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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了几日,三阿哥胤祉就上奏了康熙皇帝,说是要支持自己的侍读修书,请求皇帝允许他将自己的书房“协一堂里”藏书向陈梦雷开放,并打算在京城北面买座小房子以便他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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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正想着要笼络江南文人,闻言大喜过望,特从内务府调拨银两给胤祉便宜行事,给陈梦雷的修书之处赐名“一间楼”,雇人帮助他缮写各类图书。自此朝堂之上,皇帝每每详询修书事项,此时大阿哥等人才发现了自家兄弟那曲曲折折地心思。大阿哥本就不长于书牍,倒也罢了,只是太子气得牙痒痒,身为天下第二人,太子殿下最近的不顺心之处多了些,也难怪他心烦。
侧福晋李佳氏的女儿刚刚出生就卒了,好容易怀上了第二个,他们第一个儿子还没等到自己生日就去了,虽说是染了病症,可是胤礽到底心里难受,每日更是有机会就去顾着自己的侧福晋,她是有身子的人了,太子担心她伤痛过度雪上加霜。
这日胤礽专程到了李佳氏的院子陪她吃饭,李佳氏穿着老鸦绿的衣裳正端坐着篦头,听见通传,也来不及如何收拾,想着孩子去了也没心思如何装扮,梳个小两把,插着根银镶嵌宝石扁方,就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去门口迎接。
胤礽看见自己喜**的李佳氏颤颤然行礼,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把她扶起来,温言说着:“不是早跟你说了不用立规矩么,你的身子当紧,跟本宫那么拘礼做什么?”李佳氏小心将自己的重量分点到自己夫君的手臂上,柔柔回了句:“妾身知道殿下是心疼妾身,可是妾身怎能自己不尊重呢?那么多眼睛看着,还是知礼点好。”
胤礽原就**她温柔和顺,比起自己的嫡福晋瓜尔佳氏,他对李佳氏更上心,不然也不会一子二女都出自她了。松松将她搂在怀里,闻到一股子清香从她头上飘来,细细分辨是有零陵香、细辛、白芷的味道,恩,还有山夷,知道**干净的李佳氏又在篦头了。
夫妻二人相携而入,分了主次安席,内侍们将太子的份例都传到了这边,李佳氏的小厨房也预备了上用的饭菜,当归黄芪羊肉锅子热腾腾地咕嘟着泡泡,两人对坐说说笑笑,极是融洽。饭毕,内侍去库料房讨了牛酪浆来,李佳氏才喝了没几口,就面色有异,碍着太子在对面也不好吭声,忍着咽了下去,就随手把盖盅撂一旁了。
等太子离了,李佳氏才扑到床上,让心腹宫女拿了铜盆,自抠了喉咙呕吐,宫女调了盐水给她漱口,李佳氏一边漱口一边示意宫女将那盖盅里的牛酪浆泼在盘子里查看,里面竟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李佳氏自拿了把骨筷将那些头发结捡了出来,丢入桌边的珐琅彩鎏金铜香炉里烧了,又抓了把苏合香放进去,才勉强止了心口的恶心。
那心腹宫女将手里的铜盆递出去,投了热毛巾给李佳氏净面,一面小心翼翼地问:“侧福晋,您看要不要告诉太子爷一声,这些日子那些人做得忒下作了,哥儿已是去了,他们还见不得您肚子里这个,您还这样忍着,哪日是个头啊?”
李佳氏将头伏在桌子上半天没说话,良久才说:“谁不知道我肚子里是太子爷的儿女,你当那些人是为什么下黑手?”
顿了顿又说:“你说的我尽知了,只当他们害了一个就会收手,到底是我想太好了,明日我就去说给太子爷听听。”
哪个人不**自己的血脉?皇室里更是如此,太子也不是傻子,不会像自己弟弟那样有事没事拿根鞭子耀武扬威,他本就是大清朝的尊贵太子,不需要特地表明身份。能在食物里动手脚的必是内务府里的,只是他可不认为尚家的会这样公然与自己为敌,奴才秧子有什么胆儿?
必是背后有哪个贵主买嘱的,不是那些有儿子的娘娘就是自己家那几个文成武德的兄弟,再不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嫡福晋,大婚这么久了,她肚子里一点动静没有,想来也是着急的。太子也不急,只是回了自己的皇阿玛想给自己奶父升点职务,方便他侍奉,凌普升了内务府的总管,纵查不出些蛛丝马迹,至少也护了自己妻儿。
这事儿还没水落石出,索额图派人传来消息说那边书房里侍笔墨的太监说,这些日子皇帝时时召见三阿哥跟他相商陈梦雷的编书事宜,又常常想念早被弹劾辞官的高士奇先生。
当年高士奇本事索额图的门人,机缘巧合下就得了康熙爷的青目,入了内廷供奉,不过十年光阴,就从一个监生宜人宦官之列迁了四品官詹事府少詹事,实在是多得殊荣,偏偏他跟索额图交恶,顿忘旧恩,思剚刃于其腹中。不得已太子只好授命左都御史郭琇弹劾了他,留待自己登基后再大用。
如今自己皇阿玛又想起来他,可见索额图在皇阿玛面前越发不如意了,太子不禁烦恼着这些外戚,怎么就没个中用的人呢?
索额图最近也心烦,皇帝对自己再不像以前那样事事倚重,皇太子虽然向着自己,可是毕竟还不是那掌势的人,四月皇帝赐了高士奇手敕一道,七月,又赐了高士奇御制扇诗一首,言辞之间颇有情意,只怕皇帝想要把他起复了。那高士奇早跟明珠勾结一气,他若回来,自己越发难过,此时索额图只恨康熙春秋鼎盛,不然自己终身靠着太子怎会这般事事掣肘?
倒是大阿哥最近乐呵呵的快活地不行,反正修书没他什么事,不如安心办好手中的差事,皇阿玛将推广番麦的事情交给了老五去主管,大阿哥总觉得这事是自己的首尾,且关系着以后的军务,就日日跟着老五转悠,指望着哪日就出来一堆粮食,全变成白花花的银子放进国库里。
他也吩咐自己庄园里的牧长拿了种子去试种,想看看结果如何,特地派了两个护卫蔷楞、雅突专办此事,这几日听护卫们回报说隔壁三阿哥的庄子里放了几个蒙古来的喇嘛,牛羊都长的比这边好。
大阿哥就让人去打听来原来这三个从蒙古跟回来的喇嘛明佳噶卜楚、马星噶卜楚都是跟着巴汉格隆过来的。巴汉格隆是草原上的巫医,极其会调理牛羊之类的,大阿哥一向是个好强了,吩咐偷偷贿赂那喇嘛也把长膘的蒙药也拿来给自己庄子上的牛羊吃吃,他就不信了,读书自己比不过弟弟,难不成养的牛羊都要比他的瘦些?
八阿哥倒不知道自己大哥最近坎坷的心路历程,他只是忙着每天托着四哥送的砚台苦练书法,唯恐没有好事者去碎嘴他偏着自己四哥。小九的生意果然只是一般,亏得小九为了这盘子生意日日捧了帐篇子苦读到深夜,读正经书可没见他这样努力过,只是丢了小十一个人孤凄,心里郁闷。
胤禩不是没有点子帮自己的弟弟,只是一来他怕弟弟太招摇,毕竟才十一岁,总是会有人算计,二来他也不想让弟弟觉得自己小瞧了他,他倒不担心弟弟搞垮了铺子。自家弟弟只是初初开始,等他熟练了,保证是会盆满钵满的大丰收,自己只要等着去恭喜他就行了。
冬日渐近,日头也短了,十三弟拖着十四弟摇摇摆摆来书房的样子实在是可人,瞧着奶声奶气豁着门牙认真读书的弟弟胤禩就忍不住想笑,朝廷上传了消息过来议政王大臣会议讨论决定,五世□喇嘛自颁给册印受封以来,恭顺职贡有年,现以其身已老,政事皆由第巴主管,为第巴乞封,以求兴宠。
且第巴也表示感戴皇上恩眷,诚心乞请金印,有鉴于此,应同意他们的请求。于是,皇帝还是决定颁给第巴金印,印文是“掌瓦赤喇怛喇□喇嘛教弘宣佛法王布忒达阿白迪之印”,明确规定了第巴的权限只能弘扬教义,而不可主管政事。同时,收回明朝所赐的阐化王玉印。
胤禩心里叹气,康熙二十一年□五世就圆寂了,第巴·桑结嘉错秘不发丧瞒了十几年,第巴桑结嘉错一直对朝廷封锁消息,皇阿玛多次派遣京师喇嘛到**去了解情况,这些喇嘛不是被第巴桑结嘉错所欺骗,就是被他贿赂所收买,因而京城始终未能得到有关**一些情况的确切消息。
如今皇阿玛居然还封了金印给他,只怕日后尾大不掉。可是胤禩虽是知道内情,也不敢多说什么,他可不想被当成妖孽给被人收了。自己大哥名字叫褆,是敬的意思,尊贵的太子爷叫礽,自己的三哥叫祉,早夭的六哥叫祚,都是福的意思。
四哥五哥分别叫禛和祺,是吉祥的意思,七哥腿脚生来不好,皇阿玛给他起名叫祐,给了他神灵的帮助和护佑。
唯有自己叫禩,是拿来祭祀的人,他可不想真的为了大清朝的国运昌隆被送上祭天的天坛,是以这种人力无法挽回的事也就只好由他去了。想想皇阿玛儿子多了,的确有所偏好,也是人之常情。
哪像自己,只有弘旺一个独子,从小被自己宠到天上去了,后来也落个没下梢,就一个女儿,幸亏嫁了自己妹妹家,还算过的不错。这辈子若是再娶妻,定要寻个娴雅稳重的,再三妻四妾多置几个,又不是养不起。他也想怀着抱子脚头蹬妻,冬日闲闲含饴弄孙,把上辈子的遗憾都弥补了才得。定要把子嗣给护好了,别由得人糟蹋。
眼瞅着太子爷的奶父管了内务,把温僖贵妃娘娘气个倒仰,又病倒了,小十也歇了了心,常常去跟前侍奉汤药,皇帝也下了恩旨说要特许钮祜禄氏的在家庙祈福,可是她的病症还是一日重似一日,不过是拖日子了。小九也丢了生意跟着弟弟忙前忙后,唯有胤禩知道她不过是挨日子了,只是口里不说,凡是弟弟要的都想法子给他置办,还特定跑到裕亲王福全府上,挨了裕亲王妃几多白眼,把他的两名苏州名医召进宫去看视。
太子见头顶的大山终于去了一座,又隐隐发现皇阿玛打算让无子的佟妃总理宫务就更高兴了。自己侧福晋李佳氏的身子日渐沉重,等开春就要坐产了,他有什么不高兴的的?事事都顺心畅意了,在宫里宫外他的额头仰得格外的高,最喜欢召见自己大哥,看他对自己执臣子礼跪安。
大阿哥恨得牙痒痒,却也无法,好在冬日来了,礼部为了“阅武事”、“修国俗”,要按旧制在西苑北海举行“冰嬉之制”。大阿哥正好借了这个由头,日日躲出宫去,离了自己弟弟的眼。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为了剧情需要,俺让太子的长子提前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