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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陈凯之略带嘲弄的说出那么一番话,王养信颇为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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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人多口杂的,即便气得心口疼,王养信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他只好隐忍着怒火,一双眼眸微眯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陈凯之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傲然道。
“是我的东西,我便是将其弃至于地,丢进了茅房里,那还是我的。旁人休想染指。”
陈凯之从来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当初是他嫌弃师姐,是他要抛弃师姐,是他辜负了师姐的,现在竟还想师姐为他做牛做马不成?
还真的以为你是天王老子,被你捅一刀子,不仅要自己舔舐伤口,还要低眉敛眼地继续好生伺候你?
陈凯之觉得王养信这样的人真是可笑至极啊,他发现人性真的可以刷新记录得,脸皮厚的人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陈凯之已经完全懒得继续理王养信这种无赖了,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别开了眼眸,一副翘首等待着榜来得态度。
王养信毕竟养尊处优惯了,平日里相交得朋友都是奉承着他,陈凯之如此冷淡之态,又令他恼怒起来,火气陡然飙升,却又无处发泄!
只冷冷地继续看着陈凯之,而陈凯之却依旧一脸冷漠,将他当神经病一样看待,王养信不禁咬了咬牙,恨恨地瞪了陈凯之一眼,旋即道:“其实我不来看榜,也知道此次,我位列榜中第二名。”
这句话够嚣张的。
不过王养信的这句话,无疑也是透露出此次考试有水分。
陈凯之冷漠的瞥了他一眼,见吸引了陈凯之的注意,王养信一张白皙的面容,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神色,格外得意地扬起了眉。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知道为何我是第二,而非第一吗?”
他自问自答,自嘲似的笑了笑道:“不过是因为担心树大招风而已,这才忝为第二,你一个文举人,竟也来考兵略,可是这里头的水有多深,想必你是不知的,这就是你与我之间的分别,你固然才高八斗,在做文章上,我不如你,可是你想要做成任何事,都需费十二万分功夫,而于我而言,这都不过是举手之劳、探囊取物的事罢了。”
这话里话外,都是在嘲讽陈凯之是个穷瘪,你再有才,有什么用?还不是不如我?我想得到什么,轻轻松松就能得到。
而你陈凯之,跟你师兄这类人,想得到什么,几乎是要拿一生去换,这就是差距!
哼哼……
陈凯之怎么听不明白王养信话里的深意,而他则懒得理他,这种没了爹,就什么都不是的人,何必跟他计较,就当做一条无奈的疯狗在乱叫。
一条疯狗在乱叫,你过去踢它,那岂不是显得自己没素质,没涵养了?
因此陈凯之只是云淡风轻地继续等放榜,完全将王养信当做了空气,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
王养信见陈凯之无动于衷,以为陈凯之怕了,眉宇挑得高高的,讥讽地看着陈凯之,嘴角露出不屑的意味:“陈凯之,你就等着瞧吧,兵略之后就是骑射,到时,我势必在武试中名列三甲,少不得,得将刘氏那贱妇给拉回家去,到时候看你那师兄还怎么跟我争。”
他眯着眼,显得很不甘心,谁知道刘梦远会突然成为翰林侍读学士呢,这可是明日之星啊,现在别看官阶比他的父亲低了许多,也没什么权力,可只要再跨一步,可能就是鲤鱼跃龙门了,这样的姻亲彻底断了,王家岂不成了笑话吗?
再说这不单只是面子的问题,有这么个岳父在朝廷,于他未来的仕途必然是很有得益的。
陈凯之本不想理这种自以为是之人,可听他竟是称呼师姐为贱妇,这性质就不一样了,也终于成功的被他激怒,一双眼眸冷冽地瞪着王养信。
就在这时,却有差役提着锣高呼:“放榜了,放榜了。”
随着声音,这榜单便由人贴上。
武榜虽及不上文榜那么高的含金量,却也是做官的一条途径,因此,无数举人一个个紧张地看向榜单,大气不敢出。
“你看!”王养信得意洋洋地指向榜中,炫耀起来:“本公子说的没有错对不对?本公子妥妥的第二,只是怕招人话柄,不然第一也是不在话下的”
陈凯之定睛一看,只见这榜中,第二的位置,正是王养信三个字。
其实方才王养信说他这一次定是第二名,陈凯之是不相信的,因为武试虽然远远不如文试那般受重视,而且主考官的级别,也差了许多,可无论如何,这也是录取武官的考试,就算有什么猫腻,理当也不会如此猖獗。
而现在,事实摆在面前,还能不信吗?
王养信乃是兵部右侍郎之子,负责考试的就是兵部,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考题就有可能已经泄露了,又或者是,在阅卷的过程中,动了什么手脚。
兵略第二,那么即便骑射水平一般,也几乎可以高中武进士了,除非是骑射惨不忍睹,而这种可能性很低,毕竟王养信背后,还有一个兵部侍郎的爹。
陈凯之心里震撼,又不禁为那些名落孙山的武举人们感到惋惜,不难想象,在武试之中,似王养信的这样的人,应该不在少数吧,而那些真正有志于从戎,并且付出过许多努力,希望为国效力的武人们,却在这个规则之下,一次又一次的落榜。
哎……
他深深地为落榜的武举人感到痛心,不过陈凯之并没有愤怒,无谓的愤怒没有任何意义。
王养信斜斜地注视着陈凯之,得意地笑了笑,旋即阴沉着一张脸警告陈凯之:“现在,你可知道我的厉害了?上回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我奉劝你一句,让你的师兄,小心一些。”
面对自信满满的王养信,陈凯之倒是没再恼怒,而是淡淡笑着。
“王兄为何不看看榜中名列第一人者,是谁?”
王养信面上依然还带着笑容,他抬眸,笑容却是凝固了,一双眼眸死死的睁大,嘴角微微颤抖着。
名列第一的是陈凯之三字。
兵略第一,竟是一个文举人获得。
这怎么可能?
王养信的脸僵住了,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三个字,整个人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喉咙难受得呼吸困难,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凡是背后作弊的人,最怕的就是出风头,这第一名风头最大,所以即便是王家,也绝不会让王养信名列第一,理由很简单,本就是见不得人的事,何况天下人谁不知道你是兵部侍郎之子?若还得了个第一,难免会被人口诛笔伐。
正因为如此,这个榜单,可能从第二到第十,乃至于到第二十,都未必是干净的。
可唯独这兵略榜第一,却一定是货真价实,经受得了检验的。
远处,已经有人诧异地道:“兵略第一,竟是个文举人。”
“真是厉害了,一个文举人能得第一。”
“陈凯之……”
“快去报喜……”
这些话,不绝于耳!
兵略榜第一,虽是之前对自己多少有些信心的,可陈凯之还是不禁在心里呼了口气,果然是将武子羲教授的兵略之法,与后世戚继光平倭的用兵之法结合起来有效啊。
他心情大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现在站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可以分享这份喜悦的人,而是令他感到恶心至极的王养信。
他厌恶地看了王养信一眼:“你知道你与我之间的分别是什么吗?”
此时,王养信依旧愣愣的盯着那榜,他若早知道陈凯之会中兵略榜第一,只怕早就托人去运作了。
他那不可一世的神色早已不见,收回视线,迷茫地看向陈凯之,四目相对,陈凯之**裸的鄙夷却令他心里顿生怒火。
陈凯之微眯着一双眼眸,从牙齿缝里一字一句地顿道。
“你与我最大的分别就是,你所谓探囊取物得到的东西,或许足够令你沾沾自喜,自觉高人一等;可实际上,这些东西,我不稀罕,就如我不稀罕你这等人,靠着父荫,而能够位列兵略榜第二一样。我自己想要的东西,我自己会去争取,争取的过程中,即便有多坎坷,付出多少汗水和艰辛,那也是我的收获,是我陈凯之靠着实力得到的,而你拿靠着权势得来东西和我陈凯之比,王兄,你觉得你自己配和我比吗?”
“你……”王养信恶狠狠的瞪了陈凯之一眼。
他从陈凯之的这番话里读出了浓浓的羞辱,他面露狰狞之色,嘴角隐隐抽动着,咬牙切齿地从牙齿缝里迸出话来。
“陈凯之……”
陈凯之看过了榜,一颗心已是放下了,再不想理王养信,转身便走。
留下了满眼火焰的王养信,还有无数人的诧异。
谁也没想到,兵略榜第一,竟是文举人夺得,一直以来,大家都有个深刻的认知,这文人,都是纸上谈兵,哪里懂得什么兵略?
这里多是将门子弟,于是有不少人吵闹了起来。
只是,榜已经放了,更多人,却不得不生出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