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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妃娘娘瘫坐在椅子上,手脚皆不知往哪里放才是好,急慌慌抬起头,目中一片焦灼:“你们谁能?”
话才说了一半,嘉妃娘娘又住口了,自己的景仁宫被皇帝封了起来,现在派谁出去都是送死,更何况自己又能告诉八阿哥什么呢?想到这里,嘉妃娘娘悲从心来,捂着帕子伏在案上呜咽了起来:“可怜我的儿啊!”
一时间宫人都慌了,跪倒了一大片:“娘娘还请保重**啊!”
嘉妃娘娘哪里有心情保重自己?十八阿哥还小,就这个八阿哥自小吃得苦多,寄人篱下看人眼色,三灾八难长大了,自己挣得份家业却被人这样忌讳,怎能不伤心?
哭着哭着,嘉妃娘娘便晕过去了,众人都傻了,彼此看着:“这可怎么办啊?皇上正怪罪娘娘呢!”
嘉妃娘娘的身边得意的内侍咬咬牙:“想什么呢!咱们都是伺候娘娘的人,娘娘有什么不好,你我也逃不掉!传话出去,请医士来瞧瞧!”
大宫女素心理了理头发,站起来:“我去找人,不过是晕过去,讨一付灵犀散来就好,还用得着看什么?”
太医院里人人都很忙,近来天气不好,时局也不好,装病的真病的人都很多,这边各种膏方各类散剂简直是供不应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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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锅里熬着锦地罗,药臼里捣着金樱子同鸡头实,铁锅里焙着海藻粉,坛子里酿着龟龄酒,药罐里熬着琼玉膏。有人手上合着药丸,有人拿蜂蜜调和着炼丹,素心领着两个小宫女轻轻福了一福
:“奴婢是景仁宫的,不知可有灵犀散?”素心看着医士李英浅浅一笑。
:“灵犀散?上个月配了几料,你等等,我去找找看?怎么又有哪个小宫女半夜出来被吓着了?”李英是新选进来的年轻人,对人很是和气。
大宫女跟着他走进去,看着他在架子上一阵翻腾:“唉,怎么没有了啊?明明还有一点的啊?”
:“早上钟粹宫惠妃娘娘遣人拿走了。”埋着头的医正正努力搓着八宝丹,头都没空抬起来.
:“哎呀,不如我那点薄荷油给你?一样有用。”李英为难地看着素心。
素心轻轻摇了摇头:“是我们主子晕过去了,可不敢给娘娘用薄荷油呢!”
李英一愣,然后迅速往两边看了看,轻轻问:“可要紧?不然,我去一趟看看脉象也可以的。”
素心脸上的笑容更真挚了:“难为大人您想着,只是现在这么忙乱,还是不劳烦您走这一趟了!”
李英还想说什么,马上换了口气:“这样,灵犀散配起来也不麻烦,你等等,马上就好了啊!”
素心正要拒绝,旁边走过来一个陌生的面孔,递给素心一个瓷瓶子:“这里有现成的,若是不好,还是着人来请院判大人去瞧瞧,娘娘身子虚弱,耽误不得!”
李英笑着说:“幸亏有你,素心姑娘,你快点回去吧!”
半夏细辛皆是重味,药棉才挨着嘉妃娘娘的鼻端,她便打起喷嚏,几个喷嚏过后,人就晃晃悠悠地醒过来了。
嘉妃看着身边的人,神智回来了:“素心呢?”
:“回主子话,素心去给您拿药去了!”
:“这是什么?”
:“惠妃娘娘派人送过来的,还有一盒子燕窝,一盒子八宝丹,惠妃娘娘说了,让您安心休养,儿孙自有儿孙福,外头事不与您相干。”
嘉妃把玩着惠妃送过来的东西,心里五味杂陈,想必当初大阿哥受罚之时,惠妃心疼更甚自己百倍,只可惜自己没有母家做依靠,谁也帮不了那个孩子。
跪在石板上的定郡王逐渐被夜色笼罩,这次是什么触怒了皇帝呢?定郡王自己都有些不清楚。
禁军交接的时候敦贝勒才收到消息,想起前几日定郡王拉着自己叮嘱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为了自己同皇帝正面冲突,难道今日也是哥哥算计好的?
犹疑了半天敦贝勒还没下定决心,找到一个相熟的小内侍:“你悄悄去看看郡王要不要吃喝些什么,或者塞两个棉垫子,别跟爷装憨,你们肯定有!”
那小内侍笑了:“贝勒爷有什么不清楚的?还真不用您操心,小珠子早偷偷给王爷送了几杯好汤,棉垫子也挑了厚的给王爷垫着呢!只是皇上这脾气不知道要发到什么时候,夜里起来风可就一点法子没有啊!”
敦贝勒很想陪着哥哥一起等着,可是换岗的时候到了,如果他今天不离开,皇帝会更加怀疑自己的忠诚了。
牵着马立刻,敦贝勒没有回头,他知道隔着夜色自己也能认出那个熟悉的背影,从来不伟岸,却永远挺拔着挡在自己前面,可是头顶的风雨为什么从来不肯停息?
骑着马,回家的路真长,才走了一半,就看见敏贝勒疾驰的身影,敦贝勒忙拦住他:“九哥,你去哪里?”
:“正要找你呢!听五哥说皇阿玛罚八哥跪着呢!”敏贝勒一脸的细汗,声音还是那么干脆!
:“是啊,你去干吗?”
:“干嘛?当然是找皇阿玛求情啊?这么冷的天,八哥跪一晚上还得了?”敏贝勒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不会什么也没说就回来了吧?”
敦贝勒沉默着,该怎么同敏贝勒解释呢?:“你先冷静下!”
:“怎么冷静?哥哥在那里受苦,你居然就这么回来了?真是平日都白疼你了!”敏贝勒气不打一处来!
敦贝勒把敏贝勒一拉:“八哥嘱咐过的,不要让皇阿玛觉得我们窜通一气,只会让皇阿玛更防备八哥!”
敏贝勒一脸的不可思议,一巴掌拍在敦贝勒脑袋上:“你脑子进水了啊?咱们几个天天同出同进的,连耗子都知道我们几个玩得好,如今八哥落难了,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咱们就袖手旁观!你让皇阿玛怎么想,怎么想都是有鬼好不好!”
敦贝勒一愣,这事还能这样想,敏贝勒继续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你们都是不动脑子的!八哥哪有做什么错事?肯定是皇阿玛想找茬,今儿我们避嫌了,那往后要不要避嫌?演戏可演不了一辈子!”
还不等敦贝勒转过筋来,敏贝勒已经拉着他的手说:“走,咱们现在就进宫去见八哥!怎么地也要替他求情!”
很多时候,感情都是一厢情愿的付出,尤其是**情面前,当然权势面前也是这样!没有人可以躲过。
当敏贝勒拉着敦贝勒在康熙面前看侃侃而谈时,敦贝勒注意到康熙的眼睛里愈来愈明显的冰冷,这时候,他已经拦不住敏贝勒了。
:“你们倒是手足情深啊?怎么着?大阿哥许了你们什么啊?封你当亲王,还是许了你铁帽子?”康熙的声音里冷地滴的下水来。
敏贝勒还没有反应过来,敦贝勒迅速理解了皇帝的意思,他马上开口:“儿子不明白皇阿玛的意思,只是不能看着八哥被冤屈!皇阿玛心里难道不明白八哥的为人?为什么要偏听偏信他人的构陷,怀疑自己的亲骨肉呢?”
康熙慢慢地问:“哦?小人构陷?十阿哥倒是一副很清楚的样子啊?说说看,哪个小人,构陷了什么?”
敦贝勒从来没有见过皇阿玛这个样子,头皮一阵发麻:“儿子不知道皇阿玛指的什么,儿子只知道皇阿玛无缘无故就重罚了八哥,皇阿玛自然是英明神武,八哥也未行差踏错,想来想去,就只有小人构陷了!”
康熙盯着敦贝勒,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些破绽了,却发现两个儿子的表情都那么直白,愤愤不平,愤愤不平,倒是好猜。
可是想起了大阿哥那副字,又想起府里人回的话,人人都说定郡王是过去劝告大阿哥安分守己的,可是怎么十三贝勒能拿到大阿哥的手书呢?
难道定郡王已经策反了所有的人吗?康熙也觉得不可能,这个儿子什么时候手伸得这么长了?自己也绝对没有对手下失控到这个地步。
近来太多隐患暴露出来,层出不穷,深不见底的灯下黑让康熙晚晚惊梦,他不愿意去怀疑自己的骨肉,可是那么多证据摆在眼前,由不得他去冒险。
敦贝勒敏锐地听出了些什么,八哥去见大哥了,自己是知道的,可是八哥当时明明就是一副去扮好人的姿态,怎么会触怒皇帝,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既然九阿哥这么喜欢同甘共苦,讲义气,你也去跪着吧!”打发了敏贝勒一起去跪着,康熙单独留下了敦贝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