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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屑红尘是把软刀子,固然能磨砺出真正能隐忍待时的枭雄,更多的时候,却只是在不知不觉间就消磨掉人的奋进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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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是从魏大那里得知了你的真正修为和脾气秉性,一位恩仇必报的少年天才宗师。对你这样前途无量的人物,能在尚未闻达时帮衬一把,不敢说雪中送炭,但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是以今日才毫不犹豫地支持你。”
更远些的地方,其余三旗的院落里也是忙碌异常,打磨刀剑、修理弓弩、养护马匹、准备干粮饮水伤药等一应行军必备之物,比之第四旗这边儿相对有条不紊了许多。
兴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突然又翻作滔天巨浪,带给刘屠狗灭顶之灾?
全旗出巡数百里,需要准备的东西实在不少,事无巨细都要考虑周详,绝不是轻松的差事。
白马的眼睛瞬间血红一片,额头血花毫不客气地将刀花吞噬,随即竟散发出淡淡的光华,通体流光溢彩。
至于所谓的额外花费、账目明细以及绝不吃亏云云,是暗示自己编一套说辞把事情都推个干净还是在隐晦地威胁二爷交出无心纸?
刘屠狗微微分辨,却也分不清那究竟是到了地头终于认命的麻木不仁,还是在认命后重又生出了一丝可有可无的念想。
“魏大托我向你致意,感谢你对陈别驾的一路护持。还说若是路上有什么额外花费,可由我将账目明细转给他,绝不让你吃亏就是了。”
而军方的势力,刘屠狗至今都不知道张鸢背后是谁,但既然当初慕容春晓能绊住云骑校尉,事后自然也不会有太大的后患,天塌下来自然有那个小娘儿顶着。
人总是如此,一旦目标无法达成,不甘心之余总能退而求其次地安慰自己。
“你跟魏大如何我不管,第二旗助我在先,我自然要投桃报李。任老哥,可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
想到此处,刘屠狗几乎迫不及待要出发了。
二爷摇了摇头,非得经历几次血战,才有可能将手下人心真正凝聚。
“谈不上效劳不效劳,只是想跟刘老弟做笔买卖。我是野路子出身,在江湖上也做了几年人人喊打喊杀的魔头,不愿去给诏狱做鹰犬,就只好托庇在先登寨里。那些个昔年仇家一日不死绝,我这心里便一日不得安宁。”
刘屠狗看到北面不远处又有一人跃上墙头,朝这边儿挥了挥手,仔细一看,是任西畴。
刘屠狗轻轻一翻掌,拈住半朵血海棠,这可不是被阿嵬吃下的那半朵诡异花朵的本体,而是实实在在的刀气织成,其中神意也与本体似是而非,算是屠灭观想法结合了乙木诀的一种变化,筑基之种子。
借着左右营分立,各旗重新划分了地头,总算有了几分军营的规矩,而刘屠狗所住宅院周遭的房舍便都留给了第四旗。
刘屠狗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咧嘴笑道:“你们失了军马、误了军令,不待在我这儿,难道还要回去受军法处置不成?”
刘屠狗笑问道:“任老哥找我有啥事儿?”
注意到动静的军卒纷纷停下手中活计,目光汇聚过来,其中却蕴含了一点儿不同以往的东西。
见到刘屠狗,和老四脸上神色变幻,但最终还是行了个马马虎虎的军礼,低声问道:“不知旗总大人要如何处置我和手下兄弟,当真要把我们扣在先登寨?”
和老四扯了扯嘴角,却没再说话,默默行礼后躬身后退出了院门,显然已经意识到无论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看向阿嵬,这匹原本普通的坐骑迭逢奇遇,这修为是蹭蹭往上窜,额头半朵血海棠煞是鲜艳夺目、妩媚多姿。
(补更一章,是不是很有节操?尽管不尽如人意,刘屠狗的小小势力终于初步经营完毕,略显沉闷的种田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该放下手脚大砍大杀了,欧耶!)
以半块青铜面具遮住左脸的第二旗百骑长站在院中,见到刘屠狗进来,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二爷笑道:“这夯货脾气不好,再招惹它,就不是只疼不伤的一蹄子了。”
刘屠狗可不想在灵感境界上蹉跎几十年,而勇猛精进之心,便如磨刀一般,不可有一日懈怠。
二爷微微一笑,很快便找到了相隔不远的的桑源,一张憨厚圆脸,一对无情狭长眸子,一道眉心鲜艳刀痕。
刘屠狗可以感觉到,阿嵬的气息强了一截,但离着练气大成罡衣罩体的境界还差了一些,也不知是因为身躯强健庞大需要的灵气也更多,还是兽类天生修行进境就比不得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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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屠狗独自回到只住过一夜的宅院,才进院门就见和老四正灰头土脸地站在阿嵬不远处,胸口甲片上有个极明显的马蹄印的凹陷,他两眼放光,却不敢凑到白马的跟前。
总算这夯货灵智大开,听懂了主人的忧虑,终于知道主动修行,想必能加快进境。
阿嵬眼中流露出思索之色,低声嘶鸣了一声,垂下脖颈拿额头去触碰刘屠狗的手掌。
左营几位百骑长能主动让那帮桀骜不驯的大爷们尽数搬家,对刘屠狗来说是份不大不小的人情。
“灵应侯府两件宝贝都便宜了你,可越是如此,那些没得逞的势力就越不会放过咱俩,早晚还会因此生事。我离着神通境界太远,手下这么点儿势力也不堪用,你若是不想被人抓到大卸八块,就更努力些,成了灵感境大妖才能有些自保之力。”
刘屠狗哦了一声,脸上有些小得意,心中波澜却只是一闪而逝。
因为这厮熟悉寨中情况的缘故,刘屠狗便把回寨后办理军需的差事交给了他,此刻正忙得不可开交。
二爷愕然,才刚吓唬完阿嵬,就有正主之一找上了门,竟还毫无顾忌地在这隔墙有无数只耳的院子里说出口,怎么想都有些诡异。好在任西畴似乎与魏大是一党,应当不用动刀动枪。
这么一来,那场交织了无数阴谋背叛、至今仍有些扑朔迷离的厮杀争夺,原本应该沸反盈天的余波,竟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了。
想到这些人里有不少甚至不会骑马,真厮杀起来恐怕还要下马步战,二爷就有些头疼,好在巡边旷日持久,路上稍稍耽搁些日子倒也无妨。
偏偏这几个人要么身份不凡要么根本就找不到踪影,即便是二爷,背后也极可能有个病虎做靠山,处理此事的又是有些交情的魏大,难怪这么久都风平浪静。
他看了一眼和老四圆滚滚的脸上、那道从左耳延伸至嘴角的显眼刀疤,这名什长老卒满面风霜之色,估不准确实的年龄,除了也穿甲带刀,气质举止却更像牧马人,而不是边军披甲人。
任西畴看着二爷,斩钉截铁道:“助我灵感,供你驱策!”
或许左营老四旗这一趟北巡阴山,能让自己再度快意挥刀?
他抬手将刀花按进白马额头,或者说是按进它额头的血花里。
他拔地而起跃上墙头,环顾四周,立时看到许多院落中第四旗军卒的身影。
毕竟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可没人知道那张神奇纸页被一匹马给吃了。
他轻笑一声,足尖轻点,从房顶墙头飞掠而过,几个呼吸间便飘落进任西畴所在的院落。
这些日子尽做些没什么趣味儿的琐事,嘴皮子用得最多,刀子却总没机会染血,远没有当初在渭水谷地和大雪原上搏杀挣命来得酣畅痛快。
这世上终归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刘屠狗略略一想,也就将这事儿彻底搁下,眸光重新回到任西畴的脸上。
基本理顺了第四旗上下,刘屠狗颇有些踌躇满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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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刘屠狗的目光,桑源扭头看来,见是自家百骑长,忙微微躬身:“大人!”
仿佛知晓二爷心中所想,任西畴微微一笑道:“我并不是诏狱中人,只不过与魏大有些淡如水却称不上君子之交的浅薄交情罢了。他也只告诉我关于你以及陈洪玉的事情,内里究竟如何,他不说,我也不问。”
刘屠狗不置可否,相隔千里替人传达机密,哪怕这机密非当事人不可能明白,这交情又能浅薄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