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贝恩哈德?诺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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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诺贝尔还只是对这两位客人,特别是对那位东方人,感到好奇和些许的惊讶,那么现在,当他彻底弄清楚他们的来意之后,简直就是震惊了。
“你们所代表的花旗公司,是设立在中国的上海?”诺贝尔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说,你们穿过印度洋,绕过好望角,然后又穿过了整个大西洋和波罗的海,到斯德哥尔摩来找我,只为了投资我的小钢铁公司?”
“诺贝尔先生,我们有理由相信,你父亲留给你的卜福斯钢铁公司,在瑞典有着良好的声誉,也有着良好的前景。”卢卡斯不动声色地说。他已经将利宾交给的资料背得滚瓜烂熟,因此是一副极有把握的口吻。“我持有花旗公司授予的全权委托书,和英国的怡和银行开具的承兑汇票,随时可以在斯德哥尔摩贴现,兑换成你需要的瑞典克朗。”
“你刚才说,你们的条件是……”
“我们希望持有卜福斯钢铁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按照你估算的价格,我们愿意为此支付四万二千瑞典克朗的对价,作为增加的股本,投入到卜福斯钢铁公司中。这些钱,一部分可以用于公司本身的扩大,另一部分,可以用于你正在进行的一些有趣的研究。”
“我的……研究?”诺贝尔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卢卡斯先生,难道你们知道我在做什么研究?”
“我们深信,你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工业家,而且是一位出色的化学家,你在炸药改进上的研究,有着异常广阔的市场前景。”卢卡斯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的条件是,这些研究,应该纳入卜福斯公司的框架之下,而研究的成果,应该成为公司财产的一部分。”
诺贝尔看着卢卡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卜福斯钢铁公司,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一份遗产,经营状况平平。而他自己,作为一名机械师和化学师,曾经在美国求学,也曾经在整个欧洲游历,在实践中逐渐认识到,各个国家对于炸药威力和安全姓这两方面的巨大需求,因此下定决心,要做出威力更大,也更安全的炸药来。事实上,他的一个实验室,就在家旁边的那栋平顶楼房中。
而现在,一位普鲁士人和一位中国人,忽然就从遥远的东方出现自己面前,不仅口口声声要入股自己的钢铁公司,而且一口点出了自己的研究方向,这也太神奇了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四万二千克朗,这是一笔让人无法抗拒的巨款!不仅工厂可以得到发展,而且自己的炸药研究,也可以得到急需的资金。只是股份……
“卢卡斯先生,你似乎知道,这间工厂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从感情上来说,我很难放弃它的所有权。因此,我不知道我们在股份上,是不是还有磋商的余地?”诺贝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卢卡斯低声跟宋志宽商量了一下,点点头说道:“诺贝尔先生,我们完全能够理解你的想法。这样吧,让我们来重新安排一下股份——双方各持有百分之五十,同时花旗公司承诺,不介入公司的经营,只保留建议权。不过同时,我们所支付的对价,则相应的减少为三万六千克朗,你看如何?”
“很公平!”诺贝尔的一颗心落了地,高兴地说,“我同意把未来炸药方面的一切研究成果,都作为公司的共有财产,不过——”
他顿了顿,认真地说道:“我必须告诉两位,我的研究,似乎遇到了某种瓶颈。我已经找到了用黑火药来使硝化甘油完全爆炸的方法,这是一种非常强力的液体炸药,遗憾的是,它同时也非常的不稳定,难以安全的运输和储存。我至今仍然没有找到一种合适的填充物来作为稳定物,我试过木炭粉、锯木屑等许多东西,效果都难以令人满意。因此,我不能确定,我的研究最终是否能够成功,而投入其中的资金,也许并不能产生合理的回报。”
“诺贝尔先生,我佩服你的坦率和诚实,不过这个风险,我们愿意与你共同承担。”
对于卢卡斯这样的表态,诺贝尔很感动。他站起身来,伸出了手:“我要说,我非常感谢两位的慷慨和大度,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没有任何问题了!”
卢卡斯郑重地握住诺贝尔的手:“那么,成交?”
“成交!”
“好极了,我把这视为正式的承诺。”卢卡斯松开手,面带笑容地打开了带来的小箱子,“作为合作伙伴,我们带来了一样东西,看是否能对你的研究,产生哪怕一点点帮助。”
一旁的宋志宽惊奇地发现,卢卡斯把那两块白色的观音土,从箱子里取了出来。
“这是……?”诺贝尔的惊奇,也不亚于宋志宽。这个卢卡斯,竟然说要对自己的研究给予帮助,这未免有一点……太自大了吧?
“diatomite,”卢卡斯将手里那两块完全干燥的观音土递给诺贝尔,耸了耸肩肩膀,“多孔的硅藻土。据说在欧洲的许多地方都有出产,我受委托,把这个样品交给你。”
诺贝尔一时没弄清他的意思,皱着眉头接过去,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仔细端详着,蓦地瞪大了眼睛,轻轻喊了一声。
“耶稣**!”
多孔,细密,稳定,这是最好的硝化甘油吸附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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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未来的“炸药之王”诺贝尔,正在为手中那块硅藻土欣喜若狂的时候,在遥远的上海,朝廷对“二次上海大捷”嘉赏的旨意,也已经颁下来了。
李鸿章摘掉了“署理”的帽子,做了实授的江苏巡抚。这位出自曾国藩幕府的能员,在短短的数月之间,由道员而按察使,由按察使而巡抚,完成了一次漂亮的**跳。
淮军系统中,得赏最重的,反而是刚刚划归的戈登。李鸿章由轩军的例子,认识到西式的军事训练对部队的重要姓,因此对戈登加意笼络,不仅格外铺叙他的战功,而且为了有别于轩军,还特地替他的洋枪团向朝廷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常胜军。
但整个上海的文武官员之中,品级最高的人,现在是丁世杰——他以轩军前敌总制的功劳,由总兵升为提督,成为从一品的武官。按照朝廷的官制来说,武官之中,只有领侍卫内大臣是一品,提督已经是仅次于领侍卫内大臣的最高武职。
华尔和张勇,由副将升为二品的总兵,变作理论上可以雄踞一方的“总镇”。轩军的其他将领,亦都各获懋赏,特别是伊克桑授了副将衔,丁汝昌和吴建瀛,授了三品的参将衔,刘郇膏以总办营务的功劳,授了三品按察使的衔头。
得脱牢笼的赵景贤,朝命亦是温言嘉慰,让他就在上海将养身体,待复元之后,还要另加任用。。
对关卓凡的赏赐,朝廷更是煞费苦心。有李鸿章在,他的官秩不好压了过去,因此替他加了一个“巡抚衔”。这虽然是虚的,但亦有一层实惠在里面,就是表明关卓凡已经具有了担任巡抚的“资格”。
而另有一桩极为光鲜的赏赐,立刻便轰动了上海,这是以他御前侍卫的身份获得的——赏戴双眼花翎。
这个花翎,是一支孔雀翎,所谓“眼”指的是翎上的眼状圆圈,一个圆圈就算做一眼。花翎的尊贵,在于它的难得——比如康熙朝的名将,福建水师提督施琅,在平台后力辞靖海侯的封赏,恳求拿这个“靖海侯”,换赐一支双眼花翎而几乎不得,后来还是靠了康熙的特旨,才终于得遂心愿。
在清朝初期,花翎的授予对象,仅限于皇室宗亲和亲藩的成员。前锋营和护军营的各统领,有资格享戴单眼花翎,而且还必须是上三旗的出身。到了乾隆时期,朝廷才下了明诏,有显赫军功者也可以戴用,但赐给花翎的时候仍然是非常审慎的。从乾隆至清末,被赏戴双眼花翎的,总共只有二十余人,这在当时算是千古犹荣的恩宠。
关卓凡心想,这样的“恩宠”,现在哥也分上了一份。他在衙署之中,接受众人的祝贺之时,表现得异常淡定,口称天恩,没有丝毫张狂失态的狂喜,人人看在眼里,都暗暗赞一句:真是大有名臣风范!
然而等他回到后院,尾巴便露出来了——到底是年轻人心姓,骤然中了这样一个大奖,哪有不高兴的道理?于是在西厢房里,由扈晴晴伺弄着,帮他穿戴得整整齐齐,帽子后面拖着那支漂亮的双眼花翎,对着大玻璃镜子,顾盼自喜。
“满洲人弄的这个玩意儿,还真是有点意思。”故作矜持之中,有按捺不住的得意。
“什么满洲人?”扈晴晴迷惑地问道,“你不就是满洲人?”
这一句话,有若雷亟,不仅问得他张口结舌,而且让他从沉醉之中,遽然惊醒!
*
(三更奉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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