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升的这张脸,任甄永远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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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想要立功重返仙家,他或许不会来到南田。如果不是为了监视贺东升,他或许不会进贺东升的酒吧工作。如果不是发现了贺东升的恶行,他或许不会动手,如果不是动手,或许也他不会这么快发现许营的真实身份。
可如今又出现了一个活脱脱的贺东升,没有了当初的锐气,为了讨好电话那头的女朋友或者老婆,低声下气的不断求情,甚至挨了任甄的打都没有还手。这样的人,会是贺东升吗?
还是,他故意用打电话这招来遮住他的右脸,可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要回头让任甄看见?虽然天快黑了,可是那个五官、轮廓、发型,还是被任甄一眼认了出来。
还有那通电话……
那个很像许营的声音。
许营的声音之所以好识别,是因为他的声音稍微有点尖,准确的来说是有点娘,即使他大部份的时间都在刻意的压低音调,却还是能让很容易听出来和其他男人说话的不同之处。
今天是活见鬼了?
接到了许营的电话,见到了活的贺东升。
任甄突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冲那个头发稀疏的后脑勺吼道:“停车!”
的士司机终于挂了电话,挂电话前还恋恋不舍的冲着话筒“吧唧”的亲了一下,这才确认道:“真的要停车,地方还没到。”
这一切,在任甄看来都是在演戏。他再次吼道:“停车!”
这两个字喊得尤其大声,没有心里准备的林丹都被震得抖了一下,迷茫的回头望着任甄:“发生什么事了吗?”
“下车再说。”
三个人依次下来,的士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道:”哎,还没有给钱呢?”
任甄绕到出租车的左侧,敲了敲车门道:“你下来,下来把钱给你。”
司机一下警惕起来,反而把车门锁上,畏畏缩缩的道:“你想干什么?我不下去。”满口的琼台普通话。
“你不下来,小心我把车给你砸了!”
的士司机依然不为所动,已经想要发动汽车,任甄连忙挡到车的前面,冲南斗星君喊道:“这个人是变色龙,快让他下来,我要问清楚。”
“按规矩我不能随意……”
“管你什么规矩,万一他真是变色龙,你就是从犯。”
南斗星君开始犹豫,犹豫的时间还挺长。任甄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谈判,需要花上这么长时间?
的士司机也是满头大汗,不知是被吓到了,是心虚,还是太胖?或许各种原因都有。总之,他一边在擦汗,一边开始打电话,似乎想要找救援。
任甄不依不挠的挡在车头,死死盯着车里的人,那眼神像是在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此时华灯初上,天已经渐渐黑了,车里的人不下来,车外的人不让走,双方一直在僵持着。任甄低头看自己的玉观音也是毫无反应,一时也有些动摇,那个人究竟真的是贺东升复活,还是自己精神恍惚看走眼了?
林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跑到任甄旁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任甄朝司机努了努嘴:“你看那个人是不是贺东升?”
林丹是见过贺东升的,贺东升有一次在酒吧款待客人,林丹陪王凤怡一同出席,所以至少是见过一面。
林丹顺着任甄的目光望过去,顿时惊讶的掩住了嘴。
见林丹这副模样,任甄明白了,他并没有看走眼,这个人应该是贺东升没错。他再次转向南斗星君道:“你还在犹豫什么?快让他下来。”
“让他走吧,他不是变色龙。”南斗星君摊了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你确定?”
“确定。你看看他这样,哪里像?”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重点。
贺东升一个企业家怎么会出来跑出租?而且贺东升向来霸气十足,可面前这个出租车司机像个乌龟一样躲在车里,连个屁都不敢放,甚至连车都不敢发动,生怕真的会撞上人,这点也不像是个妖的所为。。
而且,他的年龄明显要比贺东升年轻许多。
不过,任甄并不认为这一切是巧合。
任甄蹲地拾起一块大石头作势要朝车头砸去时,出租车司机果然面色大变,一个箭步的冲出来,拦道:“有话好商量,你们要钱的话,不收你们车费了,赶紧走吧。”
看来这招,比南斗星君好使多了。
任甄得意的冲南斗星君瞥了一眼,再转向的士司机道:“老实交待,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你是不是贺东升?”他边说边玩弄着手中的石块,好似随时会趁别人不注意,往脑门上砸个血洞出来。
他就是为吓唬面前这个男人——长得像是年轻的贺东升,胆子却是比老鼠还小的家伙。
南斗星君也朝他们正走过来。他走得很慢,像在思考着什么,那沉重的体重碾着路边的石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的士司机先是朝南斗星君的方向看了看,低头擦了擦汗,抬头望向任甄时努力睁着眼睛,两眼白茫茫的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你说的人我不认识?大侠,不好汉,饶了我吧,刚刚您也听到了,我老婆还在和我堵气,现在正等着我去接她,你要是想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不过我的钱不多……”
“费什么话?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身份证呢?”
任甄忍无可忍的打断了的士司机的话。
其实他心底里已经开始相信面前这个人了,同时他又不敢完全相信,只是觉得如果对方真是贺东升的话,那就太可怕了。这样的演技,绝对是在央戏培训过的。
的士司机从**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磨旧了的七匹狼牌钱包,打开后在一各种打折卡中挑了身份证出来递给任甄:“我叫钱三多,这是我的身份证,我开车有十年了,不信你打电话到我们的出租车队去查。”
把石头扔下,接过身份证,任甄仔细看了看。
身份证似乎没什么问题。钱三多,男,1986年生,琼台人,看着似乎也不像是那种伪造证件,任甄就把身份证还了回去。可他心里依然觉得有些不安。
这么多出租车,为什么偏偏坐上了这辆?为什么偏偏在今天让他碰上?
还有这个钱三多,多问一句话都没有,越是配合,任甄越是疑心。
他对自己现在的感觉也很奇怪,心里明明已经相信这个钱三多了,可是总觉得有一些地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任甄把咨询的目光投向旁边沉默的南斗星君,南斗君君摇摇头,表示他该说的已经说了,以他的立场不适合插手。
当久了神仙,反而变成老古董了。
任甄只好再次转向钱三多,含着淡淡怒意道:“你为什么出现在我们搭车的地方,你有什么目的?快说!”
“我哪有什么目的?我就是一个开出租车的,这车还不是我的,你说你刚刚一个大石头真砸下去,我该怎么给公司交待,行行好,快放我走吧。”钱三多的眼神中,有一刹那表现得极为不自信,很短暂。他边说还边摸着鼻子,仿佛上面有一块脏东西,一直想把它擦下来。
任甄突然觉得这个人是在说谎。
他的判断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出于自己对行为心理学的认识。
一个人说谎的时候,会不自觉的表现出一些破绽,比如说,有的人说谎时会摩挲自己的手,这是一种自我安慰的表现。当你不相信你自己所说的话,这样使自己安心;还有的人,会不自觉的抿嘴两次。不多不少,正是两次,这是典型的模棱两可;还有的人说话时单肩抖动,表示对所说的极为不自信,这是说谎的表现;还有的人会不自觉的摸鼻子,这就代表着他想要掩饰某种内容。
钱三多不但摸自己的鼻子,还单肩在轻微抖动,这种不自觉的小动作,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想要看出一个是否说谎,对任甄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难的是他并不知道对方是为什么说谎,想要掩饰什么。
而对任甄来说,这件事情非常重要。
任甄上前一步扣住钱三多右手手的手腕,再往后一扭,钱三多整个人便被他擒住了,上半身扑在出租车车头动弹不得。他冷冷的冲钱三多道:“快说,到底是谁让你来接近我们的?到底有什么目的?”
肥胖加上受惊吓,此刻手又被任甄钳得生疼,钱三多脸上的汗水哗哗直下,面色惨白的求饶道:“放了我吧,我真没有什么目的,我是个开出租车的。你想想,不但没收你们的钱,还被你们这么虐待,到底是你们有目的,还是我有目的?你好好想想?”
胖乎乎的钱三多像是大话西游里那个话唠唐三藏,正试图用道理说服任甄。不过这次他又没有说实话,钱不是他不收的,而是任甄没给。
任甄再次加重了手中的力量,怒道:“再不说实话,我把你的手卸下来,信不信?”
“啊,疼,救命阿,要杀人了……”
任甄根本还没动手,钱三多就已经传来了杀猪般的叫声。
“任甄,你太过份了!”
任甄抬起头,正好撞见林丹那张面含怒容的脸。
都怪这个钱三多装得太像了,害得林丹误会。任甄却不想解释,也不好解释。
这种事怎么说,说他一个捉妖师没学过几年书,却会行为心理学,所以知道钱三多是在说谎?
趁着有人替他说话,钱三多很聪明的再次嚎叫,音量明显比刚才那次还要放肆。
任甄靠近钱三多的耳边小声道:“你聪明的话,就实话实说,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你。”
“这事我只能偷偷告诉你一个人。”
只能告诉任甄,还是偷偷的?任甄立刻紧张了起来,摒住呼吸道:“你说吧。”
“一个字,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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