战斗工匠同样看着这一幕,喉头不自觉耸动着,咽了一口唾沫。
灰狼从自己的位置上猛然站起来。他楞了一下一时间想要坐回去,但又僵在了半空中,才发现所有人都定定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在猎鹰团的营地之中,罗诺斯眉头都拧成了一团。
他心中的疑虑似乎正在变成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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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igma的人和他们交过手,”他沉声道,“但他们可没告诉我们这个。”
“他们……”有人道:“有没有可能……说不定根本没见着这些……”
第一轮的交锋令帝国一方的战斗工匠有些惊讶。
但战争可不会因某一方的惊愕而休止,也不会因为一方落于下风就宣告胜利,他们的目标是达成既定的战术目的,如果一个手段不成,那就换一个手段。
殊死的搏斗,必须直到一方完全倒下,或者彻底丧失勇气为止。
只不过短短片刻的交锋,帝国方的工匠就意识到发条妖精根本不可能突破防线,他们将之纷纷召回,然后升空了一批空战型构装。
猎兵IV型,一种飞翼构装,也是帝国人在这个时代投入战争之中最主力的空战构装体,既然侦查无法奏效,那么就正面撕开对方的爪牙,或者再不济——至少也要拖延那位龙之炼金术士的全部注意力。
令他们真正的主力抵达可以向七海旅人号发起攻击的位置。
透过发条妖精的视野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一幕。
方鸻不过轻轻笑了一下,将手指微微一偏,调整了一下魔导手套的方向。
他脑海之中像是展开了一个精密而宏大的式子,无数数据流如同瀑布一样垂下,数字与符号彼此交错,而在坚定的目光之中——来自数十个不同的视野之中所注视到的一切。
此刻像是一双双正在睁开的眼睛。
它们以不同的视角,打量这个世界。
那种感觉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凌驾于这片山林之上的感觉,空气摩擦过机械银色的外表,构装体在空中、林间所划过的每一条曲线,它们行进路线上的每一个目标。
都正在他的注视之下。
他手掌向下,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天蓝摇晃了一下,感到脚下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她赶忙扶住船舷,低头看向下方正在打开空战甲板的七海旅人号——机库之中黑暗如潮水退去,露出下面獠牙毕露的属于方鸻的空战构装。
一列列枪骑兵。
在塔塔的辅助下,它们开始轻轻向前滑动,接着放低手中的长矛,脱离轨道,身后喷射出明亮的风元素射流,向着前方密密麻麻的飞翼式构装体杀去。
犹如冲向敌阵的骑士。
一往无前。
爱丽莎一挺身从船舷边立了起来,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
她看到三队人马正接着黑暗的掩护靠近七海旅人号的方向,其中大多数人都穿着灰色的斗篷,看他们的行动大多数游侠与夜莺一类的职业。
她向后一伸手拔出手铳,拨开击锤向那个方向连开数枪,火光绽射之中,将几个人从树上打了下去——虽然影舞者不大会用到这个,但这不代表她不会用——
远程攻击的命中沿用敏捷或灵巧属性,以及四对肢的掌控力,而到了她这个等级的夜莺,这些都不值一哂。
对方不由停下来,抬头向这个方向看来,大约是没料到这边的攻击来得又精准又猛烈。
但夜莺小姐很清楚那几枪不算什么,不过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而已,她反手拔出那对獠牙般的匕首,握在手中,然后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黑烟飞出船外。
帝国方的选召者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影舞者!”
他们倒不是惊讶这个职业,影舞者不过夜莺最普通的一个进阶而已,还不值得惊讶。
他们惊讶的只是一个影舞者怎么敢正面杀过来?在传统的印象当中,夜莺这样的职业都并不擅长正面战斗。
但爱丽莎偏偏来得恰到好处——七海旅人号高悬在巨树之顶,两株参天古木之间,而帝国方的游侠与夜莺们正快速攀上附近的树干,试图借助那里接近七海旅人号。
而爱丽莎所化作的烟尘不过在一支树枝上轻轻一落,接着便向最近一个帝国游侠飞跃了过去,那个游侠正沿着一棵松柏向上攀登,看到这一幕不得不硬着头皮长剑应战。
他拔出长剑,与黑雾之中递出的匕首一交击拉出一道长长的火痕,下一刻爱丽莎手指在他手腕上一搭,那游侠大惊失色想要抽剑,但夜莺小姐已经借力抬起另一只手,用手指在他眼睑之间一抹。
“啊!”
游侠痛苦地低喊一声,吃痛地仰起头,一时间眼泪横流。
他忍不住用力地挥舞着剑试图赶退爱丽莎,但夜莺小姐一手勾住他脖子,如同轻雾一样绕到他背后,手掌向上捂住游侠的嘴巴,另一把匕首从黑雾之中显现,从背后一剑刺穿这位游侠的后心。
游侠含着泪水低头看着雪亮的刀刃从自己胸口刺出,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发出什么声音来,但只发出一连串含混不清的杂响。
爱丽莎松开他,将他从半空中抛下去。
游侠的尸体在半空化作一片飞散的白色光点,如同夜空中飞舞的萤火虫。
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呆了,一时间心中警铃大作,这个环境太适合影舞者发挥了,在树枝上几乎没有什么左右腾挪的空间,但影舞者借助自身的能力却可以轻松辗转闪避。
也难怪对方会主动出击。
而且夜莺小姐在短暂交手中所表现出的狠辣也让所有人心头发寒,到了他们这个等级哪个不是经历过成百上千场战斗,但越是老练,越是明白与同样水平的对手交手有多棘手。
更何况还是在对方的主场。
“影舞者,我们也有影舞者,”有人高喊道,“让影舞者去拦住她!”
但马上有人回绝,他们已经从夜莺小姐的行动中捕捉到一线灵光:“不,让影舞者绕开她,我们来拖住她!”
“让影舞者将传送坐标带到船上去!”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的确这才是最好的办法,生死相搏可不是以刀对刀,以枪对枪的对决,这里可没有什么公平性可讲,夺取胜利才是唯一的目的。
他们占据人数的优势,只要可以将人传送到船上,这场战斗就赢了一半。
爱丽莎显然也反应了过来,立刻化作轻烟向这边绕了过来,但帝国方的选召者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几名游侠立刻主动拦了上去,虽然交起手来完全不是对方对手,几个人几乎是立刻惨叫着从树上掉了下去。
但如此一来,也拖慢了前者的速度。
几道影子如同烟雾一样绕开双方,向着七海旅人号所在的方向攀升了上去,夜莺小姐回头看着那个方向,恨恨地咬了咬牙。
要是七海旅团是满编的话,绝不至于如此,箱子和她两个人就足以拦住这些人全部。
几道黑烟飞快地攀上七海旅人号的船舷,一个纵跃落入七海旅人号主甲板下方的空战甲板之中,然后齐齐化作人形,几个帝国影舞者脸上都露出意外的神色来。
他们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顺利,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喜,看起来那位龙之炼金术士也不过如此。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一道横斩而至剑锋从黑暗之中显现,映在那人愕然的神色之间,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剑刃已经齐胸切入,在所有人注视之下那人惨叫一声飞跌了出去。
像是两截折断的稻草人一样翻滚着,滚出船舱之外,断裂的肢体血洒长空,转而化作一片飞散的白色光雨。
剑刃一收。
两只手上下正反握着剑柄,将剑刃高举过头,猫人小姐露出尖尖的牙,正看向他们每一个人,冰冷的眸光之下,散发着寒光的剑刃虚引向每一个人,如同闪烁着幽寒的獠牙。
獠牙之下,正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野性。
“她只有一个人!”
影舞者们立刻化作一道道黑烟左右飞散。
但妲利尔冷冷一笑,将剑刃一旋,垫步后退,反手一斩,那个方向显现出的人形立刻魂飞魄散地后退。但猫人小姐并未停下,回转剑刃从下向上拉出一道明亮的光华。
一声惨叫,另一个方向一只手臂带着血箭飞出。
她向左转进,形同舞步一样躲开从黑暗之中递出的匕首,转身,眸间的寒光如同一道闪烁的幽芒,一伸爪,那人尖叫一声捂住血淋淋的脸向后退去。
妲利尔一挥拳,一旁舱壁上木板像是活过来一般,卷曲起来,一拳砸在另一个方向围过来的影舞者面颊上,那人直接一声不吭直挺挺倒了下去。
“塑木——”
圣骑士小姐冷冰冰的声音这才落下:“成形。”
她将剑在手上转了一个剑花,才指向那些人:“森林——与我并肩而战,而我的剑则如同穿过林间的狭影,当冬日降临,万物凋敝,剑刃亦寒如死寂——怎么,还要不要上前一步?”
影舞者们一时间面面相觑。
但也不乏心思活泛之人转身就向上方冲去,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战胜这上面的所有人,而是将坐标点放下,双拳难敌四手,只要大部队来了就好。
只是他们三步两步踏上舷梯,才发现有一个人正守在那个地方。
一个穿着女仆齐膝长裙,双手低垂,头戴喀秋莎发饰,面色冰冷的女士,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
天蓝有些紧张地听着甲板下面传来的打斗声。
她倒不是担心妲利尔与谢丝塔对付不了那些人,首先天蓝对于女仆小姐的信心是绝对的,在船上谁都逮不住她的时候,只消谢丝塔一出手,就能像是猫捉老鼠一样揪出她。
久而久之,她见着谢丝塔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而那位猫人小姐看起来好像也挺厉害的,她是大猫人的后辈,虽然是圣选者,但又得大猫人亲口承认,想必战力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大猫人有多厉害她其实是知道的,船上除了团长方鸻、女仆小姐之外,其他人就算是联起手来也很难打得他的。因此大猫人还在的时候会时不时指点大家的战斗,充当空战队长这个职位。
但帝国方的选召者在发现空战甲板久攻不下之后,难免会想办法转移进攻方向,爱丽莎离开甲板之前交给她一个职责,那就是看好主甲板。
但她她她怎么看得好?
天蓝心想自己只是一个可怜的后勤总管而已,什么,你说诗人的能力?但她才不到二十级呀,天!
她有些紧张无比地看着外面的局势,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七弦羽琴,就好像是抱着一个大号的毛绒玩具一样,连脚指头都抓紧了——心想爱丽莎姐姐可千万要拦住这些人呀!
千万不要有人漏过来——而就算有,他们最好也去找谢丝塔小姐和妲利尔小姐。
总而言之,不要注意到她这边。
但诗人信奉的是幸运之神。
而那位女神还有另一个头衔,命运的神祇,盲眼的少女总喜欢拨动琴弦,令她所钟情的命运降临于那些为命运所钟之人身上,她热爱着看着那些平静无波的命运之中泛起波澜。
仿佛一如此刻。
天蓝心中祈祷得越是大声,就好像她祈祷的声音引来了额外的关注一样,竟真的有人向着这个方向攀了上来。
那两个帝国方的夜莺其实也根本没有注意到天蓝,他们不过是因为被下面的妲利尔吓到了,想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从甲板方向找到突破口而已。
由于两人的注意力几乎完全在空战甲板那个方向,以至于他们翻上船舷时甚至都没注意到船舷后面还有一个人,而天蓝自然第一时间也同样完全没发现船舷外边有人——
以她19级诗人的察觉能力,能察觉到30多级的夜莺才奇了怪了。
于是在两人出现之时,天蓝先是一愣,接着整个人就像是过了电一样哆嗦了一下,脑子轰一声一片空白,以最本能的方式反应了过来——下意识抡起手中的七弦羽琴向对方拍了过去。
当然戏剧的一幕并未发生。
毕竟在两个高等级夜莺看来诗人小姐的这一击慢吞吞像是老妪,他们顺手一挡便挡开七弦羽琴的琴身,令琴弦绷断开来发出一声脆响。
而同时两人也认清了天蓝的实力,不由露出惊喜的神色来——找到软柿子了。
两人拔出匕首,但也正是在那一刻,我们的诗人小姐好像福至心灵,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平日里练习的咒文从脑海之中一闪而过,下意识张开口,从舌尖绽出一个震颤的音符:
“震颤音波——”
这一记诗人的法术要放在平时多半难以奏效,但偏巧被击开的七弦羽琴挡住了两位夜莺的视线,而双方的距离又如此之近,以至于这个音波法术炸开之时两个夜莺就算是反应了过来,但也来不及了——
两人犹如感到一记洪钟振鸣在自己脑海之中炸开,整个人都产生了瞬间的意识真空,拔出匕首的动作也自然而然一停,甚至齐齐后退一步,露出痛苦至极的神色靠在后面的船舷上。
一个19级诗人的法术自然不会对30多级的角色造成什么有效的杀伤力,但这么一刹那的打断却也足够了。
从后面赶来的阿德妮撸起手中的扳手,狠狠地一下子将其中夜莺将船舷上打飞出去,令对方还在晕眩之中就一个翻身沿着船舷外滚了出去。
至于另一边,巴金斯也从桅杆上赶到,拔剑一刺将另一名夜莺钉死在甲板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很快就化作一片白光。
而至于我们的诗人小姐。
她已经完全吓呆了,正抱着自己断裂的羽琴一个劲地哆嗦呢。
……
“好……好悬……”
天蓝小脸煞白,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她简直都不敢想,那时候要是自己再反应慢半拍,或者阿德妮小姐和巴金斯先生来得慢一点,自己是不是就去复活了?
“小天蓝,”爱丽莎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我说啊,你也该加把劲,少偷一些懒,真正提升一下自己了。现在多吃苦,到时候才少流泪,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哦——”
换作是别的什么时候,天蓝肯定是找个什么话题就支吾过去了。
但方才那一幕留给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虽然或许过些天我们的诗人小姐又固态萌发,忘了今天的教训,但至少这个时候,她还是乖巧地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她心跳得还微微有些厉害,看向第一赛区选召者退去的方向,小心地问了一句:
“我们……击退他们了?”
“还早着呢。”
帝国的选召者拿他们没有办法,又攻不上甲板,而等到枪骑兵将那些飞翼式构装屠戮一空之后,那些人不得不选择撤退。
现在他们算是知道了,这位龙之炼金术士的厉害之处,战斗工匠们比拼的可不仅仅是构装体之间的性能,更是操作的方式,枪骑兵几乎一面倒的屠杀几乎给每一个参与此战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爱丽莎显然没有天蓝乐观。
“我们只是打退了试探而已,”夜莺小姐摇摇头——她目光投向更远的方向,心中并不认为他们之前表现出的能力,能够吓退那些真正的‘毒蛇’。
猎鹰团,aoa和enigma的人和他们交过手,对于七海旅团的实力并不是没有认知,何况他们现在还有后援,而那些人指使这些炮灰来进行试探——
那么,对方从这一战中观察出什么呢?
“啊?”
天蓝忍不住拖长了声音,有些后怕地问道:“还有?”
爱丽莎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地答道,“不过也不必担心,只要打退了下一波进攻,我们多半也就彻底安全了。”她目光像是在看山谷的方向,但又像是越过诗人小姐在看她身后的方向——
“毕竟他们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目的,犯不着和我们不死不休。”
“啊……”天蓝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哦。”
爱丽莎的目光落在阿德妮身上,这位才上船不久的铸匠小姐。
接着她又看向一旁的妲利尔和女仆谢丝塔,她像是想在两人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神色,但显然,她失望了。
妲利尔经历了一场大战,正按着自己的剑坐在一旁闭目养神,而女仆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板着一张扑克脸,之前的战斗甚至没让她的脸色红润半分。
不过倒是阿德妮时不时会看向这个方向一眼,当爱丽莎的目光移向她时,前者又心虚地避开目光去。
留意到这一幕的夜莺小姐忽然目光一闪:
“那个女人认识谢丝塔?可怎么会?”
“难道是我看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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