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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着,张楠站起身走了过去,走近了看清这是个巨大的石质的超级大钵,通体刻有波涛纹,还雕着两条游龙,看着是古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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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量看着至少上千斤,有个一吨也不一定,内里有水,还种着几株小小的荷花。
这边听到张楠的问话,翁千惠跟着道:“前年叶铭从西华门外边的拆迁老房子那弄来的,好像说是个荒废了的清朝道馆里的老东西,放在这里挺好看的。”
这会张楠正俯下身看大石钵的石制底座,这家伙比上头那个大钵还要大一个体量级,八面八足,双层拼接,上头刻着龙兽、浪花…
刀法圆润,气势雄伟!
听到翁千惠的话,张楠抬头道:“老真武庙里搬来的?”
女人摇了下头,“真武庙?”
张楠解释了一下西华门外清代时应该有座真武庙,只是早就废弃了,庙宇的位置早就变成了民宅。
“阿明,去叫一下叶铭。”
还是问翁叶铭算了,反正这会他就在家里,这林明转身就走。
房子太大就这点不好,按照贝勒府的体量,这边估计扯着嗓子喊人,那边也不大听不见。
得跑腿。
看到张楠的举动,翁千惠感觉这东西不简单,要是件庙里的普通老物件,张楠不会这么上心。
“庙里的东西搬回来不好?”
张楠笑笑,“没关系,没那么多讲究。
信的人去庙里请神回来也正常,我听人说在湘省那边有些地方,以前都还有风俗在开店前要去庙里偷座神像、佛像回去供起来的。
那边有些庙里干脆特意供奉了些少量专门供人偷走的神像,反正一般情况下偷神像的人第二天又会回去庙里,自觉捐助些钱。
这东西咱搬回来正常,更别说那座庙早就已经废了,没事。”
“那是这石钵了不得?”
不是忌讳,那就该是物件本身。
“石钵乾隆皇帝让人雕的,算吧。不过真正了不得是这件双层底座,大蒙古国忽必烈时期的文物,那个元朝开国皇帝下命令制作的物件。”
“清朝的石钵配了个元朝的底座?”
听到这个解释,翁千惠有点懵。
“不是元朝,是大蒙古国,1271年忽必烈才定国号‘大元’。这玩意我如果没记错,做它的时间应该是1265年,还没元朝呢…”
然后…
翁千惠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的?”
那名原本的军犬训导员不在边上,正在远处和“贝勒爷”它们玩,这边就自己三个,没什么不能说的。
张楠笑着道:“分析和知识呗。”
又轻轻踢了踢石头座子,道:“这个底座和上头的石钵表面风化程度不一样,都能差个500年,而且石钵和底座龙纹的雕刻方式、形状不一样,这里头可以分出来。
至于确切纪年…千惠,你是老京城,百分百去过北海公园是吧。”
“嗯。”
这不废话嘛!
老底子的京城人,会没去过北海公园?
“北海公园里的团城承光殿前边有个玉瓮亭,里边放着什么?”
翁千惠小时候春游、秋游啥的去过北海公园好几次,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那个什么亭子虽然当初也应该去过,但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里面有个啥。
要不是特意去看那东西,哪记得住。
正好,这会翁叶铭和林明来了,翁千惠顺口问弟弟那个亭子里到底有什么。
翁叶铭一听,对着姐姐道:“里头放着元朝留下来的‘渎山大玉海’,怎么了姐?”
翁千惠没立刻回答,似乎想起来点什么好像那里头是放着个超级大家伙!
这边张楠不再吊人胃口,对着翁叶铭道:“你把渎山大玉海的原配底座搬回来了,还有,造这玩意的时候没元朝,还叫蒙古,别搞错了。”
翁叶铭脸上瞬间就像写着一个“啊”!
不啊不行!
一般的石头底座不稀奇,但如果是放“渎山大玉海”的底座,那就了不得。
京城古董圈子里的人要是不知道“渎山大玉海”,那就是个笑话!那都是好事者们评选的华夏“十大镇国玉器”之一,排名还应该非常靠前:华夏历史上出现最早的巨型玉雕,开了大件玉雕作品的先河,如今就被陈列在北海公园的那个亭子里供认参观。
听张楠这一说,翁叶铭也打量起这套自己弄回来的石头物件,再把记忆中那件巨大的玉海往底座上放:天衣无缝!
那件在渎山大玉海最初的作用是当贮酒器,说白了就是个超级大酒瓮,椭圆形,重达3.5吨!
用整块黑质白章的墨玉雕成,玉瓮内部被掏空,大蒙古国时代的雕刻工艺水平先不去说它,反正是忽必烈下令雕凿,后来乾隆那家伙又让人把它修了四遍,估计外边的图案都已经大变样。
历史记载这尊超级大酒瓮可贮酒三十余石,大约相当于能装三千六百瓶一斤装的白酒:据《元史-世祖本纪》记载,大玉海成器于至元二年(1265年),是元世祖忽必烈为犒赏三军而制,他经常用那个超级大家伙盛酒,大宴群臣。
最初时大玉海被放在元大都太液(如今的北海)中的琼华岛(现在的白塔所在)广寒殿,元朝灭亡时,元朝余部撤至漠北,大量在大都的宫廷珍宝带不走,被明军所得,包括那件“渎山大玉海”。
从朱元璋时期开始,接下去的200多年时间内,大玉海一直就安安稳稳被放在广寒殿里。
谁没事会去动它?
底座不算,玉海本身重量至少在7000斤以上,你都不用怎么担心它会被偷!
不过到了明代后期的万历年间,一场大火把广寒殿烧了个精光蛋,里头放着的大玉海也被烧得面目全非!
之后,经历过大火的大玉海很凄惨,长期被人遗忘在宫殿废墟的角落里,压根就没人去理会。
不知在何时,京城西华门外真武庙的道人发现了废墟里的这个大“石头瓮”,觉得用它腌咸菜最合适不过,便想办法将把它连同底座给拉到了真武庙,当起了腌咸菜的坛子。
就这样它一直呆在真武庙里,一直到了康熙年间才被识货的人发现:这真武庙里的腌菜坛子居然是当初忽必烈的大酒缸!
不过没人把它搬走,接下去的几十年,它还继续被留在真武庙。
到了乾隆年,嗜玉如命的乾隆听说渎山大玉海在真武庙里的事,它也就成了皇帝的宝贝,还给它新配了汉白玉雕花座。
很奇怪,乾隆只用金钱买走了庙里的玉海,但不要底座:张楠还知道,弘历还让人雕了个稍微小一点的石头钵放在原来的底座上留在庙里。
因为大玉海经过了长期的火烧、风吹日晒雨淋,在乾隆看到它时,大玉海早已面目全非。为了让它重现昔日的光彩,乾隆先后四次选派御用玉工对它进行了大规模修复性的雕刻。
那它的原配底座呢?
去哪了!
张楠是知道它一直就在真武庙里,可那是上辈子有人找到它之后的研究结果:从乾隆年开始,这个原配底座就被开始被人遗忘,甚至连庙里后来的道人们,也渐渐不知道这个底座和上头那个大石钵的来历。
问翁叶铭这件东西怎么来的,后者道:“前年有朋友说那一片拆迁,因为靠着紫禁城,原本应该还是在皇城的范围里。
我和朋友就去逛了逛,看看能不能淘点老物件,结果在户人家的院子里看到这玩意,那地方以前就是真武庙。
花了五百块,感觉放这边正好。”
是正好,很配这大花园的环境:这对元代加清朝的组合看着一点不别扭,挺好。
至于它为什么会在变成了民宅的真武庙里等着翁叶铭把它带回来,没有被其它什么机构或人发现、弄走这码子事,就不用去多想,反正感觉它们留在这里当摆设很顺眼。
这东西在自个的宅子里,那别人是别想弄走的,至于那件大玉海,就继续和它的清代底座待着吧,反正上辈子都是那样的组合。
说到那件大玉海,关兴权和林明没见过。林明对那个忽必烈的大酒缸不感兴趣,倒是关兴权问了句:什么玉的?
“南阳独山玉,这会一帮子专家还在扯它到底产地是哪里,其实任何一个和玉打过交道的南阳人看到那个大玉海,都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那就是南阳独山玉。
还扯说渎山大玉海的'渎山'是因为太液那边环水的原因,少见多怪!”
呵呵……
专家,这年月的“专家”就开始不值钱了!
没多再计较这对奇怪组合的事,想着将来有了高加索幼犬后可以弄几只去剡县的庄园,至少比藏獒聪明些。
张楠对高加索犬感觉不错,这倒不是上辈子网上流传的高加索犬咬死藏獒视频的原因,认为藏獒比它的后裔差,就因为高加索犬都能成东德的边境巡逻犬,应该足够聪明。
至于那条倒霉的藏獒被咬破喉咙,那只能说它比较倒霉:两边牵着狗绳,瞬间的生死相搏,一点外因就可能导致不慎丧命。
再说养它的不是藏民,不知道藏獒本就有个天生的缺陷:因为身材强壮,这转身比较慢,对自身脖子的防护比较差。
牧区的藏民知道藏獒的这个缺点,就用一个超级简单的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至少在放牧时还真需要藏獒和雪豹、野狼拼命的70年代,藏民们还在用那个土办法。
项伟荣告诉张楠的:手掌宽的一条生牛皮,从里到外钉上两圈钉子,再套在獒脖子上当狗项圈!
这样武装起来的藏獒……
嘿嘿!
九獒沉航母的可能性不大,一獒战三狼绝对就跟玩似的!
你咬呀!
就怕你不咬藏獒最脆弱、防护最差的脖子!
咬吧,绝对酸爽,百分百就跟哈士奇、鳄鱼咬豪猪一个下场。
等到转身慢的藏獒掉过头来,血盆大口给你来一下,两三百斤的大块头雪豹都扛不住!
京城里除了动物园,显然没雪豹,也找不出野狼,不然张楠都想着给“贝勒爷”也套上一条“狼牙棒项圈”,绝对拉风!
嗯,大高加索,看着和藏獒挺像,后裔嘛。
……
贝勒府太大,房子都已经修复改建完毕,但只有中路的一些建筑完成了内里陈设的布置。
才8个人,能住多大地方?
像翁千惠住的那处套房,外面看就是当初贝勒爷住的几大间正方,古色古香。
一进去,客厅摆放的是全套清代紫檀家具陈设,连所有的陈设瓷器也全都是乾隆官窑瓷,墙上还挂着幅清初画家石涛的水墨山水,尺幅巨大。
不过翁千惠从来不在自己的套房内接待什么客人,甚至家里都没两个她的朋友会来玩,这个内宅的客厅其实是为张楠将来准备的。
客厅一侧是餐厅,也是全套的清代紫檀家具:没整明代黄花梨,那是因为前清的贝勒府里用明代家具……
画风不对!
也有小厨房,全套进口的厨具,就是一般不用,大概想着哪天张楠能住这里几天,然后两人过上几顿小夫妻的日子。
柜子里放着餐具,有现代景德镇的一套,还有套是乾隆官窑青花。
就是乾隆官窑,盘、碗、盆、勺子、碟子……一样不少,十人份,连磨损都看不出来!
哦,筷子那是新的,还是普通的竹筷,用起来轻便、舒服。
这些不是张楠的想法,是翁叶铭为姐姐布置的,认为在一套清中期紫檀双拼雕花紫檀圆桌,或者清中后期红木八仙桌上上吃饭,就该用这样的餐具。
套房里有全套现代化的卫浴设施,连着主卧室
书房全新美式布置,就是一边墙上靠着个紫檀的书架比较碍眼,上头还放着几本有关现代企业管理方面的书籍和小说,有几本还是英文版。
因为装修风格,墙上一开始翁叶铭为姐姐挂上去的一幅文徵明的山水画,让翁千惠摘下收了起来,不然看着有点别扭。
书桌上有两个小相框,其中一个里边放着她和张楠在香江时拍的照片,两人都笑得挺开心。
至于另一个:黑白照,翁千惠都还是学生时,一家四口在照相馆里拍的一张合影。
卧室里全现代化,床是宽度1米八,真正的“席梦思”:席梦思,这可不是指这是张弹簧床垫,而是床和床垫的牌子是“席梦思”,老贵!
很多人一直以为席梦思就是床垫,里面是弹簧,外面是很结实的布。其实,席梦思是一个人的姓,是一个品牌,只是因为它太出名,以至于我们把床垫都叫作“席梦思”了。
因为在五星级酒店的工作经历,翁千惠喜欢现代西式的卧室,这会身在这间贝勒府里最大的卧室内,除非去注意玻璃窗的形状,张楠都不会想到自己是在一间清代就造好的房子里。
上头应该吊有吊顶,房间高度三米不到,自己的女人不喜欢外边那种屋顶高高的感觉。
淡色的木地板,看纹理是橡木的,床前放着块波斯风格的厚羊毛毯。
设计了走入式的衣柜,一侧墙上有道宽宽的浅色木质推拉门,和浅色的墙纸差不多颜色。
很温馨,很符合翁千惠换下职业装后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